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氣得推開趙小草，伸手把橘子從糰子嘴裡摳了出來。
“妹妹不吃，酸就不吃。”
“胖哥哥給你帶了梨，這個不酸，可甜了。”
“又脆又甜，好好吃。”
說著，自己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趙小草哼了聲，沒再推薦自己的橘子，剩下的全塞自己嘴裡。
酸得眼淚汪汪也不吐。
一小瓣白嫩的梨子接觸空氣後，已經變暗。
糰子雖然不嫌棄，但有了前車之鑑，再也不敢隨便張口。
驚恐的躲著小胖子的手，死活不張口。
“真的甜，胖哥哥不騙人。”
糰子不信，繼續躲。
鬧騰了一會，才和一羣豆丁跑旁邊的林子裡撿蘑菇。
蘑菇沒多少，找到了一根枯木，上面長滿了黑木耳。
一羣豆丁歡喜的跑過去摘。
糰子也被哥哥姐姐拎著一起。
有陰影的糰子原本還不敢伸手。
但悄摸摸的摸了一下之後，發現軟乎乎的不扎手，也樂滋滋的跟著摘。
小哥哥小姐姐用衣服兜，她也用衣服兜。
本來就不大的木耳被糰子的小胖抓揪成了的碎渣渣。
然後塞進她的小兜兜裡。
一根枯木不大，摘完之後，糰子又被小哥哥小姐姐們帶著往前走。
“茅草根。”
茅草的根，甜絲絲的，是小孩子爲數不多的小零食。
只要見到了，必定翻個底朝天。
一羣豆丁雙眼發光跑去挖。
糰子被小胖子和趙小草一左一右的拽著：“快妹妹，我們也去，這個可好吃了。”
兩人把糰子往地上一放，就開始狗刨。
糰子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瞅了一會，雖然小奶牙還沒嘗試過啃草根，但不妨礙她跟著饞，也興沖沖的刨。
刨到一根比別人都大的茅草根，咯咯樂著塞進自己的小包包裡。
一根斷成好幾截也不嫌棄，連泥帶渣，都塞進去。
等她挖完一根，別的小豆丁已經到手一小撮，然後她又被喜滋滋的帶到了其他地方。
一直到藍清霜他們檢完栗子，才被帶回去。
出門時白白嫩嫩的小糰子，此時已經灰突突看不清原貌。
立起的小揪揪都已經耷拉到了耳朵上。
藍清霜嫌棄得都不知道從哪下手拎。
到家後，先給糰子洗洗，再做午飯。
“咱們中午就簡單吃點，下午去北邊荒地，那裡有野山藥，一家能得一小塊，大家都約好一起挖，挖多少算多少。”
吃什麼榮永悅沒意見，就是找東西這事，她覺得太磨嘰了。
“我看那些栗子，爛了大半。”
“要挖的野山藥也不多吧，還得一起分，最後也得不到多少。”
“這麼攢，也太慢了。”
“我們不能去其他地方找嗎？”
藍清霜笑笑：“能啊，只是山外圍的東西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一人得點，不能太貪心，一個人吃獨食。”
“山內圍的倒是誰找到算誰的。”
“但裡面危險，沒有青壯年陪同，婦人孩子老人都不敢去。”
“但青壯年要打獵，沒有空。”
榮永悅揚起笑：“打獵我行啊，再不濟，我帶你去內圍，東西肯定比外面多。”
藍清霜是心動的，但理智還在。
“打獵姐就別想了，姐夫不讓不說，回頭孩子爹也得生氣。”
“去內圍的話，得先跟他們說一聲，他們同意了才行。”
榮永悅嘖了一聲。 以前沒人管她，她習慣了獨來獨往，覺得自在舒服。
現在雖然沒了自由，但內心火熱。
被人管著，好像也沒那麼不能忍受。
“行吧，晚上跟他們商量，我們明天就去內圍。”
“老紀馬上就要回城，也不必跟著知青點的人混，白白做工。”
“讓他明天跟著我們，當個苦力也行。”
也不是不行，藍清霜沒意見。
下午，大家跟約好了似的，一起到了那片山藥地。
瞧著人到得差不多了，便自發的各自選了一塊地。
大家倒也規矩，沒有胡亂爭搶。
選定後，就自己挖。
挖出多少都是個人的運氣。
當然也有個別的爭執，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藍清霜選了塊邊上的位置，一張八仙桌大小，和榮永悅一起挖。
糰子放在一旁的麻袋上。
小東西上午玩狠了，這會還在睡午覺。
葉家也有人來挖，是葉老二葉建軍的媳婦杜豔，和葉大貴媳婦冷雪花。
葉家人在村子裡很不受待見，兩人也選了個邊角位置，悄無聲息的挖。
冷雪花差不多兩歲的兒子也被帶在身邊。
小孩長得越發奇怪，眼斜，口歪，控制不住口水鼻涕。
也還不會走路，只會跌跌撞撞的邁幾步。
話也不會說。
冷雪花因爲之前的事，害怕鄭娟報復，整天胡思亂想，弄得自己幾乎精神崩潰，整個人陰沉沉的，對兒子的看顧，也少了很多。
以至於葉旺的情況極速糟糕，幾乎已經成了個畸形孩子，還有些自閉陰暗。
沒有小孩願意跟他玩。
就是一些大人見到他，都會覺得害怕，遠遠的躲開。
這會，陰沉的冷雪花，和悶不吭聲的杜豔埋頭挖野山藥。
沒注意到葉旺跌跌撞撞站了起來。
晃晃悠悠的到了睡著的福滿跟前。
歪斜的視線看著睡得小臉紅撲撲的糰子，神情有幾分莫名的詭異。
呆愣幾秒，黑黝黝的爪子朝著福滿的小臉伸過去。
糰子嚶嚀一聲，睜開眼睛，正好對上葉旺的黑爪子。
大眼睛出現疑惑，葉旺也有一瞬間的停頓。
下一秒，卻又直直的朝著糰子的眼睛抓過去。
小福滿嚇得趕緊閉上眼睛，胖嘟嘟的小身板靈活躲過。
“啊啊啊……壞……”
葉旺一下撲空，又追著撲過去，發出怪異的笑聲。
藍清霜榮永悅聽到聲響回頭，氣得想把葉旺掐死。
“你幹什麼？”
榮永悅一把甩開葉旺，抱起糰子。
冷雪花聽到聲音朝這邊看，正好看到葉旺被甩出去，當即氣紅了眼。
“你們幹什麼欺負我兒子？”
榮永悅冷冷的撇了她一眼：“看好你兒子，再過來，我卸了他爪子。”
冷雪花氣得雙眼通紅，也只敢遠遠的瞪視榮永悅。
榮永悅可不慣她，邪氣一笑，就要朝她走過去。
冷雪花嚇得忙往後退，跑去看兒子。
榮永悅冷笑，蠢貨一個。
抱著糰子準備繼續幹活時，身後卻傳來了冷雪花撕心裂肺的哭嚎。
榮永悅嚇了一跳，以爲葉旺死了。
扭回頭去看，發現葉旺正渾身抽搐，口吐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