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和你來縣城有什麼關係？”
鄭娟輕輕瞇了瞇眼，轉瞬換上苦笑。
“因爲永康啊，雖然我們還沒相認，但我知道他是我兒子了，我就不能裝聾作啞，不管不顧。”
“那孩子不知道爲什麼，性子有些不討喜，得罪了舟山和永悅，被他們送進了大牢。”
“我這個當母親的，二十多年沒有盡過當母親的責任，也沒能力把他弄出來。”
“只能想辦法來看看他，給他送些吃食。”
“但沒想到會這麼巧遇到你。”
“素素，我是真的偶然遇到的你，你信我。”
“這些天我也真是焦頭爛額，好不容易纔抽出時間來看永康的。”
“家裡孫媳婦和曾孫無故慘死，我這心……”
鄭娟說不下去了，捂著嘴，嗚咽哭泣。
姚素素驚訝：“你孫媳婦和曾孫沒了？什麼時候的事？”
鄭娟面容更加悽苦憔悴：“就是前幾天，這事跟永悅還有些關係。”
“不過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只是誤會我調換了孩子，心裡有氣吧。”
姚素素瞪大眼睛，她家小悅背上了人命官司？
“到底怎麼回事？小悅一向正直，做事有分寸，不可能衝動行事的。”
更何況還鬧出了人命。
鄭娟嘆口氣道：“是啊，第一次見那孩子，就知道是個有本事的。”
“只怪我們確實讓她不高興了。”
“她一直不喜歡永康這個弟弟對嗎？”
姚素素抿緊脣，沒有回話。
鄭娟卻笑了笑：“這事是永康的不對，他確實不是個討人喜歡的性子。”
“永康夫妻倆還犯渾，得罪了舟山媳婦，永悅疼親弟弟，把人送進去是永康活該。”
姚素素擰眉，這話怎麼那麼不順耳呢。
什麼叫疼親弟弟，把假弟弟送進去？
“這事算是個導火索吧，再有之前榮寶不小心招了馬蜂，差點傷了福滿。”
“我那曾孫，也是個癡的，不懂事，也差點傷到福滿。”
“怒氣積攢下，永悅動手把孩子扔了出去。”
“導致孩子發病，就這麼沒了。”
“不可能，”姚素素尖利出聲，她的孩子她瞭解，絕對不會衝動傷一個孩子，還讓那個孩子喪命，絕對不可能。
鄭娟默了默：“我知道，永悅不是故意的，我不怪她，只怪自己沒用，當初要是不抱錯孩子，就不會有現在的事了。”
“我那孫媳婦因爲孩子過世，悲痛欲絕之下，也跟著去了，這事也不怪永悅，只怪我孫媳婦命薄。”
姚素素呼呼喘氣，心口堵著一團怒火，她不信，即便說榮永悅是因爲憤怒失手她都不信。
她的閨女，從來不會做沒理智的事。
鄭娟句句不怪，卻句句戴帽子。
還把她閨女定性成殺人兇手，太惡毒了。
鄭娟卻沒再說話。
她相信，姚素素會接受這個事實的。
兩人的話談了很久，直到公安來催。
隨後鄭娟也說明了來縣城的具體原因。
公安覈實過，確實有榮永康這人。
至於兩家抱錯孩子的事，屬於私事，他們沒有細究。
沒有證據證明鄭娟和人販子勾結，最終被放走。
她邀請姚素素去家裡，姚素素滿腦子空白，比開始更想冷靜了。
婉拒了邀請。
鄭娟也不勉強，失落的說了兩句似是而非的話，獨自離開。
姚素素茫然走出公安局，卻在門口看到戴銘浩。
戴銘浩笑著招呼：“嬸子還好吧？”
姚素素抿著脣點頭：“之前的事，謝謝你。”
突然想到什麼，便問：“你之前說，我家小悅見過，那你，有見過葉舟山嗎？”
鄭娟喊舟山，是叫葉舟山沒錯吧？ 姚素素徒自想著。
戴銘浩挑眉，榮家嬸子的模樣，好似有什麼東西消化不了。
“有件事說出來，嬸子可能不信，但卻是事實。”
“葉舟山，是我表姐夫。”
姚素素？？？
不行，好亂，她得緩緩。
戴銘浩帶著暈暈乎乎的姚素素住進招待所。
給她買了些吃的，讓她洗漱一番，好好的睡了一覺。
等她醒來，才一一解答她的問題。
姚素素又緩了半晌，才悠悠開口。
“所以，你們都知道抱錯孩子的事？”
戴銘浩挑眉。
“鄭娟是這麼跟你說的？抱錯了？”
“呵，果然是她，夠不要臉。”
“嬸子，你要是知道這些年葉舟山過的什麼日子，就該知道絕對不是抱錯。”
姚素素不知道，當年那種情況，抱錯是有可能的。
而且，她想不到鄭娟故意抱錯的理由。
但這個不是現在最重要的。
“那你的表姐？”
戴銘浩表情有些猙獰：“我表姐，就是我姑，姑父藍望歸唯一的兒女。”
姚素素驚掉下巴：“你表姐不是在國外嗎？她什麼時候回國的？”
這也太巧了吧，要是讓家裡老頭子知道，肯定高興半宿。
當年還給倆孩子定過娃娃親呢。
戴銘浩嘆氣：“這事說來話長，反正是我親表姐無疑，真是便宜葉舟山那個臭小子了。”
姚素素露出這麼長時間，唯一一個舒心的笑。
“是是是，是舟山撿了大便宜了，這證明兩個孩子有緣啊。”
“啊，對了，我孫女叫福滿對不對？那孩子怎麼樣？”
姚素素接受還是很快的，根本沒有榮永悅他們擔心的問題。
她確實對榮永康溺愛，心存愧疚。
但前提是，那是她的孩子。
這抱錯了，正合她意，再也不用頂著全家人給的壓力，給那個不孝子收拾爛攤子了。
這次還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至於養了多年有感情這事。
她還真沒多少感情。
只有責任。
知道這份責任是錯付後，有些遺憾，有些可惜，有對親子有愧疚外，對榮永康，只有解脫的舒暢。
她就說，她生的孩子，怎麼會那麼不懂事。
原來是葉家的種。
葉家那種周扒皮人家，根就不好。
說起福滿，戴銘浩神情瞬間緩和。
“福滿又乖又懂事，可愛得很。”
“還不滿週歲，小小一團，十分貼心。”
“就是那孩子身體不好，出生時，遭了罪，比同齡孩子小了不少。”
姚素素皺眉，莫名開始心疼。
這種感覺和對榮寶時完全不一樣。
僅僅是一個名字，就讓她滿心歡喜期待，不像榮寶，即便對著她撒嬌，她都生不起半點多餘的感情，只覺得渾身彆扭。
“沒關係，我不信憑我榮家的能耐，還養不好一個孩子。”
“往後我們多找些好東西給福滿補身體，肯定能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