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到的,他們看到媽媽這種情況,直接衝著我搖了搖頭:“徐小姐,節(jié)哀,病人已經(jīng)走了。”
我淚眼滂沱的看著他:“你說什麼?我媽媽只是睡著了,你們快點,快點幫我叫醒她啊。”
醫(yī)生看我這個樣子,嘆了口氣,出去了。
他們再也沒有跟我說什麼,甚至,連這個房間他們都沒有再進來過。
這個寂靜如死的房間,一時之間,只剩下了我和媽媽。
曾經(jīng),我們也在這裡相擁著睡在一張牀上,可是現(xiàn)在,媽媽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我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再也感覺不到她了。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麼,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身後的門,終於開了。
有醫(yī)生和護士進來,要將媽媽帶走,我死命的抱著媽媽冰涼的身體,不允許他們?nèi)魏稳说挠|碰。
這是我的媽媽,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動她。
醫(yī)生看著我這個樣子有些爲難,護士小姐上來勸我:“徐小姐,您母親已經(jīng)過世了,您就讓她好好的離開好嗎?”
“你們都給我出去!出去!”
我歇斯底里的喊著,緊緊的將媽媽抱住,好像他們都是來跟我搶媽媽的壞人,而我必須好好的守護住媽媽,當好她的保護神。
“聶先生,您看?”
我聽到護士小姐這句話,才注意到,聶衍居然也在這裡。
他什麼時候來的?
我放下了媽媽的身體,急切的走到了聶衍跟前:“聶衍,求求你,你讓醫(yī)生救救我媽,求求你。”
聶衍臉上帶著一抹隱忍,最後,她將我抱住了,跟醫(yī)生和護士開口:“還不快點把人帶走?”
那些醫(yī)生和護士點了點頭,直接將我媽擡上了擔架,要推著她走,我在聶衍的懷中掙扎著,衝著他們吼:“你們放開,放開她!”
那是我的媽媽,跟你們都沒有關係,你們憑什麼能推走她?
聶衍將我禁錮的死死的,我掙脫不開,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胳膊上,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咬他,他卻還是沒有鬆口,我眼睜睜的看著媽媽被他們推走了,卻只能被他這樣死死的禁錮著。
等我安靜下來,聶衍平靜的聲音從我的頭上傳來:“發(fā)瘋夠了嗎?”
我軟軟的倒在了他的懷中,絕望的看著他:“聶衍,我沒有媽媽了,以後都沒有媽媽了。”
聶衍將我抱著,放在了牀上,看著我,只說了一句:“沒有媽媽的人,不只是你,所以,給我好好的活著。”
說完,他便就出去了。
醫(yī)院裡,好像忽然就開始變得異常的安靜,我呆呆的坐在牀上,看著外面我這幾個月經(jīng)常看到的風景,心中忽然一片空白,心裡也是空落落的,好像丟失了最重要的東西一樣。
一直關著的病房門,終於開了。
我以爲,進來的會是醫(yī)生,或者護士,然而,進來的人,卻讓我心中瞬間升起了一團怒火。
看著宋程鈞,我冷冷的開口:“你來做什麼?”
宋程鈞看我這個樣子,問了一句:“你媽呢?”
我嘴角邊的冷笑更甚,我媽?還跟他有什麼關係麼?
他見我不說話,不禁皺起了眉頭,將手中拎著的袋子放在了病牀的櫃子上,看著我,接著問:“你媽呢?”
“宋程鈞,我媽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現(xiàn)在來,還有什麼用?”
“宋程鈞?你別忘了,你曾經(jīng)是我的女兒,現(xiàn)在,就算是你離開了宋家,是不是,至少也應該叫我一聲叔叔?”
我嘴角的冷笑更甚,呵呵,叔叔?我從牀上站了起來。
“你都已經(jīng)有宋瑜了,還管我?guī)质颤N?”
我看著宋程鈞這張陌生的臉,甚至都有些懷疑,我跟他那十幾年的父女情,都是假的,都是過眼雲(yún)煙。
宋程鈞看我這個樣子,似乎也是覺得,當初,他可能做得過分了一些,他竟然看著我說:“冉冉,如果你想回來宋家,我依舊可以養(yǎng)著你,只是,你叫我叔叔,你覺得如何?”
我嗤笑了一聲,這算是對我的恩澤?
“宋程鈞,我不需要你的施捨,就算是有一天,我徐冉在街邊要飯,也要不到你的門口!你知不知道?我媽媽都已經(jīng)不在了?你爲什麼要那麼殘忍的對待她呢?如果不是這樣,她的病已經(jīng)好了,都是因爲你,都是因爲你,你知道嗎?”
我看著他,歇斯底里的怒吼著,將自己心中的難過與絕望都朝著他吼了出去。
宋程鈞看著我,良久,只說了一句:“我去送送她。”
“不需要你在這裡假好心!”
我看著他走出去的背影,跌坐在了地上,我多希望,這一切都是夢境,可是,現(xiàn)實卻無比殘忍的提醒我,這是真的,我真的,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媽媽,真的離開我了
眼前一黑,我暈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在一個熟悉的房間醒來,這不是醫(yī)院,也不是夢境的換衣間,而是聶衍的別墅。
我看著手上插著的針管,再看看這安靜的房間,不禁想要拔掉我手上的針,媽媽還在醫(yī)院,等著我去送她最後一程,我怎麼可以躺在這裡,什麼都不管呢?
只是,我纔剛剛想要拔針,護士便進來了,她看著我這個動作,急忙說了一句:“徐小姐,您的病還需要掛水,不能拔。”
我沒有聽她的話,直接將手上的針扯掉了,下牀就要往外走,可是,纔剛剛走了幾步,我竟然發(fā)現(xiàn),我全身軟的站都站不住,甚至,我想要再往前走,都直接跌在了地上。
護士小姐急忙將我扶到了牀上,給我止血,她大概是沒有見過像我這麼激動的病人,給我處理的時候,手竟然都是在抖的。
“我怎麼了?怎麼會這個樣子?”
我之前明明都好好的,爲什麼會這樣?
那小護士一邊爲我處理傷口,一邊語無倫次的說:“徐小姐,你,你情緒太過激動,所以,你,你身體現(xiàn)在,並,並不太,太好。”
聶衍推開了門進來,小護士看到他之後,更加語無倫次了:“聶,聶先生,是,是徐小姐她自己要下牀來的。”
我看著她誠惶誠恐的樣子,忽然明白了,這個小護士,並不是怕我,她只是害怕聶衍罷了。
聶衍揮了揮手,淡淡的說:“你先出去吧。”
那小護士便出去了。
聶衍看著我,淡淡的詢問:“怎麼,還想死麼?”
我看著他一副雲(yún)淡風輕的樣子,忽然倔強的搖了搖頭:“不,我現(xiàn)在,不能死。”
媽媽就這麼離開了,我怎麼能甘心?
尤其是,我媽媽都已經(jīng)死了,爲什麼趙美琳他們還可以那麼瀟灑快活的活著呢?
我不甘心!
一股強烈的恨意縈繞在我的胸口,下意識的,我睜開了眼睛。
醫(yī)院,一股強烈的藥水味道讓我瞬間清醒,我這才意識到,現(xiàn)在是三年之後,之前的那段日子,已經(jīng)過去了三年。我怎麼會出現(xiàn)在醫(yī)院裡呢?
想了像,我纔想起來,我是出了車禍了,當時,我好像是想找聶衍質(zhì)問來著,但是,路上卻
我不禁苦笑了一聲,三年後的我,遇到事情,還是如之前一樣的衝動,看來,之前我以爲,我成長了,不過都是表面的東西,骨子裡,我還是那個倔強的孩子。
當年,聶衍幫著我,處理好了媽媽的後事,而我,爲了能找棵大樹好乘涼,便也就真的成了聶衍的情婦。
還記得那一晚上,我故意放好的酒,還有我故意燃起的香,聶衍很自然的進入了我的房間,之後,我便真正的成了他的情婦,這三年,我在心底裡一直對他都是感恩的,感謝他當初那麼幫我,那些他爲我想著的小細節(jié),包括,當時爲了不讓我在醫(yī)院更傷心,便一直都讓我在別墅裡治病
現(xiàn)在想起來,我忽然覺得,我真的是一個太傻的傻子,像聶衍那種,付出就需要得到些回報的人,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就幫我?而且,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就將我留在了身邊呢?
我真傻,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我曾經(jīng)是宋程鈞的女兒,我跟蘇北宋家是有關係的,誠如小叔叔說的那樣,他當初將我養(yǎng)在身邊,不過是爲了,跟宋家聯(lián)姻的時候,能用到我
想了這麼多,我心中忽然覺得空落落的,果然,自從媽媽離開之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真心對我的一個人了。
我扭頭,看看自己身上插滿了的管子,還有不知道是在幹什麼的就在頭邊的機器,才意識到,我現(xiàn)在好像還在重癥監(jiān)護室裡呆著。
這樣的房間,我很熟悉,當初,媽媽就曾在這裡呆過。
怪不得這裡會沒有什麼人。
我醒了,專門負責看護我的護士很快就通知了醫(yī)生,醫(yī)生看過我的情況之後,鬆了口氣:“基本上沒什麼事了,只要好好的休養(yǎng)就可以了。”
我看著醫(yī)生,說了一聲:“謝謝。”
轉到普通病房之後,我第一看到的人不是聶衍,而是,慕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