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那就殺他個人頭滾滾(七千)
完了。
全都完了。
當看到宋言的瞬間,魏良方的身子便瞬間哆嗦起來,面色煞白,瞪大的眼睛裡是散不去的恐懼,那張臉實在是太熟悉了,當初平陽城菜市口行刑的時候,宋言就那樣冷漠的看著一百三十二個官員乃至於他們的家眷被砍掉了腦袋,眼睜睜的看著鐵爪在錢耀祖的身上梳洗。
每一次梳洗,都能帶下來一條條半熟的肉片。
每一次梳洗,都能帶起錢耀祖瀕臨瘋狂的慘叫。
便是十八層地獄中的酷刑也不過如此。
魏良方,當時四周人山人海,不知多少人在觀刑,其中很大一部分因著無法承受視覺上精神上的折磨,逃之夭夭,更有甚者當時直接便趴在地上嘔吐不止。
而宋言,自始至終都是面色淡漠,幾乎看不出半點波動。
自那之後,整個平陽城幾乎所有官員都對宋言有了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只要宋言在這平陽城一日,就無一人敢爲非作歹。
也就是這段時間宋言離了平陽城,他們這纔敢和範家的人碰面,誰能想到,宋言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更加想不到,宋言居然會在樓頂出現。
看著房頂的破洞,怕不是他們之前的談話,全都被宋言聽到了。
一想到那梳洗之刑,兩個人頭皮都快要炸開,甚至有種快要哭出聲來的衝動,尤其是孫錚,此時此刻他恨不得將自己的手都給剁了。明明忍耐了那麼長時間,明明思考了那麼多,偏生最後伸了爪子,抓住了那張宛若死亡宣告的銀票。
他怎地就沒能禁得住考驗呢?
而之前,暢想著迎娶洛青衣,洛綵衣,甚至瞧不上洛天衣,準備讓洛天衣做妾的魏良方更是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酒卻是醒了,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龐劃過,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如同他的妄想,碎裂。
剛剛暢想未來的時候有多興奮,有多大膽,現在就有多害怕。
倒是範有志,雖眉頭皺起,面色倒也還算平靜,看了一眼頭頂的宋言,然後又看到了宋言身後的洛天衣,腦門上也多出一層黑線。
該死。
剛剛也說了這位的壞話,她該不會拔劍砍人吧?
心裡這樣想著,範有志便重重吸了口氣,衝著房頂拱了拱手:“原來是刺史大人和二小姐,小人這廂有禮了。”
範有志只是一介商人,身上並無功名,也沒有官身,自稱一句小人倒也沒什麼問題。
說話間,一直守在門外和樓梯爲止的三個護院也聽到了房間內的動靜,迅速以此進入客房,然後便看到了房頂上的兩人。
唰。
保護主子的本能,三人下意識從腰間抽出彎刀。
範有志面色一變,剛想要阻止,宋言的嘴角已經勾起一絲冷笑:“於刺史面前拔刀,意欲行刺,殺了他們?!?
聲音堪堪落下,便見洛天衣美眸寒芒乍現,鏘的一聲懷中寶劍出鞘,纖纖素手輕握劍柄。
素白手腕輕輕一抖。
一聲劍鳴響徹雲霄。
劍鋒衝著下方劈去。
劍尖之上,劍氣如同蛇信般噴吐。
嗤的一聲,古陽樓的樓頂瞬間被切開。
大片破碎的瓦礫,黃土,連帶著房樑噼裡啪啦的墜落。
原本好好的一個八角樓,剎那間便只剩下一半。
在之前宋言一拳頭砸下去的時候,那動靜早已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街道上不知何時已經聚集了一大羣人,便是之前在古陽樓大堂吃飯的那些食客也是一樣,當宋言之前詢問掌櫃的時候,這些食客就已經明白有大事發生,對他們來說閒暇時間最喜歡看的事情,莫過於懲處貪官。
而刺史大人絕對是這方面的佼佼者,花樣百出,別出心裁,每每都能給人帶來不一樣的刺激。
就算是掌櫃的也混在看熱鬧的人羣當中,看到古陽樓樓頂被一劍劈開一半,那也是半點不心疼……只要刺史大人能再砍掉幾個貪官的腦袋,莫說只是房頂被劈開一半,便是將他的古陽樓都給拆了那也劃得來,更何況刺史大人對貪官污吏雖然心狠手黑,但對老百姓,那是當真沒的說。
他可是知道,風來客棧就因爲刺史大人辦事兒,遭到了破壞,刺史大人給的賠償款幾乎都能重新蓋一棟客棧了,總之絕對不會虧了自己便是。
隨著三樓半邊坍塌,兩個身穿官服之人便曝露在衆人眼前,人羣中便是悉悉索索的聲音。
再看三樓地上,範有志面前那三個持刀護衛身子已然僵硬在原地,頭頂皆是一條裂縫,鮮血正順著縫隙汩汩而出,無形的劍氣早已切開了他們的頭骨,裡面的腦子已是一團漿糊,唯有眼睛還瞪得大大的,眼神中透著散不去的恐懼。
那劍氣,太快,太鋒利。
縱然他們感知到劍氣的出現,卻也完全沒有能力躲開。
幾息過後,三個護院全部跌倒在地,已然沒了呼吸。
範有志面色沉了下來,目光陰鬱,他早已知曉宋言此人心狠手辣,爲人張狂,卻怎地也沒想到居然張狂到這般地步,明知他範家人的身份,卻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上來便殺掉了他三個護衛。
房頂上,宋言嘖了一聲,剩下的半邊房頂總給他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倒是沒想到洛天衣的功夫居然到了這般程度,總覺得比起之前似是又厲害了不少,心中便有些羨慕,也不知還要多久,他纔能有這樣的水平。
這樣想著,宋言便縱身一躍,穩穩當當落於三樓地板,洛天衣也飄然落下,如同往常一樣,安靜立於宋言身側,有她在,是沒人能傷到姐夫的。
呼。
範有志吐了口氣,眼見三個護衛被殺,他並沒有因爲憤怒而失控,只是眉頭一皺:“刺史大人,無緣無故殺我三個手下,不覺得太過了嗎?”
“對本大人拔刀,難道不是意圖刺殺朝廷命官?我殺之有錯?”宋言挑了挑眉毛,冷聲說道,順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範有志微微一滯,理是這麼個理,可正常情況不是先嘴巴上鬥幾句然後才動手的嗎,哪兒有你這樣的,上來就砍人的?
宋言懶得搭理範有志,將視線看向對面的魏良方和孫錚:“你們兩個,都是什麼功名?”
孫錚吐了口氣:“回刺史大人話,秀才?!?
魏良方也是一樣,兩人皆是秀才出身。
“爲什麼考不了舉人,是不想考嗎?”宋言的聲音不急不緩,卻給兩人帶去莫大的壓力。
孫錚喉頭蠕動著,吞了口口水:“自然不是,我和魏兄,學識應是夠的,只是……原本的平陽府學政也是西林書院出身,舉人的名額都被西林書院的書生佔了,縱然我們才學更爲優秀,卻也是考不上的。”
“正常來說,你們要考上舉人,然後考上進士,纔有資格做官,對嗎,而且往往還是從八品,九品的縣丞,縣尉做起,可是如此?”
“是這樣?!?
“你們兩個現在都是七品官,按說唯有進了殿試,入了三甲,方有資格,從七品官做起,可是如此?”
魏良方身子已經完全癱在了地上,口水流出來都未曾察覺到,目光呆滯,面色灰敗,面對宋言的問題,根本沒辦法回答,唯有孫錚,撐著勇氣:“是這樣。”
“那以你們的本事,有能力入殿試嗎?”
“沒有?!?
“還算你老實?!彼窝员泓c了點頭:“那現在,我剷除了西林書院,平陽城空下大量官位,你們這些之前被壓迫的讀書人終於有了做官的機會,我也不求你們報答什麼知遇之恩,可你們就是這樣做官的?”
“是俸祿不夠嗎?”
“寧國的俸祿是很豐厚的吧,七品官,每月有五十二兩俸銀,每年便是六百二十四兩,再算上冰敬,碳敬各種補貼,一年千兩銀子應是有的,這麼多錢,不夠用嗎?”
銀子是很耐用的貨幣。
一個五口之家的普通平民,一月消耗也不會超過一兩銀子,一年大約也就十兩左右,千兩銀子約摸足夠五百人過活。
這俸祿水平,朱元璋時期的官員怕不是要羨慕的流口水。
“自是夠用?!甭膶O錚倒也平靜了下來。
“那爲何還要貪心這一萬兩的銀票?”
“因爲,想往上爬?!睂O錚笑了笑,心中彷彿已經沒有那麼害怕,擡眸坦然的望著宋言,外面有些喧囂,他卻彷彿聽不到。
掌櫃是個眼尖的,瞧見刺史大人坐在那裡,便連忙備了一壺好茶送上去,宋言倒也沒有客氣,倒了一杯,這是煮茶,黑褐色的茶湯有點像是中藥,飲了一口,帶著些微辛辣。
當是加了姜。
雖不習慣,然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中,倒也能驅走一點寒意。
他默默看著孫錚,嘴角勾起一絲恥笑:“倒是實誠。”
知曉落到宋言手中,自己會是怎樣的後果,孫錚也不在意宋言的嘲弄,只是小小的聳了聳肩:
“我知道,刺史大人瞧不上我這樣的人?!?
“於我孫錚來說,旁人的目光都是小事兒?!彼剖且呀浲耆砰_了,宋言也便沒有插話,似是想要看看這孫錚究竟會有怎樣的高談闊論:“我孫錚,大抵是與一般讀書人不同的。”
“寧國的讀書人,大都口中高呼忠君報國,當了官就要勤政愛民,驅逐蠻虜,匡扶社稷。”
“而我與他們的區別,便在於做與不做?!?
“現如今的寧國,局勢紛亂複雜,寧國基業,危若累卵,朝堂上又盡是腐儒書生,世家門閥?!?
“那些書生,亦或是文官,只以爲於青樓酒肆之中,摟著妓子,寫幾首酸詩爛詞,就算是憂國憂民了,以爲寫幾篇錦繡文章,便能讓寧國海晏河清,以爲舌綻蓮花,便能讓蠻夷退去,何其可笑?”
“那些世家官吏,更是口口聲聲爲國爲民,每每天災人禍之時便賑災捐糧,可他們當真將普通百姓放在心上?我就親眼見過,一個世家子於科舉之時寫了一篇道德文章,堪稱悲天憫人,可實際上又是怎樣?離了考場,縱馬直撞,撞到了人,便命令車伕反覆碾壓,直至被撞之人徹底死亡。”
“這便是我們寧國的官?!?
他擡起眼眸,望向外面,彷彿立於高高的山峰,俯視著整個世界:“而我,跟他們不一樣,我不會去錦繡文章。”
“亦不會酸詩爛詞,除了讓妓子著迷,又有什麼意義?”
“刺史大人贅婿出身,我也不會去嘲笑,似是魏良方這般,嘲笑你贅婿出身,除了獲得心理上的安慰,還有其他用處?他依舊只是一個七品的關都尉,依舊只是你面前渺小的螻蟻?!?
“刺史大人,馬踏王庭,屠戮女真,何等風光?可這種風光又有什麼意義?不過是引著升斗小民,來一場愚昧的狂歡。”
“殺死了很多女真人,看起來好像是佔了便宜,可來年呢?照樣要面臨女真的威脅?!?
孫錚便在這裡高談闊論,下方百姓是有些不滿的,他也渾不在意:“你以爲擊退了女真寧國便能天下太平,你錯了,寧國的禍患從來都不在邊關,而是在朝堂?!?
“朝堂爛了,寧國也就爛了?!?
“於我讀書那一刻,我便下定決心,若我將來爲官,便要爲這蒼生黎民做點事,只是當我慢慢長大,我便發現想要爲黎民蒼生做點事,便要先改變這朝堂,而想要改變這朝堂,就必須要爬到更高的位置,我的手裡要掌握更多更大的權力,唯有如此,我才能實現心中的理想,方能將寧國上下的毒瘤,一塊一塊的挖掉?!?
“想要往上爬,便需要錢……我想要改變寧國朝堂,可在我沒有改變這種規則的能力之前,也只能在規則之內去做事?!?
“爲了這個目標,我會不顧一切手段。”
“許是卑劣,卻也不會污了理想。”
“嗤。”
人聲嘈雜,宋言的這一聲恥笑,卻顯得異常清晰。
孫錚便盯著宋言,目光有些陰鬱:“縱然刺史大人不認同我的理想,又何必嘲笑?”
宋言便搖了搖頭,伸手指著魏良方:“你知道嗎,相比較這個窩囊廢,你……更讓我噁心。” “你說了那麼多,無非一句話,你收銀子錯了,但錯的不是你,是這個世界?!?
“你說你只是爲了理想,你想爲寧國百姓做點事。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放走範家的商隊,讓範家的商隊運送生鐵,米糧到女真的地界,女真族便能活下來更多的人,製造更多的武器,等到來年,這些武器還會砍在平陽府百姓的頭上。”
宋言吐了口氣:“你也是平陽府的學子,你也看到了,這一次女真破關,平陽府是何等淒涼,爲了你的理想,你想讓多少人命喪?”
孫錚身子微微一顫:“爲了寧國能中興,爲了能改變朝堂,總是需要一些犧牲?!?
“那麼,你又是什麼東西,爲什麼犧牲的不是你?爲什麼讓其他人爲了你的理想犧牲?”宋言笑容越發嘲弄:“說到底,你和其他讀書人,世家子並無區別?!?
“於你心中,也沒有將百姓當成人,只是……可以犧牲的東西?!?
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著,微弱的聲音卻好似一把巨大的錘子,敲在孫錚的胸膛,每一聲都讓孫錚心頭莫名的煩躁:“說白了,你只是一個極度自私的東西,然後你又給這一份自私披上了一層爲國爲民的僞裝。”
“你這樣的人,是最可怕的?!?
“你的慾望,永遠都不會滿足,而在你不斷往上爬的過程,便會有數不清的百姓,被你以理想的名義犧牲。等到你真的爬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理想於你來說,也就不再那麼重要,你只會拼命去保住自己的地位,你又怎麼會爲了百姓,去得罪其他同僚?”
“當然,你依舊會爲自己尋找一件華麗的衣裳,遮住你的卑鄙和骯髒。”
宋言終於起了身,走到孫錚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騙騙別人就行了,莫要連自己也給騙了。”
孫錚這樣的人,約摸是最危險的吧,真讓他爬到高位,可能是整個寧國的災難,能早一點發現,算是運氣不錯。
街道上,有巡邏的兵卒走過。
宋言便揮了揮手,幾個黑甲士和府兵來到了樓上。
“將他們兩個帶下去吧,關入地牢,以寧國律法,收受賄賂三千兩,視爲情節極爲嚴重,處刑七年;瀆職,以權謀私,視情節嚴重,處十年,先關個十七年吧。”宋言終究不是殘忍嗜血的人,他比較尊重律法的,雖然孫錚無恥,卻終究還沒來得及造成嚴重後果,罪不至死,宋言便不會要了他的命。
不過地牢那種地方,十七年……好像還沒人能活那麼長時間。
魏良方身子已然癱軟,如同一灘爛肉,被拖走。
倒是孫錚,此時此刻居然表現的格外平靜,他默默的看了一眼宋言:“我只是想要改變寧國?!?
“你改變不了?!?
“那刺史大人可以?”孫錚鄙夷的笑了笑。
“可以?!?
“爲何?”
“因爲我會殺人?!?
“殺人改變不了寧國?!睂O錚便搖頭。
宋言也笑了:“那就……殺他個人頭滾滾?!?
當所有不想改變的人都死了,改變也就完成了。
又盯著宋言看了看,孫錚忽地笑了,也不知怎地,他居然衝著宋言點了點頭,然後不再掙扎,就這樣被黑甲士拖走。
現場便只剩下了範有志。
眼見著宋言處理手下官吏,範有志是插不上嘴的,當聽到最後那一句殺他個人頭滾滾的時候,範有志居然有種本能的毛骨悚然。他有點想笑,畢竟這宋言實在是太過天真,卻又笑不出來,因爲眼前的少年,是當真會殺人的。
或許,於女真這邊的交易,是時候掐斷了。
至少,要暫時掐斷。
爲了那三倍的利潤,搭上這條命,太不劃算。
宋言也看向了範有志,那視線讓範有志毛骨悚然,忽地,宋言笑了:“範有志是吧?你知道嗎,我很討厭倭寇,女真,匈奴,因爲他們經常南下劫掠,每一次劫掠,都是哀鴻遍野,生靈塗炭?!?
“但相比較這些人,我更討厭另一種人……”
“什麼人?”下意識的,範有志捧了一句。
“漢奸。”
這個時代,好像還沒有出現漢奸這個詞語。
不過現在出現了。
範有志終究也是個聰明的,只是稍稍沉吟了一下,便明白了漢奸兩個字的意思,他的面色瞬間大變,尤其是想到,因爲他的緣故出現漢奸這一個詞,他註定也要因漢奸兩個字遺臭萬年,面色就更加陰沉。
“私通異族,出售違禁物品生鐵,茶葉,食鹽,米糧等,按照寧國律法,當處以斬型。”宋言冷冰冰的說著。
範有志眼神一凜,忽然便張開嘴巴:“我是範家人,你不能這樣……”
唰!
鋥亮的鋼刀便從宋言的腰間出鞘。
範有志的話還沒說完,刀刃便已經出現在他的脖子面前。
彷彿刀切豆腐,沒有半點凝滯,刀身便從脖子中間切了過去。
範有志的聲音卡在喉嚨裡,再也說不出來,幾息之後,腦袋從脖子上脫離,掉在地上。
切口的地方,血噴了出來。
漢奸,讓他多活一秒鐘都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有府兵過來,將範有志的屍體拖走。
四周便爆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果然還是看刺史大人處刑最有意思了。只是可惜,那兩個當官的似乎是罪行不太夠,沒能砍了頭。
到得樓下,見著掌櫃的宋言便從懷裡抓出一把銀錠子,遞給掌櫃的:“修繕一下,可夠?”
“夠了夠了,這太多了?!闭茩櫟哪闷鹌渲幸幻?,忙說道。
宋言便將剩下的銀子全都塞到了掌櫃的手裡,他雖然不清楚行情,卻也明白這古陽樓三樓怕是要重建,一小塊銀子,絕對是不夠的。
諸多百姓,雖然在歡呼,卻也無人攔住宋言的腳步。
默默的跟在姐夫的身後,洛天衣的嘴角是淺淺的笑,不知怎地,聽到百姓對姐夫的誇讚,她便有些開心。
納赫託婭,雪櫻和蝶依也乖巧的跟在後面,兩個小丫頭驕傲的昂著頭,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納赫託婭則是低著頭,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待天色黑了下來,終於到了刺史府。
就和往常一樣,洛玉衡還是在門口等著,看門子那苦澀的臉,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失業了……可能真要失業了,畢竟這一次,洛玉衡身邊還多了一個洛天璇。
每一次都是這樣,每當家裡的孩子去做什麼重要的事情,或是出遠門,到了回來的日子,洛玉衡便會在門口等著,這樣家裡的孩子回來,便能第一時間見到。
好看的臉上是淺淺的笑。
只是,眼眶四周有些發暗,臉色還是帶著憔悴,許是這些時日也沒怎麼休息好吧。
“孃親,我回來了。”宋言和聲說道。
洛玉衡便點著腳尖,拍了拍宋言的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她沒有去問宋言具體戰果如何,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沒有受傷吧?”
宋言搖頭。
“那就好,那就好?!?
手指順著宋言的臉,落了下來,捉住宋言的手:“走吧,跟娘回家,我已經讓廚房那邊準備好了吃食……”
洛天璇就這樣安靜的看著,笑語吟吟,倒是沒和自家孃親爭什麼,孃親和相公關係好,沒那許多矛盾,她也是很開心的。
雖然看起來,好似孃親纔是相公的妻子……搖了搖頭,洛天璇便將這種奇怪的想法壓下,再怎麼說這也是不可能的。她大概明白孃親爲何會這樣,許是將相公當成了親生的孩子吧,孃親雖然有些時候很囉嗦,可對自家孩子也是真的寵,更何況相公這一次的行動還那般危險,自然更是擔心。
被洛玉衡拉著著,宋言也只能無奈看向洛天璇叫了一聲娘子,洛天璇便笑了笑,表示無所謂,便是有什麼想說的話,夜裡也有的是時間。
洛天璇見著了納赫託婭,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走過去拉過納赫託婭的手,小聲詢問著什麼。
洛玉衡也看到了陌生的納赫託婭,同樣並不在意,只是絮絮叨叨的說教著宋言,於她來說,沒有什麼比看到自家孩子平安回家更重要了,其他的,都只是小事兒。
便在這時,兩道身影也從前院衝了過來。
小小的身影,低著頭,速度飛快。
砰,砰!
小腦袋便重重撞在宋言懷裡。
赫然是洛青衣,洛綵衣,兩個火箭頭槌。
宋言便齜了齜牙,兩個小丫頭也不知道輕一點。
擡頭看了看刺史府的大門:“孃親……”
“嗯?怎麼了?”
“是不是經常有官員進出刺史府?”
洛玉衡便搖了搖頭:“這是自然,刺史府是平陽府的權力核心,很多事情都要在這裡處理,這是不可避免的。”
“那就在這裡加一道對聯吧……”
“好,加什麼?”
“就寫……”宋言稍一沉吟:“升官發財請走別路,貪生怕死莫入此門!”
洛玉衡笑笑:“倒是一副好對子?!?
兩個小丫頭不懂那麼多隻是有點任性的擠在孃親和姐夫中間,一人抓著姐夫的一隻手,彷彿勝利的小將軍。
一家人,其樂融融。
只是宋言卻隱隱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遺忘了什麼。
他認真想了想,卻也想不出來,罷了,應是不太重要吧。
……
新後縣。
軍營。
正在吃晚飯的洛天陽忽然用力打了個噴嚏。
面上的表情有些懵:誰在想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