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魚肚白劃破了天際，消融著黑夜。海平面的日出朝陽隨即渲染半邊天，惶惶升起。
劉姑娘雖然遠在威尼斯，但微博上那撲面而來數不勝數的祝福卻是一個也沒有少。俱是來自圈內的熟人、好友，以及她那龐大的粉絲羣體。
比如舒倡的“別玩兒瘋了，記得吃蛋糕！”；唐焉的“近朱者赤，近你者甜，生日快樂呀我的茜茜公主。”
還有張靚潁的“好久不見你的我沒有新圖，但是有真相（壞笑）。又一個生日，我是不是最早的祝福呢，花木C？回來後，去你家K歌？！”
沒錯，這些人全是在國內時間凌晨發文並配圖的；甚至直到威尼斯時間的早上也即是國內中午的時候，網上都還是熱熱鬧鬧的景象。
說實話，林大導演都有點替她們感到不值，你們的感情錯付了呀。
劉茜茜她昨天傍晚就睡了，一整晚睡得跟個小香豬似的，根本沒想起來自己過生日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可能迴應你們。
喏，這會兒都日上三竿了，她才迷迷糊糊反應了過來。這還是因爲她起牀後看到了枕邊留下的卡片——生日快樂，中午有蛋糕吃喲！
“我沒有故意賴牀睡懶覺，只是昨天出海玩兒了一天，真的很累嘛。”
劉藝菲癱在沙發上，哼哼唧唧地接著親媽的電話，這會兒國內應該是下午四點多了。
“行，我知道了，我以後長記性。放心吧，我絕不會讓您外孫或外孫女喊我起牀的，您這話都說了多少遍了。
林楠？他也在睡懶覺呀。所以嘛，不要總是盯著我敲打……哎呀，怎麼又扯到這兒了，明年就給您生一個帶……”
被電話吵醒後的劉茜茜，即便是有再厲害的起牀氣，在劉曉麗面前也得“伏低做小”。
而再看臥室內，呵呵，哪裡有林楠的影子？一大早就出門了，不僅要跟著組委會一起接受訪談，還要一起參謀電影節的內刊。
外面，一艘豪華的水上巴士停靠在了海島碼頭。
寧皓一馬當先的上了岸，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嗯，利多島上的空氣就是新鮮啊！”
“我說寧導，你真沒必要這麼委婉。你就直接說你嗅到金獅獎盃的氣味就行啦。”韓佳女遠遠地走來，調侃道。
“誒，這話可不興說。咱們寧導只不過是‘第一次’來威尼斯電影節，有些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罷了。這裡畢竟是世界三大電影節之一，是他嚮往已久的聖地。”
來自國內的大部隊魚貫而出，全部上了岸邊。王常田接過韓佳女的話茬，忍俊不禁地糾正著。眼看著就在眼前了，一定要尊重玄學，不能開香檳！
“對，王董說的在理。”周訊亦是滿臉笑容地點著頭，她就是單純的尊重和嚮往威尼斯國際電影節，絕不是眼裡只有影后獎的俗人。
“喲，這不是咱們的烏拉那拉氏·如懿嗎？”
隨著韓佳女一聲頗爲刻意的“驚呼”，王常田、邢艾那、董坪、徐爭、蔣樰柔幾人頓時就鬨笑開了，完全忍不住；
因爲大家都聽得出來小韓語氣裡的那股揶揄勁兒，後者也根本沒想著裝，就是這麼的赤裸裸。
只是可憐了一羣隨行的工作人員，著實有點慘，一個比一個憋得慌，硬是靠著強大的意志力（咬嘴脣、咬舌頭、飯碗警告）憋住了笑！
“哼！”周公子白眼一翻，臉色驟暗，不想跟座山雕家的閨女說話。
“好了好了，咱趕緊去酒店吧。飛機上的午餐我沒吃好，一會兒我請客。”
邢艾那笑著岔開了話題，衆人也就相互簇擁著挪動了起來，說說笑笑地走向了巴士。
此時，也就只有小韓和周訊兩個人時不時大眼瞪小眼地眼神“交流”著，氣氛滑稽異常。
不到半個小時的功夫，一行人就被送到了酒店。很顯然，他們的住處和林楠、劉藝菲並不在一起。
至於韓佳女爲什麼可以住進組委會預定的酒店內，那純粹是因爲她蹭了評審團主席助理的名額。
“我還想跟林大導演私下勾兌勾兌呢，好傢伙，居然沒機會！”
“這段時間，最不能跟他私下碰面的就是你們這些入圍主競賽單元的電影人。
想聯繫的話就只有電話一個途徑，不見面是最好的，省得被媒體拍到。威尼斯國際電影節期間的媒體數量，說一句有大幾千家都一點不爲過。”
“先等場刊出來再說吧。所有的入圍電影都會有評分，是由上百位初審評委和電影人投票打出來的分數。”
在寧皓幾個大老爺們一本正經地談論著電影節相關事宜的時候，韓佳女果不其然地在給周訊傷口上撒鹽。
“訊哥兒，這應該是你從業二十多年來唯一的一次翻車吧？”
“唉，是啊，第一次。”周訊死氣沉沉地點著頭，她還是很在意這些的，傷自尊啊。
“那現在什麼感想？”
“感想？我想死行了吧。網上罵的狠的，不都在讓我趕緊退圈去死麼。”
“我去，都到這一步啦？這算是網暴了吧？”
……
25號到27號，一連三天時間，威尼斯國際電影節的熱度和氛圍來到了第一個峰值，只因爲開幕式在即。
而中影、上影的兩位大佬連帶著一大批華語劇組和電影人、明星，亦是全部抵達。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主競賽單元評審團的最後一位評委田狀狀，他是跟著曹保評一行人同一趟航班過來的。
在不少華語電影人看來，這兩位畢竟都是北電的教授，保不齊就在路上聊了不少關於電影節獎項的事情呢。
威尼斯時間28號早上，利多島這邊，周訊再次成爲了大家打趣的焦點。
一切只因爲昨晚前半夜，也即是國內時間28號的凌晨，電影頻道發飆了。
而發飆的對象，正是最近狠狠踩著周訊，更加爆火了的那部《延禧攻略》的女主角——吳錦言。
“電影頻道罕見於凌晨時分發文，厲聲控訴國內熱播劇《延禧攻略》魏瓔珞扮演者吳錦言；斥責其毫無素質可言，肆意耍大牌行徑；
其單方面且臨時更改已約定好的採訪地點，使採訪組來回奔波於數十公里之間，趕時間以配合對方；
但其在單方面更改採訪地點後，卻並未協調採訪場地，且在採訪組到達後又強硬要求電影頻道團隊支付採訪場地的費用；
緊接著，其又以己方通告趕時間爲由，強行無理壓縮已約定好的採訪時間，完全不考慮其給出的時間根本無法完成設備架設和採訪內容需求……
最後甚至單方面要求取消採訪，其個人更是撇下采訪組，一走了之……”
“據悉，自電影頻道創立以來，魏瓔珞扮演者是第一個被前者點名批評耍大牌行徑的演員，亦是第一個在電影頻道面前耍大牌的業內明星。
此次事件，更是電影頻道首次在互聯網平臺發文——失控控訴影視圈演員個人素質低劣，無才無德，有名無實……”
……
“這孩子厲害呀！不愧是通稿裡面吹噓的比訊哥兒演技好的新人，果然有狂的資本啊，哈哈哈。”
“就算是鞏利、藝菲、李冰兵、章子宜這一檔次咖位的女演員都不敢在電影頻道面前這麼搞，她這只是火了一部清宮劇，就敢這麼給電影頻道甩臉色了？”
“這個演員爆火的勢頭和紅利怕是維持不了幾個月了，圈裡有的是落井下石的公司和女藝人。”
林楠和劉藝菲下榻的酒店內，舒倡、邢艾那正你一言我一語的跟劉姑娘嘀咕著國內的八卦。
不得不說，周訊的運氣很好，電影頻道的重拳出擊使得《延禧攻略》的負面一下子拉滿了，暫時性地壓下了她和《如懿傳》的那些黑稿。
“開幕式紅毯的安排剛剛已經出來了，你們各自的助理應該都有收到。一會兒記得留意一下，明天的紅毯我和你們的時間間隔很久，基本不會碰頭。”林楠快步從外面回來了。看見在陽臺上嗑瓜子的三人後，當即笑著提醒。
“明白，您是主競賽單元評審團主席麼，你們評審團是最後一個上紅毯的。”劉藝菲自然清楚原因，嬉笑著衝林楠眨眨眼——與有榮焉。
“誒對了，那姐，《困在時間裡的父親》應該已經進展區了吧？這兩天有沒有片商呢？”
“有，有不少片商都在打聽展映時間和場次，也要了電影票。畢竟是舞臺劇改編的，片商們認爲能入圍主競賽單元，故事性絕對不弱。
我們也聽了蔣總監的建議，在頒獎典禮之前不談版權價格的事情。閉幕式之後，再做兜售談判。曹保評導演那邊也是這個流程。
不過聽說張一謀導演那部《影》就不是這個操作了，《影》會從第一場展映過後，就開始跟片商們聊版權價格……好像是樂視的張召這樣要求的，以便儘快拿到錢。”邢艾那慢條斯理地說道。
她很清楚，《困在時間裡的父親》和《她殺》兩部電影版權的最終銷售價格，關係著紅星塢具體所能拿到的分成數目。因此，林楠自然比較關心展映問題。
“這個流程挺好的，我每次來三大電影節都是這個流程，頒獎典禮過後再談版權價格。至於其他入圍電影的片方怎麼操作，那跟咱們沒關係。”
聽到林楠這話，邢艾那明顯有些不淡定，眼神中都閃爍著激動。哪些片方會堅持在頒獎典禮之後再談版權問題呢？就不怕那些大片商們預算不夠了？
答案只有一個：只有那些對自己拿大獎有很大把握的片方和導演，纔會這麼幹。
“林楠，那寧皓這次？”
劉藝菲看了眼沒忍住的邢艾那，臉上頓時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她這會兒才反應過來，礙於影響，林楠不方便跟寧皓、周訊、曹保評等人私下見面，但刑大編劇明顯就方便多了。
顯而易見，寧皓和邢艾那也都明白這一點，所以後者纔過來了！當面，比在電話裡要更容易開口一些，不會那麼尷尬和生硬。
三個人，三雙眼睛都看著林楠，大家都沉默了。連韓佳女都自覺地緊閉著嘴，不敢出聲。
猶豫了許久，林楠還是開了口：“後天纔開始拉片呢，纔會慢慢有結果。
另外，金獅獎太扎眼了，就算《困在時間裡的父親》的質量足夠好，我估計也會有好幾位評委不同意，究其原因還是寧皓的資歷太淺。
而且只有等評審團將二十幾部電影都過一遍之後，我心裡纔能有明確的計較和取捨，或爭或讓或交易。
聽說今年的外語片可都不弱呢！所以，假設只能撕下一個獎項的話，我的首選會是最佳導演銀獅獎，我會優先保下這個獎！”
林楠言盡於此，徑直回房間休息。三個小時後，他還有一場採訪呢。
而客廳陽臺上，只留下了一副果然如此模樣的劉藝菲和韓佳女。至於邢艾那，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藝菲，佳女，你們先聊著，我得回去一趟。”
“行，那姐慢走。”
“刑編劇，注意一下呀，喜怒不形於色！”韓佳女笑呵呵地提醒道。
…………
翌日，國內。
“第75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已於國內時間下午兩點整隆重開幕。來自全球電影行業的數百劇組及上千影人，陸續踏上開幕式紅毯。”
“林楠導演攜主競賽單元評審團最後出場，接受採訪時表示：
本屆威尼斯電影節主競賽單元作品，平均質量優於過去幾年；在獎項抉擇上，評審團將會做到儘可能的全方位衡量及考慮……”
“中午時分，林楠影業發佈新片立項公告：由同名奇幻武俠小說改編，大型奇幻武俠動作鉅製《刺殺小說家》今日正式立項，面向業內公開選角。”
“媒體致電林楠影業，自制片人嶽軍處獲悉：
電影《刺殺小說家》將由路洋導演執導完成，該片總製作預算高達3億人民幣；其中包含大量奇幻特效鏡頭的製作，由天工色彩全權負責。”
“據業內知情人士透露，林楠影業於近期亦向電影局提交了由川航迫降事件改編而成的主旋律電影劇本，目前正處於劇本審覈中。
該片具體將由哪位導演執導，尚不明確。具體何時立項選角，亦不知曉。媒體就此事諮詢嶽軍總監時，被告知等待公司公告即可。”
……
“這就是路洋導演的新片？3億投資！”
“兩部大片，而且劇本是一前一後送審的。毫無疑問，都是業內最頂級的資源。”
“你去打聽一下具體的選角情況。如果有可能，儘量聯繫到路洋導演。對了，他應該在國內沒去威尼斯吧？”
“在的，路導和郭導都在國內呢。也不知道那部主旋律是不是由郭導負責？反正林導是在公開場合明確說了，拍完《花木蘭》後要息影一陣子。”
嘉行，楊蜜和曾佳嘀咕著。
整個行業都知道，最好的資源不一定都在林楠影業，但林楠影業的資源絕對是最好。
所以，這就由不得演員們不動心了，尤其是一線演員。而楊蜜，自然也在其中。
“曾總，蜜姐。”突然，助理打斷了楊蜜兩人。
“怎麼了？”曾佳轉身問道。
“新線索影業那邊來了消息，《寶貝兒》劇組定在下個月15號啓程前往聖塞巴斯蒂安國際電影節。監製，侯孝閒導演會親自帶隊。”
聽到這話，辦公室內兩人頓時精神一振。威尼斯國際電影節是風光，但跟她們沒關係，能讓自家真正風光是聖塞巴斯蒂安國際電影節！
“好，知道了，你工作去吧。”楊蜜擺了擺手。
“馬上了，衝刺影后啊！”曾佳咬著牙，興奮異常。
……
林楠影業，專屬於路洋的辦公室裡。
雖然平時路洋一個月也不一定能來一次，但今天，辦公室裡倒是熱鬧。
不僅路洋在，而且景恬、雷嘉音兩人也都在這邊。
“劇本一人一份，你們帶回去後儘快熟讀，做好小傳。
一個月之內我會完成選角工作，10月再休息一個月，也是給演員們再留一個月的準備時間。
11月上旬正式開機，不會再拖，大致的拍攝週期在4個月左右。
劇組不要求演員駐紮、連軸轉，但也希望不要經常請假和跑通告。當然了，軋戲是禁止的。沒說你倆，這條是針對其他演員的。”
“哎呀呀，可算是拿到咱們公司大製作的男一號了。”雷嘉音左手拿著劇本，右手手指在上面狠狠地彈了一下，頗爲感慨地笑道。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路洋露出了頗爲嫌棄的表情。
“路導放心，我會好好讀劇本的。”景恬顯得十分淑女，甜甜地笑道。
“嗯，挺好。”路洋先是對景恬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就開始暢想起來了：
“也希望你們倆搭檔的《刺殺小說家》能在《超時空同居》的勢頭上，再翻一翻。那樣的話，我可就爽了，哈哈……”
……
威尼斯，利多島。
開幕式紅毯已經結束了，緊接著林楠就帶著評審團去了媒體見面會的現場。今天得連軸轉，工作多著呢！
與此同時，許多過來賣版權的電影也在上午正式開始了展映。而這些電影的觀衆，則無疑都是以片商居多。
只不過……
“今天上午的反饋怎麼樣？”喇大董事長頗爲期待地問向秘書。至於滕華滔，此刻在另一個活動現場。
“喇董，今天上午沒有什麼優質的片商，少數幾個問價的更是沒有誠意。”
秘書支支吾吾的，只回了這麼一句。另外幾句話他不敢說，只能埋在心底：
幾乎沒有片商堅持到影片後半段；問價的那幾個，全是想十幾萬、幾十萬美元白嫖的，而且還都強調是最高出那麼多！
只見喇大董事長點了點頭，毫無壓力的風輕雲淡道：“這纔是開幕式的第一天上午，時間還多著呢，慢慢來，不用急。”
“對了，其他華語片的情況，你有沒有看看？”
“喇董，我只打聽了幾部重要的華語片。寧導和曹導的電影不是今天展映，拾月文化的那部《白蛇緣起》雖然也沒展映，但是在展臺問價的片商很多。因爲拾月文化之前的《大聖歸來》就挺有名的，他們在國際動畫片市場也算是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所以不愁賣價。
至於張一謀導演的《影》，這部電影的觀影片商就很多了。一來是張導在國際影壇的號召力不小，二來那部電影是武俠片，也是中國的水墨風格，所以有意向的片商很多！我們估計，《影》最終的版權價格應該會賣出一個很不錯的數字。”
聽到這些話，喇大董事長在一瞬間是真的有點羨慕。後兩者已經明確了有很多意向片商，而前兩者是入圍電影，更不缺買家！
“好了，我知道了，加緊宣傳吧。”一時間，喇大董事長的語氣都低沉了不少。有對比，就有壓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