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魏軍與清軍相距不遠,雙方都是燈火燦爛,如同兩片星雲(yún)。
曠野上,魏軍的火箭不時閃著耀眼的白光,向火流星一樣,射向清軍營盤。
清軍近十四萬兵馬,紮下數(shù)個營盤,裡面爲了防守魏軍襲營,又點滿了火炬和燈籠,目標明顯,正好方便魏軍火箭襲擊。
這種兵器,在豫南戰(zhàn)役時,魏軍就使用過,清軍也早就知道這種兵器,不過清軍卻並沒進行仿造。
這並不是因爲火箭的工藝有多複雜,而是因爲清軍覺得這種兵器除了嚇唬人,驚嚇馬軍,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
清軍的火藥本就不多,自然是要多製造震天雷之類的兵器,哪能像高蠻子一樣這麼浪費。
事實上,魏軍的火箭確實很難傷到清軍,從點火的那一刻起,連魏軍也不知道它要射去哪裡,能不能射中,全靠緣分,但是即便如此,還是讓清軍士卒感到恐懼。
凡事就怕萬一,萬一睡覺時,帳篷被點燃了呢?營帳中的清軍士卒,轉(zhuǎn)轉(zhuǎn)難眠,睡的都不踏實。
魏軍大營中,商州營甲司的一間軍帳內(nèi),孫仲堅聽見營地外不時傳來的爆炸聲,還有火箭的呼嘯,巡夜士卒的腳步聲,忽然翻了個身,正好看鄧平瞪著一對大眼,不禁嚇了一跳。
“哎呀俺滴親孃,老鄧你活張飛啊,嚇死俺了!”孫仲堅強壓著聲音,低聲埋怨道。
鄧平動了動身子,“俺是老習(xí)慣,一打仗,就睡不著。你怎麼還沒睡?”
孫仲堅嘆了口氣,“擔心家裡,睡不著。”說著他沉默了一下,“老鄧哥,俺和你商量個事。”
鄧平笑道:“啥事你說。”
孫仲堅道:“老鄧哥,俺也不是孬種,可是戰(zhàn)場上刀槍無眼,說不定俺明天就被韃子給打死了。”又是一陣沉默,“俺收拾了一個包袱,就在枕頭下面,要是俺真回不去,你帶給俺娃兒,以後俺老孃,俺娃,你可幫俺照看著點。”
鄧平點了點頭,“要是俺回不去,老孫你也幫俺照顧下俺家。好了,睡吧,明天還得打仗,休息不好,被韃子打死,冤!”
“中,那俺也睡了!”
帳中一下安靜,孫仲堅反過身來,眼睛呆呆的看著帳篷頂,好一會兒,才慢慢入睡。
營地外,魏軍的火箭不時的射出,清軍不得不派出小股人馬出營驅(qū)趕魏軍,可是效果卻甚微。
魏軍火箭能射三裡,距離營盤太遠,射幾枚又換個地方,清軍只能不斷增加兵力,到清軍開始埋鍋造飯時,魏軍才陸陸續(xù)續(xù)回營。
黎明時分,魏軍的火頭營與清軍幾乎同時升火做飯,營地裡蒸汽瀰漫,香味撲鼻。
先鋒營的士卒首先被軍官們叫起,士卒收拾兵器,穿戴好衣甲,便開到營地外集結(jié),伙頭軍則挑來一框框的大餅、饅頭,端來肉湯,供他們先吃。
一刻中後,天空還未全亮,先鋒各營便提起出發(fā),像各自的陣地前進,控制戰(zhàn)場。
忻口是魏軍選定的戰(zhàn)場,雖然清軍快速突進,打亂了魏軍的部署,但是魏軍對於方圓數(shù)十里的情況卻是瞭然於胸。
天色將明時,魏軍大營和清軍營地裡,幾乎同時鼓號蔓延,各個營盤內(nèi),戰(zhàn)鼓聲和軍校們的口令聲不絕於耳,士卒們涌出營帳,迅速整隊集結(jié),然後排隊開飯。
每支人馬,都只有一刻鐘的時間,鑼鼓一響,就得騰出地方,讓給下一支人馬開飯。
數(shù)萬兵馬集結(jié),卻沒有什麼人說話,只聽見鑼鼓聲和軍官的號令,以及同袍嘴巴吧唧吧唧吃東西的聲響。
這時,天空漸明,營地外慢慢站滿了士卒,各司各隊的軍官們站出來,挨個檢查手下的士卒,看看他們的火銃,懸掛在腰間的戰(zhàn)刀,以及斜揹著的彈藥瓶子,火繩槍手還要檢查火鐮等物體,
一切準備無誤後,軍官回到隊列,這時便見身穿金甲的高義歡,騎著戰(zhàn)馬遊走於各個方陣之間,不時擡起馬鞭,激勵士氣。
魏軍方陣中,立刻響起,“大王,萬勝”的呼喊。
清軍營地外,十多萬清軍陸續(xù)走出營盤,多爾袞穿著白色甲冑,同樣遊走於方陣之間,巡視著清軍各部。
一圈走完,太陽已經(jīng)露出半個頭來,多爾袞回到中軍,掃視衆(zhòng)將,大聲喝令,“大清興亡,在此一戰(zhàn)。八旗勇士們,爲了大清國,開戰(zhàn)!”
“開戰(zhàn)!開戰(zhàn)!開戰(zhàn)!”博洛等人,振臂而呼,漫山遍野的清軍,紛紛高舉兵器,大聲嘯叫,聲音直上九霄。
十多萬人的呼喊,聲勢浩大,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清軍各部,在將領(lǐng)的帶動下,紛紛邁動步伐,進入指定的戰(zhàn)場。
高義歡遊走回到中軍,心潮澎湃,掃視衆(zhòng)將,朗聲道,“天下大事崩壞,起於遼事。韃子自反叛之初,禍害遼地,屠戮遼民百萬,後又六寇關(guān)牆,爲禍山東、背直、宣大,殘害生靈,禍害百姓。甲申年,多爾袞趁我大漢虛弱,竊據(jù)神器,使我漢民爲奴,殘暴與蒙元無異。今孤王奉天應(yīng)命,起兵救民,復(fù)興大漢,爾等務(wù)必用命。此戰(zhàn),天下矚目,必將載入史冊,爲後人傳頌。多年以後,這必將仍然是爾等與孤王最爲榮耀的時刻,孤王希望爾等能與孤共勉,一戰(zhàn)破虜,復(fù)興大漢!”
“一戰(zhàn)破虜,復(fù)興大漢!”衆(zhòng)多魏軍將士,也齊齊振臂高呼。
曠野上,各營的魏軍,響起各種口號,唱起一首首軍歌。
“大王,韃子已經(jīng)出動,我軍各營已經(jīng)準備完畢,請大王下令!”
高義歡翻身上馬,大手一揮,肅聲喝令,“開戰(zhàn)!”
“開戰(zhàn)!”魏軍衆(zhòng)將紛紛翻身上馬,疾馳奔回本陣。
不多時,擺開陣線的魏軍士卒,開始邁動腳步,側(cè)翼兩面戰(zhàn)場上,“轟轟轟”的炮聲已經(jīng)響起,雙方爲了佔據(jù)有利地形,炮戰(zhàn)和騎哨戰(zhàn)重新打響。
商州營中,鄧平、孫仲堅等人,跟隨著營旗,踩著步子,走向先鋒營控制的預(yù)設(shè)工事,士卒們邊走邊唱,“韃虜亂中原,好男死沙場,阿孃密縫線,語我毋戀戀。我妻代盤辮,瀕行手指面。敗歸何顏再相見,戰(zhàn)戰(zhàn)戰(zhàn)!戰(zhàn)鬥乍開雷鼓響,殺虜擒夷王。前敵嗚茄呼斬將,擒王手更癢。千人萬人吾直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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