九月的天還是很悶很燥，甚至連陽光都能讓人感到窒息。

正如開學前計劃的那般，林逸佳在高三第一天就準備好了埋頭苦讀，對於這個陌生的同桌，她根本沒放在心上。在她看來，周緯就是紈絝子弟，根本沒什麼理想，她根本瞧不上他。

課上的節奏很快，林逸佳不時眉頭緊鎖，不是點頭應和，只有這樣，她才覺得自己是真的全神貫注在聽講。

“哎？這個題爲啥這樣？”

“講到第幾個題了？”

“哎你看，前面好多睡覺的，笑死我了”

……

面對這個新同桌的碎言碎語，林逸佳一言以蔽之：“哦。”

一天結束，她只覺得這個同桌憨憨傻傻，應該算是好相處。心裡長舒一口氣，想當年在她高一時，遇到了一個極其蠻不講理的同桌，每天她都處於崩潰邊緣。想到這，她對這個同桌漸漸產生了一些滿意感。

“哎！你聞沒聞到一股腳臭味？”

“沒啊”

“好吧”

林逸佳對氣味極其敏感，一點點帶有些許不適的味道都能第一時間出擊她的嗅覺。“哎，男生就是不愛乾淨啊。” 她懷疑是周緯每天不洗腳不換鞋，想套套他的話，結果人家不上套。晚自習三個小時，林逸佳始終被這個氣味困擾著，甚至有點上頭，做數學題的思路都不清晰了。就在她想要和周緯“坦白”時，周緯悄咪咪傳來一張小紙條

“我也聞到了，太噁心了。”

看著這歪歪扭扭的字體，林逸佳心想：賊喊捉賊？並沒有給周緯任何回覆，捂著鼻子繼續鑽研她的數學題。

下課鈴響了，班上的同學相交作業、討論大題，藉著這“熱火朝天”的氣氛，林逸佳終於忍不住質問周緯，但是她感到和新同桌還不算熟悉，儘量壓抑了一下自己的怒火

“周緯，是不是你腳臭啊？”

“怎麼可能，我每天晚上都刷鞋，不信你聞。”

聽到周緯這個回答，林逸佳有些驚訝。

“你自己刷？” 她有點不相信這個紈絝子弟竟然會自己動手刷鞋。

“對啊，我每天晚上都刷。”

“你媽不給你刷嗎？”

“我回去她早睡了”

林逸佳對周緯的話半信半疑。自打林逸佳上了高中，她從來沒洗過衣服，更別提刷鞋了。但周緯的話讓她開始覺得這個男孩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林逸佳藉著撿橡皮的機會，仔細觀察了一下週緯的鞋，雖然刷得沒有那麼特別乾淨，透明氣墊還有些黃漬，但是隱隱約約散發出一股某月亮洗滌產品的味道。她相信他的話了，並且發現了他一點點的可愛之處。

隨後幾個星期，那個腳臭味一直瀰漫著，好在若隱若現，不及那天般濃郁。

林逸佳上了高三以來，學習幾近魔障，在其他事情上哪怕分心一秒鐘，都會產生到深深的負罪感。

又是一節數學課，周緯和林逸佳的狀態完全是兩個極端，他百無聊賴地啃啃著指甲，轉轉筆，畫畫小人，而林逸佳呢，表情嚴肅，似乎是一場幾億的賭局。

“哎，你的紙掉了”周緯給林逸佳指了指地上地小紙團，其實是林逸佳已經用完的演算紙。

“哦，下課再撿吧” 似乎此等小事根本不配佔用林逸佳上課的寶貴時光。

“哦” 周緯緊接著低頭撿了起來，放到自己的小垃圾袋兒裡。這動作讓林逸佳驚歎，自己竟不如一個男生乾淨，慚愧慚愧。

一連好幾天晚自習下課，林逸佳都發現座位下面乾乾淨淨，之前習慣放學前打掃衛生的她似乎有點不適應。

“哎，地上這兩天咋這麼幹淨呢。” 她自言自語道。

“那還不多虧了我啊，你前面扔，我後面撿。”

“你不用撿啊，我晚上都自己收拾啊。”

“我看不過去啊，沒辦法，就是這麼愛乾淨。”

“切”

“切切切”

……

不僅如此，周緯還承包了所有掉落的東西，林逸佳的筆、書、眼睛盒、水瓶… 每次東西一掉下去，林逸佳使個眼色，周緯就很自覺地彎腰去撿，嘴裡還嘟囔著：

“小短胳膊”

說到這兒，這期間還鬧了一個誤會。

一天林逸佳低頭撿完筆，周緯小心翼翼對林逸佳說：

“你能不能把第三個釦子扣上啊”

林逸佳一頭霧水“爲什麼，我也沒露啊，你知道扣上多熱嗎？”

“哎呦，不是啊，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你說吧”

“就是…” 林逸佳看得出周緯在盡全力組織語言，急得額頭上都滲出了汗。

“趕緊說啊，快點！”

“就是剛纔你撿東西的時候，我不小心看見你的胸了，這可是你讓我說的啊，不賴我，我去上廁所了。” 話音剛落下，周緯就跑得沒影了。

此時的林逸佳還沒緩過神來，否則肯定把周緯一頓胖揍。

周緯趕在上課鈴前回來了，兩個人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但是彼此心中都明白，他們的關係近了一點點，這將他們引向了一種彼此都未曾闖入過的情感。都是人生的第一次，兩個人似乎都小心翼翼經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