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郊。還是那個七拐八拐的小樓。茶香不怕巷子深的小樓窗前龔倩托腮靜靜地似乎在等人。面前的一面妝已經泡了兩泡。端起來抿了一口龔倩皺眉正準備摸手機。樓下一輛出租車正好停車高翔拍門下車忐忑的剛擡頭向上看就看見了龔倩。

重新泡過茶。兩人相對而坐龔倩心疼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上次在他宿舍見了一面轉眼就又是2個多月了。龔倩已經換上了春裝。粉紅色的外套。黑白兩色的針織衫。卡其色的鉛筆褲腳上一雙天藍色的單鞋看起來賞心悅目。高翔坐在她身邊就有種春意盎然的感覺。

笑著從包裡抓出一把小零食推到高翔面前。龔倩笑吟吟的看著他：“我今天這幅樣子還能見人麼。”

高翔看看桌上。回想起上次帶龔倩來摸出兩塊水果糖給她的情景觸景生情的迴應了句：“見得。太見得了。一見到你我就知道該脫棉褲了...”

“呸。怎麼說話呢。”看似在指責高翔胡說八道。可龔倩的聲音說不出的軟糯。不像是訓斥倒像是嬌嗔。

“啊不對我重新說。我剛脫下棉褲。你就來了。”龔倩端起茶杯欲摔。沒好氣的剜了高翔一眼：“就看不上你這幅沒正形的樣子。”

高翔一本正經的搖頭：“這次保證不會錯。春天。是春天來了。”

聽見高翔的誇獎。龔倩面露喜色低頭喝茶。玉蘭指優雅的托起茶杯。送到嘴邊。典雅中透著一絲羞澀高翔突然有點嫉妒那隻杯子。

端起面前的這個恨恨地灌了一大口。龔倩的白眼又來了：“真的是浪費東西。你就不能斯文點。”

“改不了了。我就是個粗坯。沒上過大學沒受過高等教育。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說到這輩子龔倩沉默了。安靜的放下茶杯出人意料的抓住了高翔的手。溫暖的雙手包裹著高翔一雙略顯粗糙的大手。龔倩心疼的喊了出來：“你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高翔你爲什麼非要把自己放到道德的法庭上去接受審判。。這個案子早已經塵埃落定。你知不知道市局從上到下的領導。包括他的妻子、子女親朋好友無不拍手稱頌。沒有人責怪你。你知道麼溫老親自進行了現場還原。技術部門一致認定在這次抓捕過程中。你不但無過反而英勇、優秀這樣的好警察正是現在市局最需要的。高翔...”

“不對。”略顯激動地打斷了龔倩。高翔反手抓住了龔倩的手：“你們都錯了。不對不對。是我的冒失才讓老李放棄了最後的逃生機會。寧死都死死抱著歹徒不鬆手...龔倩你知道麼。我第一個衝上去結果卻發現我什麼都做不了。你知不知道通天曉本來是有機會救下老李的。可是多了我這個累贅。就是因爲多了我這個想搶功勞的累贅。他才只能救我...”說到最後高翔已經語無倫次。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大。龔倩的手被他捏的生疼。強忍住這股疼痛龔倩前所未有的溫柔：“誰會相信一個敢於同那樣兇殘的歹徒徒手搏鬥的好警察是個自私自利貪功冒進的混蛋呢。高翔你這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又怎麼能說服我呢。我只知道我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個連獵鷹和通天曉都齊齊稱讚的好兒郎。是我龔倩的理想歸宿...”說到最後龔倩眼中的濃情簡直都快流淌出來了。手被高翔捏著疼的實在受不了了。才輕聲的“哎呀”了一下。

高翔醒悟過來急忙撒手。龔倩白嫩的手背上已經多了三道紅紅的指印。可憐兮兮的舉起手給高翔看：“你這麼兇。以後會不會家暴啊。”

高翔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個嬌羞無限的龔倩。這是怎麼回事啊。。他最近只是犯渾。可不是傻。龔倩說的每一個字都聽見了。其實高翔就是鑽進了死衚衕一時間出不來。剛纔龔倩已經給他的行爲做了個最準確的描述：把自己放到道德的法庭上去接受審判了。聽完龔倩的話高翔突然感到很羞愧。他哪有這麼偉大。這個詞只能給老李。

其實最近很多人開解過他。隊長、張薇、趙大姐、葉青青。市局的心裡專家。甚至通天曉還特意打過電話來告訴他應該接受一下心理疏導免得形成戰後心理創傷。高翔當時還對這個問題諮詢過通天曉。電話那頭傳來爽朗的笑聲：“你撲上去怎麼會沒用呢。就是因爲你衝上去的時機特別好。鄭世磊纔會徹底失去理智一心只想擺脫。否則李全有同志連掏出手榴彈的機會都沒有...高翔不要妄自菲薄。其實在那種情況下就是我第一個衝上去也拉不開他們。最終的結果可能也還是這樣。所以你小子很牛逼嘛。既然已經在牛逼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就別放棄這個有前途的職業。小子哲學不適合你。”

高翔心虛的說了句上廁所就跑了。龔倩伸出雙手對著窗外得意的看來看去。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然後發到了微信羣裡：“你麼看我的手。讓高翔給弄得。疼死了...”

羣裡一下就炸了。各種考草滿天飛。賈君鵬氣急敗壞的開著語音就罵：“尼瑪了。王八蛋啊。班長女神最終還是沒有逃脫魔掌啊。高翔我要幹你。”

一瞬間羣裡說什麼的都有。龔倩得意的欣賞著自己的傑作。一大隊5組辦公室田苗苗重重的把手機翻過來拍在了桌子上。嚇了打盹的王洪濤一跳。田苗苗委屈的把手機遞過去：“王叔你看呀...”

高翔不知道他就心虛上個廁所的時候就發生這麼多事情。剛把鳥收好電話就一陣鬼叫。接通就聽見葉對歇斯底里的聲音：“姦夫淫婦。高翔老孃不會放過你。”

還沒來得及開口電話那頭已經是一陣忙音。高翔打開水龍頭任由冰涼的清水衝在臉上。他需要冷靜一下剛纔龔倩已經徹底敞開了心扉。剛纔的一番話已經等同於表白。高翔一時間真的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好半天才回到座位。龔倩正在那鬼鬼祟祟的拿著手機不知道說著什麼。看見高翔回來了急忙把手機塞進包裡眼神跟帶了鉤子似的看著他。

高翔不好意思的摸摸臉。只好牽強的解釋了句：“我和苗苗...”

龔倩蠻橫的打斷了他：“別拿田苗苗當擋箭牌。從天龍山回來你就醉生夢死她已經對你失望透頂了。這麼久了你兩都沒聯繫過更別說見面了；你兩已經吹了所以高翔你別給我打馬虎眼。”

鬱悶的搓了搓臉高翔只好繼續拒絕龔倩的美意：“我還在休長假。報告已經打好了我想回派出所。”

茶杯失手掉落在水泥地面上。摔成了幾瓣。龔倩猛然間一時有點兒無法接受。“高翔你是不是傻。你知不知你現在有多搶手。你...”突然龔倩似乎想通了什麼話鋒一轉：“高翔咱兩出國吧。”

這下換成高翔差點打碎茶杯。角落裡服務員幽怨的盯著他兩。在小本子上記著黑賬。龔倩還在繼續：“美國。加拿大。還是歐洲。”

高翔鬱悶的問她：“出國幹啥。”

“定居啊。咱們以後就在國外生活。回頭把父母也接過來頤養天年。”

高翔張大了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半天憋出來句：“我中國話都說不利索...”

龔倩滿不在乎的擺擺手：“我都聽你的。高翔你知道麼。當我落入那兩個歹徒手裡的時候。我以爲我這輩子可能就要結束了...他們羞辱我。毒打我。和我老子談崩了後還要殺掉我。那兩個人突然打了起來。那個年輕的歹徒反對我才沒有被殺掉。他把我蒙上雙眼綁住手腳扔在了一個冷冰冰的水泥窖裡。滴水成冰的天氣我身上的衣服都被歹徒給撕開了。上身就只有一件內衣。

5天。我在那個地獄一樣的地方呆了整整5天。那個叫轟隆隆的歹徒給我留下兩顆白菜。生的整棵的白菜。我就像個野獸一樣啃食這兩顆生白菜堅持了5天...我好冷。好怕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我就開始拼命地回憶。從小到大能想的事兒都想了個遍。最後只有你。只有想起你我才能感覺到一絲溫暖。從第一次認識你。第一次和你作對。第一次和你月下漫步。高翔認識你之後的點點滴滴給了我溫暖。也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我必須要再見到你。”說到最後龔倩已經趴在了桌上大聲的哭了出來。

雖說早就知道了龔倩被救出來的情形。可親耳聽她說出來這感覺又不一樣。高翔心虛的看著失聲痛哭的龔倩想安慰又無從下手。這個高不可攀的班長大人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用情至深。這讓高翔不知道如何是好。

龔倩趴在桌上哭了一會兒就知道高翔還是那個棒槌。他並沒有走過來抱住她或者遞上紙巾甚至連句像樣的安慰都沒有...緩緩擡起頭略顯紅腫的雙眼死死的看著他。高翔期期艾艾的憋出來一句：“你父親不會同意的。”

“我就問你。你是怎麼想的。”龔倩的咄咄逼人讓高翔真的有點無所適從。這關係也太亂了一點。田苗苗那邊還沒有個結論呢。這邊龔倩就已經一副今天必須有個說法的態勢逼了上來。一下子高翔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