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huán)天司真敢。

這也是霧天司就職之後，就立刻又是開種族、又是開職業(yè)的原因。

因爲她真的知道環(huán)天司會將那些混日子的自閉天司都踹下去，所以立刻就用自己一半的力量構(gòu)建了“霧妖”和“迷霧行者”，來穩(wěn)固自己的神格。

“你不是……影天司體系的狼人嗎？”

艾華斯皺眉問道。

他記得很清楚，這個葉芝是薇薇安的舔狗。

當初梅林的前女友，湖中仙女薇薇安用狼化詛咒創(chuàng)造出了狼人葉芝，給了他復(fù)仇的力量。也因此得到了葉芝的傾慕。

後來，薇薇安爲了逃離銜尾之環(huán)儀式，在升格成天司前就以使徒之名轉(zhuǎn)生到了物質(zhì)界，並被艾華斯的禱告學老師、馬瑟斯主教的妹妹梅婭女士收養(yǎng)。

在那之後，葉芝就像是個大狗一樣，千里迢迢從鳶尾花一路跑到了阿瓦隆，然後就圍著薇薇安轉(zhuǎn)圈……當然，艾華斯其實也知道，薇薇安根本就不愛葉芝。她只愛自己，就像是大多數(shù)愛之道途的超凡者一樣。

薇薇安昔日對梅林那近乎瘋狂的追求與愛，都僅僅只是爲了完成儀式而已……在完成儀式後就立刻翻臉謀殺了梅林。

她是一個純粹的愛之道途求道者。

薇薇安每次的愛都是全心全意、真心真意的。她愛上一個人之後，就會熱烈的爲他奉獻一切，而在得到對方完整的愛之後，就會爲了斬除自己的雜念、防止自己未來心亂，而將其殺掉。從而讓自己能全心全意的再愛下一個人。

像是一個無情的練級機器。如果戀愛模擬遊戲能有職業(yè)玩家，大概也就是這種水平。

這樣的人……難道還能玩脫了不成？

大狗·葉芝怎麼換了個人舔？還是說，薇薇安也對他翻臉了？

不應(yīng)該啊……薇薇安如今力量盡失，有葉芝這個第五能級的狼人貼身保護，她不該主動放棄的。至少也應(yīng)該提防對方由愛轉(zhuǎn)恨，不應(yīng)該當面翻臉。

不過，這一點也不好說……

薇薇安對葉芝的態(tài)度不是很好，甚至不像是養(yǎng)狗、倒像是在努力掙脫一塊牛皮糖。

“我記得你守護在薇薇安身邊，”艾華斯好奇問道，“你怎麼從那邊離開了？”

“——我向我的主人求婚了三次。”

葉芝有些悲傷的說道：“但都被她拒絕了。”

“……哎，等等？哎？”

艾華斯腦子宕機了一下。

他不是很確定的問道：“求婚？你應(yīng)該知道……薇薇安·馬瑟斯現(xiàn)在才八歲吧。”

“預(yù)約，先生。那只是訂婚。”

葉芝嚴肅的說道：“以主人的美貌與魅力，她必然會被人所追捧。而她說近期不打算迴歸到天上……也就是說，她很有可能會在物質(zhì)界待很久。而在這個過程中，她不免會被人追求。

“主人她是渴慕愛情的性格，如同飛蛾狂亂的渴慕著火，即使那火焰會將她毀滅。或許其中某次的追求，就會讓她感到浪漫。因而在少女之時便與人私定終身。那不必要的愛，無疑會拖累她再度飛昇的進程……因此我就說，如果您願意的話，可以與我訂婚，如此就有了一個能夠呵退登徒子的藉口。”

葉芝如詩人般嘆了口氣，垂下頭低聲說道：“但她拒絕了。”

——那是得拒絕啊兄弟。

你這罪行，在阿瓦隆大概得踩五年動感單車。

“還訓斥了我一頓。”葉芝憂傷的補充道。

該嗷。

艾華斯在心中補充道。

“所以薇薇安把你丟出來了？”

艾華斯確認道：“還是說你們……‘分手’了？”

其實艾華斯說“分手”這個詞的時候，相當昧良心——因爲葉芝與薇薇安就從未在一起過。或許只在葉芝的想象裡他們曾經(jīng)好過。

或許是因爲薇薇安在身爲使徒的時候，曾用身體獎勵過葉芝，這對葉芝這個稀有的、鳶尾花出身的純情處男造成了過大的震撼，以至於他心裡直接默認他們已經(jīng)是一對了。

但兄弟，你這樣可不行。

根據(jù)艾華斯的情報，薇薇安上過的男人……還有女人，沒有上千也得有大幾百。

不過葉芝也的確是其中比較特殊的一個人。

起碼他沒死。

對於像是母螳螂一樣，會在交配之後吃掉丈夫的薇薇安來說，她沒有殺死葉芝……這對葉芝來說，就已經(jīng)是一種強而有力的暗示。

不過這其實還有另一種可能。

……有沒有一種可能，薇薇安其實壓根就沒愛上過你？

艾華斯欲言又止。

“主人讓我回到鳶尾花待命，做一些該做的事。”

葉芝平靜卻認真的答道：“我不知道哪些事是該做的。我的家人都已經(jīng)死了，死在了鷹眼的手中；而我則被月之子追殺，我在鳶尾花無家可歸。

“是主人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收養(yǎng)了我，給了我力量、給予我愛與溫暖……讓我能有勇氣活下去、讓我能有力量去復(fù)仇。我不知道我回到鳶尾花之後還能做些什麼。大概也就是去殺一殺鷹眼的刺客們吧。

“但我回來之後，卻發(fā)現(xiàn)……月之子的時代結(jié)束了。而霧天司則親自顯現(xiàn)在我面前，允諾我一種新的未來——得到更進一步的力量。不僅僅只是狼人的力量。

“……於是，我放棄了主人曾對我降下的血之恩典，不再是一隻純血的狼人。而是得到了職業(yè)的力量，成爲了一名迷霧行者。”

“那你……要成爲霧妖嗎？”艾華斯問道。

“……我會努力。”

沉默過後，葉芝如此答道：“我認真想了很久……如果我只是主人的狗，我除卻保護主人的安全之外，什麼都做不到。因爲我只是一隻狗。但如果我也成爲了人，大概就能做到一些我先前做不到的事……”

“連你也要成爲霧妖啊……”

艾華斯感嘆著。

先前，夏洛克對霧妖進行了一輪調(diào)查……結(jié)果是基本無害。

或許是因爲霧天司的道途侵染，這些原本只是月之子中的保守派、極少數(shù)的善良月之子，如今卻幾乎變了一副模樣。

他們變得明顯溫和了起來，有著強烈的父愛與母愛……或許是因爲轉(zhuǎn)化成霧妖之後，斷絕了生育能力的緣故，他們有時甚至會積極照顧、養(yǎng)育其他人的孩子，比如說孤兒。

之所以說是“基本”，是因爲霧妖的繁衍方式與月之子類似，都是通過血與儀式來轉(zhuǎn)化。

只不過不是月之子那種“死後強制轉(zhuǎn)化”，而是“生前主動轉(zhuǎn)化”。想要成爲霧妖的愛之道途超凡者，需要飲下一杯霧妖之血製成的茶飲，發(fā)下承諾善良的“霧妖之誓”，隨後被釘?shù)焦撞难e沉入水中……最終化爲一縷白霧，從棺材的縫隙之中滲出、自行懸浮於湖面，就算是轉(zhuǎn)化完成了。

也正因如此，夏洛克纔會感到不安。

身爲一個保守的阿瓦隆人，他不太能接受這種由懷孕以外的方式增加種族數(shù)量的繁衍方法。主要是這個儀式與月之子太像了……也就意味著，如果霧妖想的話，他們是可以大幅提高種族數(shù)量的。只要是善良陣營的愛之道途超凡者，都可以轉(zhuǎn)化爲霧妖。

雖然霧妖的行動範圍受限於溼氣濃重的區(qū)域，並且霧妖的不死性比月之子要差很多……甚至在沙漠裡都無法生存。但這畢竟也是某種意義上的永生。哪怕是不怎麼自由的永生也是永生。

說句不好聽的，只需要在家中開個有活水的池塘，然後不害人、不出門、不做愛，就能永生不死……這個要求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其實比吸人血要簡單多了。

假如沒有人能夠統(tǒng)治這些霧妖，他們之中未必不會發(fā)展出什麼極端派系。

甚至可以說——必然會。

根據(jù)夏洛克對人類社會的瞭解與認知，他絕不相信霧妖能保持現(xiàn)在的純淨與善良。

他已經(jīng)去過教國了，深刻的理解了什麼叫“好人與奉獻者未必是正常人”的道理。某種意義上來說，極端的好人比極端的壞人更危險。

所以艾華斯纔會來到這裡，尋求小該隱的意見。

——如今，葉芝的存在，更是證明了夏洛克的調(diào)查結(jié)果是正確的。

葉芝作爲一個無比忠誠的狼人，都願意轉(zhuǎn)化成霧妖。這就代表更多的愛之道途超凡者，恐怕或多或少都會有著轉(zhuǎn)化成霧妖的衝動與目標……如今他們沒有這樣做，恐怕只是因爲“沒聽說過”或者“不敢亂動”。

霧妖的同化能力，在某種意義上甚至還要勝過月之子。

其善良的立場，讓更多中立態(tài)度的觀望者選擇了加入……而他們之中不乏有號召力之人，也不乏強者。

雖然現(xiàn)在霧妖只是一個新生的種族，但恐怕用不了幾年……霧妖就會成爲物質(zhì)界中極爲強盛的一族，其話語權(quán)甚至有可能與精靈競爭。而如果這個種族引發(fā)禍亂的話……

“該隱小姐。”

艾華斯看向了該隱，輕聲開口：“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沒問題。”

該隱謹慎的點了點頭。她大概已經(jīng)猜到了，艾華斯想要對她說些什麼。

如今的該隱，既不是純粹的血天司、也不是純粹的月公主。她比起血天司要更加溫柔平和，沒有她那麼暴躁傲慢……同時也沒有月公主那麼天真無邪。

她算是一個新生的個體，性格也與他們各有不同。

她如今也意識到，自己非得揹負起生而爲王的職責不可。

畢竟說到底……霧妖、或者說月之子一族，也正是因爲當年該隱的任性而生，甚至薩沙修女也是因爲該隱的誕生而升格，這纔有瞭如今的霧天司與霧妖。

如今，也應(yīng)該由她來解決這些問題。

物質(zhì)界的萬般因果，皆悉數(shù)對應(yīng)。昔日的因，便是今日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