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州館驛】
次日黃昏,馮紹民駕馬從遠(yuǎn)處匆匆而來,突然間,只見他勒緊繮繩,“籲”的叫喚了一聲,馬兒收到指令後,停止了前進(jìn)的腳步,在原地徘徊著,馮紹民坐在馬背上眺望著遠(yuǎn)處,望著那一輪紅日,終究沒入在黑暗中,原本的金光也幻成了暗紅的眩光,稍微靠近的流雲(yún)也升起通紅的火光,映照在妙州城裡粼粼閃著波光的湖面,把湖面也映成一片通紅。大地上,升起一股朦朧的淡煙,縈繞在萋萋芳草、潺潺流水邊,暮鴉停在枯枝上,時不時地發(fā)出一聲寂寥的鳴叫,遠(yuǎn)處的大山,沉默著,在金光中漸漸暗淡下去,慢慢的,殘陽被曉月所代替了,黃昏,漸漸的消失在無言中,見此情景,馮紹民的心中五味雜陳,只是無奈的嘆息了一聲……妙州城,這個地方承載了他太多太多的回憶……
“有用的,你還好嗎?”一直跟在馮紹民身後的天香等人,見他停止了前行,便紛紛勒緊繮繩,讓馬兒停駐了前行的腳步,就在大夥疑惑相互觀望之際,天香駕馬緩緩來到馮紹民的身邊,望著遠(yuǎn)處的妙州城,回首看到他臉上凝重的神色,他心中所想便已猜到了幾分,猶豫著柔聲問道。一直跟在天香的身後的慕容淳,望著夕陽中的妙州城,視線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他見馮紹民半日未有動靜,便淡淡的微笑著,略帶試探性的對其言語道:“怎麼,駙馬爺喜歡這黃昏的景色,還是……駙馬爺偏好這妙州城的黃昏?”聞得慕容淳這般試探,馮紹民只是嘴角微微上揚(yáng),依舊眺望著遠(yuǎn)處,沉寂了許久,才淡淡的言語道:“很多人認(rèn)爲(wèi)夜與黃昏有異曲同工之妙,夜更是黃昏的延續(xù),但是,月兒高掛,夜色覆地,是淒涼,其中並沒有黃昏帶來的特殊的美,因此夜也只有悽悽慘摻慼慼的情感,找不到可以欣賞供離愁棲息的地方。也許因爲(wèi)這樣,文人騷客選擇黃昏來記載哀愁,而不是夜。黃昏就像是我們生命的隱語,它引導(dǎo)著我們?nèi)ヮI(lǐng)悟人生那一份平靜與淡泊。日暮的寧靜如一束星光讓心靈寂寞而平和,黃昏不代表哀傷。所以,紹民偏愛黃昏,它的光芒,它那柔和又充滿希望的光芒,它以最美的景緻結(jié)束了一天。嘿嘿……罷了,此等美景就留在他日再做欣賞吧……”話音未落,便揚(yáng)起馬鞭重重的抽打著馬兒,揚(yáng)長而去……
衆(zhòng)人駕馬馳騁了一段時間後,便匆匆趕到了妙州城外,恰好趕在關(guān)城門之前進(jìn)入了城中,朝著館驛的方向馳騁而去,不多時,他們一行人便來到了妙州館驛的門口,只見得馮紹民等人紛紛勒緊了繮繩,“籲”的叫喚了一聲,馬兒便乖乖的停在了館驛的門口,早已在門口恭候著館丞殷勤的帶著小廝上前,只見他們幾個人撩起下衣襬跪倒在地,雙手抱拳請安道:“卑職秦磊叩見公主殿下,駙馬爺,千歲,千歲,千千歲……”馮紹民並未搭理他們,只見踩著馬鐙子,一手抓著馬鞍子,另一隻手抓著馬鞭子,“嗖”的一聲便從馬背上一躍而下,牽著馬繮繩,佇立在館驛門外的臺階下,望著這熟悉的地方,衆(zhòng)人見馮紹民下馬了,便紛紛下了馬,跟在馮紹民左側(cè)慕容淳,一邊牽著馬兒,望著跪在地上的館丞,一邊玩耍著手中的馬鞭子,故作無意間提點(diǎn)道:“公主殿下,駙馬爺,這秦館丞可比先前那個鍾館丞機(jī)靈多了,好像早就知道咱們今天會到這妙州城一般,早早的做好了迎接的準(zhǔn)備……”慕容淳的話語本就有弦外之音,加之馮紹民也是聰慧之人,當(dāng)然明白其中的深意,但是他沒有直接去戳破,只是淡然一笑,繼而言語道:“慕容兄,或許這秦館丞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吧……秦館丞,你說我對的嗎,呵呵……罷了,起身吧,大家都趕了一天的路了,也怪累的,吃過東西就歇息一下……”
“公主殿下,駙馬爺,卑職身爲(wèi)妙州新任知府,既然到了這妙州的地界了,就該去衙署看看了……”當(dāng)秦館丞一邊吩咐小廝牽馬,一邊迎馮紹民等人進(jìn)入館驛之際,跟在後面的慕容淳朝著馮紹民和天香作揖道。馮紹民見他如此,也就沒有開口挽留,只是不停得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位年輕人,心中好似在思索著什麼,沉寂一會後,馮紹民一邊讓凌宇等人入內(nèi)等候,一邊將慕容淳拉到一邊的角落,在慕容淳的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幾句,只見慕容淳點(diǎn)頭應(yīng)允著,爾後便轉(zhuǎn)身離開了,只見他走下臺階,牽過其中一個小廝手中的繮繩,踩著馬鐙子,一躍而上,穩(wěn)穩(wěn)的坐在了馬鞍子上,高高的揚(yáng)起手中的馬鞭子,狠狠得抽打到馬兒,朝著衙署的方向馳騁而去。唯有留下馮紹民站在馬蹄和地面接觸所揚(yáng)起的塵埃裡,呆呆的望著慕容淳遠(yuǎn)去的背影,默默的嘆息了一聲,恰在此時,天香走到他身後,也望向了慕容淳離開的方向,將自己的手挽在馮紹民的胳膊上,柔聲的問道:“有用的,怎麼了?”
“香兒,我不知道這一把賭注自己下的對不對,要是錯了,我們可就前功盡棄了,可是在這妙州城裡,也只有他才能……”馮紹民望著慕容淳漸漸消失在黑暗中身影,不禁然間,覺得有一絲後悔,腦海裡閃過了無數(shù)種壞的結(jié)果,心裡暗歎:慕容淳,你到底是什麼人,你真的可信嗎?念及此,馮紹民後怕的握住了天香的手,閉上雙眼,努力的調(diào)節(jié)自己的呼吸,心中不斷得盤算著,不曾想天香卻在此時安慰著言語道:“有用的,我相信你,上次在清雅苑裡,你還不是贏了東方勝他們,即使……”天香沒有再往下說,攥著馮紹民的手,勉強(qiáng)的對馮紹民微微一笑,復(fù)爾低著頭,繼而言語道:“即使你真的輸了,香兒也會陪在你的身邊……”館驛門口掌起的燈火照在他倆人的身上,馮紹民並未多言,只是欣慰的牽著天香的手,走上臺階,跨過門檻,往裡走著,天香機(jī)械式著跟在馮紹民的身後,望著自己心愛之人的背景,天香的心爲(wèi)之一顫,心中暗思著:即使……嘿嘿,如果真的輸了,我們就可以永遠(yuǎn)在一起了,你也不會再躲著我了……念及此,天香便用雙手緊緊地牽住馮紹民的手,微笑著,隨著他一起走進(jìn)了館驛之中……
衆(zhòng)人圍坐在圓桌前,默不作聲的用著膳,待酒足飯飽以後,凌宇趁著小廝們在收盤碗之際,便猶豫著言語道:“駙馬爺,在下有一事,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聞得此言,馮紹民放下手中擦拭嘴巴的錦帕,擡起頭,見凌宇神色有些猶豫,便已猜得幾分他想說的話語,便淡然的微一笑,端起小廝剛剛擺放在桌案上的茶碗,悠悠的言語道:“額……不知凌兄所言何事?但說無妨……”凌宇聞得馮紹民這般言語,於是乎,雙手抱拳朝著馮紹民作揖施禮,爾後言語道:“公主殿下,駙馬爺,當(dāng)初,是因爲(wèi)殿下?lián)鷳n您的安危,才尋求在下的幫助,再加之少主臨行前也曾囑託盡力協(xié)助之,所以纔會陪同公主前往益州城尋找您的下落,現(xiàn)如今您已然平安無事,殿下又有您在旁照顧著,又加之在下離開商號數(shù)月之久,有些擔(dān)心商號裡的買賣,所以,在下想是時候功成身退了……”言盡於此,凌宇放下了原本抱拳的雙手,猶豫的伸手端起了他跟前擺放著的茶碗,打開茶碗蓋,一邊低頭用蓋子劃弄著熱水錶面懸浮的茶葉,一邊默默的等候著馮紹民的回答……
“凌兄,所言倒是讓紹民感到愧疚,在此先謝過凌兄多日來對香兒的照顧,既然,你不願意和我們一同回京,那……我也不便多留……”馮紹民聽聞凌宇的言語,抿了一口茶後,便將茶碗放在了桌案之上,站起身來,走到凌宇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語道,默默的嘆息了一聲,此時此刻,馮紹民真的很想凌宇能夠留下來幫助自己,因爲(wèi)現(xiàn)在身邊值得信任的也就他和李兆庭了,可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身陷這漩渦之中,是情非得已,凌宇本是一個商人,因爲(wèi)出於對主人的忠誠,纔會相助於自己,眼下這局勢,又何必將這樣的好人拖下水呢,其實,馮紹民是不想那個故人被卷在其中,念及此,馮紹民便那般回言道。“多謝駙馬爺體諒,額……這妙州城離京城還一段路程,依在下愚見,就先將那幾個護(hù)衛(wèi)留給駙馬爺差譴吧,等了京城,您再讓他們回商號也不遲……”凌宇本就是一個察言觀色之人,方纔他見到馮紹民面帶爲(wèi)難之色,視線停留在陳餘的身上,便猜得幾分他的爲(wèi)難之處,於是乎,就做了一個順?biāo)饲椋瑢⒆约簬淼膸酌o(hù)衛(wèi)留給了他,供他差譴……
“如此甚好,甚好,凌兄,那……在下可就不客氣了,多謝凌兄了,呵呵……”馮紹民本來有些犯難,因爲(wèi)他打算夜探馮府,可又不放心天香和陳餘呆在一塊兒,聞得凌宇將自己隨身所用的護(hù)衛(wèi)留給自己之時,心中不免有些覺得有些欣喜,如此一來,天香便多了一重保障,自己也可安心去辦接下來的事宜了,念及此,馮紹民便朝著凌宇作揖道謝道。此後,大家又聊了幾句,安排了一下後,便各自回房歇息了,爲(wèi)了安全起見,馮紹民趁著陳餘不注意之時,偷偷的囑咐了人,讓他們盯著陳餘的一舉一動,越是接近京城,危險就離他們越近,馮紹民不敢拿天香的性命開玩笑,所以他必須盯著陳餘,萬一他有什麼風(fēng)吹草動,也好以策萬全……凌宇辭別衆(zhòng)人後,便孤身一人走出了館驛,走下臺階,從門口小廝的手裡接過馬兒的繮繩,踩在馬鐙子上,輕鬆的一躍而上,揚(yáng)鞭駕馬,朝著鶴羽茶莊的方向馳騁而去,漸漸的,凌宇的身影隨著馬蹄聲的遠(yuǎn)去,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夜,緩緩的拉下了帷幕,褪去了妙州城白日裡的繁華和喧囂,黑色悄悄的降臨,隱藏著塵世的激情與浮躁,也掩蓋著過往種種不堪回首的事,黑暗,就這樣籠罩著整個妙州城,變的那樣的淒涼……馮紹民和天香在秦館丞的指引下,來到了廂房之中,將館丞打發(fā)後,馮紹民便一直靜靜的端坐在桌案邊的圓椅上,隨手拿起了桌案上擺放的書卷,視線卻呆呆的注視著隨風(fēng)搖曳的燭火,過往的一幕幕旋轉(zhuǎn)式的在他的腦海裡一閃而過……馮府,多麼熟悉的地方,那裡對他來說暗藏了太多的情愫,美好的念想,醜惡的回憶,都留在了那裡……念及此,馮紹民疲憊閉上了雙眼,用左手支撐自己的頭,倚靠在圓椅的靠背之上,他不願再去多想,只是靜靜的呼吸著……天香望著馮紹民那疲憊的身影,心疼不已,但卻不知如何寬慰於他,只得默默的守護(hù)在他的身旁……直到一陣風(fēng)透過半掩著的窗吹入,熄滅燭火之時,藉著昏暗的月光,天香才發(fā)現(xiàn)馮紹民的眼角殘留著淚痕,她知曉他定是想起了過往,心疼的嘆息著,走近馮紹民的身邊,接過他手中的書卷,放在一旁的桌案上,慢慢的蹲下身,注視著他的臉頰,緩緩的將自己的頭倚靠在馮紹民的腿上,溫柔的拉過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默不作聲,陪伴著,守護(hù)著……
“香兒,時候不早了,你先安歇吧,我出去一趟,去去便回……”馮紹民睜開眼,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痕,微笑的注視著依偎在自己身邊的天香,溫柔的撫摸著她的臉頰,聽著外間敲起了二更的梆子聲,便柔聲的對天香言語道。“有用的,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天香聽得馮紹民的話語,有些慌神了,一邊言語著,一邊站起身來,或許是因爲(wèi)蹲的太久了,天香覺得小腿一陣麻,搖搖晃晃的站不穩(wěn),竟一下?lián)涞搅笋T紹民的懷裡,不曾想馮紹民順勢摟著她的腰,扶著她緩緩的站起身,馮紹民讓她坐在圓椅上,自己則蹲下身,託著天香的小腿,溫柔的揉著,低著頭,柔聲的言語道:“香兒,你忘了,在潞州館驛中的那張紙箋了嗎,不管他所說的是真還是假,我都應(yīng)該前去探聽一番,若是真的,我們也好將太子帶回京城,以保其周全;若是假的……”說道此間,馮紹民停頓了一下,將天香的腿放下,站起身來,走到窗邊,轉(zhuǎn)動著指間所戴的戒指,望著外面平靜的夜色,沉寂了一會後,又言語道:“若是假的,我也想去馮府一探究竟,我倒想看看,是誰一直躲在暗處……”
“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天香緩緩起身,離開圓椅,走到馮紹民的身後,張開自己的雙臂,從身後環(huán)摟著馮紹民,將自己的臉頰貼在他的後背上,嗅著他身上淡淡的書墨味,堅定的言語道。聞得此言,馮紹民嘆息了一聲,掙脫開天香的懷抱,轉(zhuǎn)過身來,將自己的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注視著她,本想一口拒絕,但是,當(dāng)馮紹民看到天香那般堅定,無奈之下,只得點(diǎn)了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復(fù)爾言語道:“香兒,記住了,待一會兒,不管發(fā)生何事,都不要離開我的視線,明白了嗎?”聽得囑咐,天香乖巧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環(huán)摟著,鑽進(jìn)了馮紹民的懷裡,心中念想道:有用的,若是那個消息是假的,香兒願意陪著你,同生共死……念及此,天香環(huán)摟在馮紹民腰間的雙臂慢慢收攏著,緊緊的摟著,直到馮紹民催促她換裝時,她才害羞的鬆開自己的手臂,兩人換好裝扮後,便偷偷的一同前往馮府打探消息了……
【馮府】
話說妙州館驛和馮府離的並不是很遠(yuǎn),但是爲(wèi)了安全起見馮紹民和天香繞了一圈遠(yuǎn)路,他們在黑夜的遮掩下,七轉(zhuǎn)八拐後,順利的來到了馮府的大門外,當(dāng)天香跨上臺階剛想去推開大門進(jìn)入之時,馮紹民卻從身後拉住了她的手,對其搖了搖頭,沒有說任何的話語,只是伸出另一隻手指了指屋檐,天香會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爾後,只見得兩個黑影走下臺階,來到圍牆邊,利用輕功縱身一躍,翻過了圍牆,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院內(nèi),馮紹民在此地長大,十分熟悉馮府中的地形,便帶著天香沿著迴廊朝著內(nèi)堂的方向走去,不曾想,當(dāng)他們走到迴廊盡頭之時,卻被一道黑影攔住了去路,只見那道黑影不由分說,拔出手中的劍朝著馮紹民揮去……
只見的那道黑影精神一振,使出了一套劍法,其招數(shù)連綿不絕,猶似行雲(yún)流水一般,瞬息之間,劍身不住顫動,宛然是一條活的蛇一般,在月光之下,但見他全身如同罩在一道光幕之中,那道黑影每一招不論如何凌厲狠辣,卻總是遞不到馮紹民身週一丈之內(nèi),只見馮紹民利用輕功躲閃著,將其引到了內(nèi)堂的前院裡,抽出腰間的軟劍,朝其揮舞而去,如此一來,便迫使著那道黑影以劍相抵,縱高伏低,東閃西避。突然間,只聽得“啪”的一聲響,那道黑影手中長劍已被馮紹民手中的軟劍所擊斷,化爲(wèi)寸許的幾截碎片,飛上半空,映照月光,閃出點(diǎn)點(diǎn)白光,在碎片散落的剎那間,只見的馮紹民一個箭步上前,將自己手中的軟劍架在了那道黑影的脖子上……
“住手,你們是何人,爲(wèi)何要三番五次刺殺於孤?”在內(nèi)堂中,太子等人早已聞得院中的打鬥聲,紛紛趕到內(nèi)堂門口,藉著月光,他們看見安若飛正和一個黑衣人在院子裡打鬥著,當(dāng)太子看到黑衣人將手中的軟劍架在安若飛的脖子上時,大聲阻喝道。馮紹民聽到那聲阻喝,回首張望,只見一個少年懷抱木鳥站在內(nèi)堂門口,心中暗思:此人自稱孤,難道他就是太子?與此同時,站在迴廊裡觀戰(zhàn)的天香,聽得阻喝聲,也探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藉著昏暗的月光,仔細(xì)的打量著,卻發(fā)現(xiàn)站在內(nèi)堂的門口阻喝之人竟然是太子,高興著快步的朝著內(nèi)堂走去,來到太子的跟前,拉下臉上的黑布紗,大聲的叫喚道:“太子老兄?”見來者之人是天香,太子不免有一些喜出望外,激動的伸出雙手抓住天香的肩膀,用微微顫抖的嗓音,言語道:“天香,真的是你嗎,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太子老兄,你當(dāng)然不是在做夢了,要不,我掐你一下,看看會不會疼……”天香俏皮的伸手重重的掐了一下太子的手臂,疼的太子哇哇直叫,當(dāng)他看見馮紹民的劍依舊架在安若飛的脖子上之時,心有餘悸的躲到了天香的身後,小聲的詢問著:“天香,那人是誰?”天香並未馬上回答,只是微微一笑,走到馮紹民的跟前,故意拉長了說話的語調(diào):“他啊~~~他~~就~~是~~~父皇~~~給我找的那匹駙馬……”聞得天香這般言語,馮紹民無奈的乾咳了幾聲,將軟劍從安若飛的脖子上撤了回來,收入腰間,拉下臉上的黑布紗,雙手抱拳,單膝跪地,朝著太子行禮道:“微臣馮紹民參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一直佇在內(nèi)堂門口的梅竹見來者是友非敵,便慌忙跑到安若飛的身邊詢問著:他是否受傷……當(dāng)她聽到馮紹民的聲音時,不免覺得有一些熟悉,便低頭望去,當(dāng)她看到眼前的駙馬爺和自家小姐馮素貞長著一模一樣的時候,不經(jīng)意間脫口而出,叫喚道:“小……小姐?”此言一出,衆(zhòng)人皆驚,紛紛將視線轉(zhuǎn)到了馮紹民的身上,氣氛顯得有些尷尬,就在馮紹民不知所措之時,天香走到他的身邊,將他攙扶了起來,故作輕鬆的言語道:“什麼小姐,他可是本公主明媒正娶的駙馬,這可都是昭告天下的事情,他……是我的有用的,他和你家小姐只是長的有點(diǎn)像而已,可不是你家小姐,你可別認(rèn)錯了……”天香一邊言語著,一邊挽過馮紹民的手臂,微笑著將視線轉(zhuǎn)到了馮紹民的身上……
“咳咳……太子殿下,不知道這兩位該如何稱呼?”馮紹民聞得天香這般言語,不免有些尷尬,只聽得他乾咳了幾聲,繼而問道。“這位公子是安若飛,安公子;這位姑娘曾經(jīng)是馮素貞小姐的貼身丫鬟,名喚梅竹……”一直站在內(nèi)堂門口沒有開言的劉倩,聞得馮紹民這般詢問,從剛纔的詫異中回過神來,回言道。“額,原來烏鴉嘴的夫人也在呀……早知道如此,就帶烏鴉嘴一道來了,哈哈……”天香見回言的是劉倩,便開口打趣的言語道,可是此言一出,她便有一些後悔了,擡頭看了一下馮紹民,只見得他臉上帶著一絲僵硬的笑容,那笑容裡參雜著些許自嘲,原本有所緩和的氣氛,再一次陷入了尷尬之中,就在衆(zhòng)人默不作聲之際,從外院傳來一陣嘈雜聲,一些穿著兵卒服飾的人,手執(zhí)火把闖入了內(nèi)院裡,當(dāng)那一些兵卒在依次排開後,慕容淳身著官服,從外間走入到內(nèi)院,直徑走到太子等人跟前,微笑著,雙手抱拳假意施禮道:“卑職拜見公主殿下,駙馬爺,呵呵……沒想到卑職的運(yùn)氣這麼好,剛剛到妙州任職,就能將朝廷頭號通緝犯抓拿歸案……”話音剛落,只見慕容淳收起臉上的笑容,直起腰桿,對身後的兵卒大聲的言語道:“來人,將那抱著木鳥的少年帶回衙門,明日一早押解回京,聽候皇上發(fā)落,哈哈……”在前的幾個兵卒聽得知府老爺那般吩咐,便不敢怠慢,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將太子捆綁了起來,見此情景,天香、安若飛、梅竹和劉倩都要上前阻止,卻不想被馮紹民從身後偷襲,點(diǎn)了他們的穴道,爾後便冷冷的言語道:“慕容知府,還不快帶太子離開,難道你還想再生出什麼事端來嗎……”
“多謝駙馬爺成全……”慕容淳聞得馮紹民的話語,警惕的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雙手抱拳作揖,感謝道。之後,便帶著兵卒們押著太子離開了,太子的叫喊聲,隨著他們的離去,變得越來越小……直到太子的叫喊消失後,馮紹民才解開天香等人的穴道。“爲(wèi)什麼,姓馮的,爲(wèi)什麼你要這樣做,太子老兄可是我的親哥哥,你知不知道他被抓意味著什麼,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官府的人都怕欲仙幫的人,爲(wèi)什麼,連你都出賣了他……”解開穴道後,天香激動的抓住馮紹民的衣襟,不停得質(zhì)問著,那一刻,馮紹民真的很想解釋,很想把真相告訴她,可是,話到了嘴邊,他始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冷笑著拿開天香的手,冷冷的言語道:“因爲(wèi),他是皇上下旨緝拿的要犯……”
“你……”天香失望的搖著頭,眼淚奪眶而出,大聲哭泣著跑出了馮府,只留得馮紹民、劉倩、梅竹和安若飛佇立在原地,望著天香遠(yuǎn)去的身影,馮紹民很想追上去,摟住她,將一切和盤托出,可是,他不能,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正當(dāng)馮紹民心感不安之時,劉倩追了出去,這讓他感到了一絲放心,默默的嘆息著,而一直在屋檐上那個黑影,讓他感到了一絲壓迫感,只見他故意轉(zhuǎn)過身來,背對著那個黑影,刻意壓著聲音,用脣語對安若飛和梅竹言語道:“現(xiàn)在偷偷前往知府衙門,暗中保太子周全……”爾後,又故意大聲的言語道:“你們好大的膽子,之前,你倆窩藏欽犯,協(xié)助他逃脫官府追捕,其罪本當(dāng)誅,本官心善不願殺生,又念在你們是初犯,就放你們一條生路,明日一早,就離開妙州,各自營生去吧……”
“多謝駙馬爺不殺之恩……”安若飛與梅竹配合著,故作驚恐狀,跪地叩拜著,感謝的言語道,爾後便慌張的起身離開了馮府。待得衆(zhòng)人散去後,在屋檐上的那道黑影,也施展著輕功離開了,馮紹民望著遠(yuǎn)處的黑暗,嘴角微微上揚(yáng),靜靜的佇立在原地,閉上雙眼,呼吸著馮府裡瀰漫的那股熟悉的氣息……沉寂一會後,確定沒有人監(jiān)視後,馮紹民也離開了,因爲(wèi)他心中時刻掛念著天香,於是乎,便施展著輕功朝館驛的方向而去,此乃後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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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