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還有沒有可以訂的房間。
殷千城倚靠在路邊的欄桿上,瞇眼看著這些,道:“國內(nèi)現(xiàn)在電子商務(wù)發(fā)展很快,連這些都可以直接訂了。”
“是啊,”江慕水找了幾家,不大能拿捏準(zhǔn)他的定位,水眸擡起看著他道,“殷先生您住酒店的底線是多少?三星級以下的住嗎?我怕訂的檔位低了您要罵我。”
殷千城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依舊閒適地靠著,並不看她。
“你當(dāng)我是什麼樣的人呢?你的底線又是多少?”
江慕水搖搖頭:“我家庭背景很簡單,爸媽都是白手起家的小貨商,我第一次跟爸媽出國旅行的時候,連家庭旅館都住過,我真的沒什麼要求的??!”
他便也不再挑剔。
“我也一樣。”他輕聲說。
這大週末的,根本找不到合適的酒店房間住,江慕水尋了半天找到一個四星級的,還有一個標(biāo)間,她蹙眉,猶豫著沒敢訂下來。
殷千城見她猶豫蹙眉,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一眼看向了那個牀位。
豪華雙人牀房。
標(biāo)間配置。
不過就是一個房間,兩張牀而已。
他嘴角淡淡勾起來。
“已經(jīng)這麼多次了,還是不能夠相信我?”他輕笑問。
的確。
兩個人已經(jīng)擦槍走火了不知道多少次,哪怕上一次是在同一個房間裡面,同一張牀.上,到最後那樣劍拔弩張的地步,他都能死死剋制著停下來,從她身體裡撤出,冷靜自己。
按理說江慕水不應(yīng)該再懷疑和緊張的。
她還是覺得夜風(fēng)吹來,自己的臉被撩得很燙!!
“我總不可能說我一點兒不介意,”江慕水臉蛋酡紅,睫毛輕顫著看向他,嗓音微微艱澀,“殷先生,我對您的放心是對您敬重,但是也怕自己不自重了??!”
殷千城始終輕輕釦著她的手腕,自從剛剛那一下之後,再沒放開過。
他脣角淺笑不散。
“你叫上癮了是麼?”
一直“殷先生”“殷先生”地那麼叫著,他原本覺得這個稱呼還算好聽,此刻卻有一股異樣的感覺在胸口騰起,彷彿菸頭被碾碎了,幻滅的菸灰氣息從鼻端透進來,吸入肺中便能鑽進心裡,像煙霧一樣再也拔不出來似的。
“沒有什麼自重不自重,我昨夜一路趕車過來,已經(jīng)累得眼睛要合不上,江慕水,再拖下去你自己去路邊睡吧,我,已經(jīng)懶得再管你了?!?
江慕水當(dāng)真被嚇了一跳。
“別。不要。附近真的只有這一間房了,我查過連小旅館都被附近的大學(xué)學(xué)生們佔據(jù),搶都搶不到一間房了!!”
小地方的人,生活很純粹很幸福,連及時行樂這件事也做得很地道!
殷千城沒再理會她,拉緊了她的手,一路回到商場,開車過去了。
***
江慕水帶進酒店房間的,只有那件破碎了的禮服,一隻鞋,和已經(jīng)徹底沒電了的手機。
她把手機放在了牀頭的位置,看一眼黑下去的屏幕,沒有要讓它亮起的準(zhǔn)備。
殷千城是真的累了。
說開了一夜車也不爲(wèi)過,爲(wèi)了來參加祁司的婚禮,他也是提前結(jié)束很多工作。
兩個人都沒什麼力氣再折騰。
殷千城洗漱出來,一下子躺在其中一張牀.上,閉眸休息了一會。
江慕水去大堂討了一些卸妝的東西來,去洗手間裡倒騰了很大的一會,女人就是比較麻煩的動物,等洗澡完,洗好臉,將頭髮吹乾,已經(jīng)是夜裡一兩點鐘。
她之前手機關(guān)機,沒時間概念,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兩個人吃飯後壓馬路壓了那麼久。
他的睡顏,很安靜,很好看。
睡得很沉很穩(wěn),似乎沒有任何的私心雜念,就如此放心地把自己交放到她面前一樣。
江慕水輕輕地跪在他牀頭,觀察了他那麼長的時間,他都沒有醒。
要麼是真累了。
要麼。
就是真的對她很放心。
正好。
她也真的很……需要這種放心。
謝謝你。
殷先生,真的,很謝謝。
……
凌晨四點鐘醒來,沒想到,一覺就睡到了這個時候。
起來去洗手間,不想吵醒她,動作就放得儘量輕。
這種私密的動作,在以往去殷氏老宅的時候都沒有過,通常都是偌大的房間,空無一人,殷千城還從未嘗試過這種深夜有人在身邊的感覺。
感覺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她的眼下。
除了有那麼一點點的恐慌和緊張之外,再無其他。
世間少有什麼事情能換得自己百分之百的滿意,給她,至少比給別人,要好上千倍萬倍。
殷千城洗乾淨(jìng)手走出來,凝視著另一張牀.上的她。
素顏以對。
兩年前沒能看得清楚這張臉,只記得她的聲音,痛楚無助,而他無法自控。
現(xiàn)在唯一讓他安心的是,她在自己身邊睡的著。
放在其他的任何人身邊,他都,沒有現(xiàn)在安心。
恨不得就這樣守著她。
一直。
就守到天荒地老去。
***
第二日仍舊不開機。
酒店凌晨的大堂,人煙有些少,江慕水提前下來,沒有拿早餐,而只拿了一杯紅茶,在那裡靜坐著。
這裡風(fēng)景很好。
昨夜沒有機會看清楚,臨祁較之郴州那座城市更爲(wèi)寧靜些,大多數(shù)人臉上的神情是滿足且閒適的,沒有那麼多紛擾,沒有那麼多愛恨。
江慕水輕輕捧起那杯紅茶,想起了銘城殷氏的那個案子。
回去之後,應(yīng)該很快能結(jié)束了。
她不知道陸霖晟找不到自己,會是什麼表情,什麼心情,她不願去考慮。
浮生難得幾日偷閒,不如消失。
喝完紅茶,她上去,叫他吃早餐。
殷千城養(yǎng)足了精神,睜開還有些惺忪的深眸,看她一眼,將手遞給她。
“拉我一把。”
他嗓音裡有著鮮少纔有的沙啞性感。
江慕水心頭一陣酥.癢,卻是過去,毫不猶豫地抓了他的手,道:“殷先生你真的很懶,我看出你的目的了,帶我出來不過是拿我當(dāng)小廝,指派我?guī)只顏淼模?!?
他晨起的淺笑魅惑動人。
放開她的手。
“那就小廝當(dāng)?shù)降?,連牙膏也一起準(zhǔn)備一下吧?!?
資本家!!
她怎麼之前沒看出殷千城有資本家的潛質(zhì)?!
臉紅著看他進去浴室裡面換衣服,江慕水壓下心底的浮想聯(lián)翩,將水杯裡的水接滿,擠了牙膏放上去,再去燒了一壺?zé)崴纫幌禄蛟S他會想喝一杯。
殷千城從浴室出來,看到那擺好的牙刷牙杯,心頭也不由簌簌一動。
頓了頓,纔拿起。
男人晨起一樣很麻煩。
等拾掇好出門,八點多,他輕輕一撈將她撈在懷裡,有點霸氣地揉了揉她的頭髮低啞說:“陪我一起去吃早餐?!?
江慕水眼裡閃過璀璨的流光,說:“我剛剛下去沒吃啊,就在等你??!”
是嗎??
殷千城胸口微微浮動,只覺得那股蠢蠢欲動的感覺愈發(fā)強烈,胸膛略微呼吸不平地深深凝視了她兩秒,一笑,裹住了她的手,兩個人一起並肩下去了。
中餐廳裡少見的俊男美女,湊在一起,很扎眼。
江慕水輕聲問:“你還要多久回銘城?中途還有別的什麼事嗎?我可能會有一點事,要回喬喬幫我訂的那個酒店一趟,我的行李都還沒有拿回來,你可不可以等我?”
他們就這樣貿(mào)然出來,她又選擇不跟任何人聯(lián)繫,的確是會有這樣的麻煩。
他輕輕攪拌著被子裡的咖啡,說:“沒有了。這邊有一些同學(xué)在,來之前一個新晉的私企企業(yè)家約了晚上聊一聊,其他再沒有什麼安排,你要回去,下午我有空,或者晚上也可以帶你去。”
江慕水思考了一下,斟酌完畢,輕聲說:“那就晚上吧??!”
看起來,她也已經(jīng)是做好要回歸那種生活的準(zhǔn)備了。
他看到過她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哪一個都是手機不離手的,她的職業(yè)所致,也是比較忙碌的那一類人,能逃避現(xiàn)世的時間不多。
修長的手指輕輕釦著桌面,殷千城問道:“不需要提前開機處理一些事?”
江慕水的手靜靜捧著那一杯紅茶,眼神凝視著裡面的水波,動也不動。
“不?!?
“我不想?!?
她說得輕柔而堅定。
殷千城擺弄銀色小勺的動作停下了,清脆的聲音一停,江慕水心頭都盪漾了一下。
他斂下神色,又?jǐn)E起,輕笑一下沉聲道:“江律師忘記了,餐後甜點,去吧,早餐廳都快打烊了,麻煩快一點?!?
原來是要她拿甜點??!
江慕水氣結(jié)了一下,瞪他一眼,起身拉開椅子去挑蛋糕。
小巧的抹茶口味、水果口味、巧克力和慕斯各種口味的蛋糕,擺了一排。
她挑了兩塊小巧的抹茶,拿回來放在了他面前。
“你沒有選擇權(quán)了,要選擇跟我吃一樣的,殷先生沒有意見吧?”她俏皮地故作乖巧笑問道。
他神情淡淡,笑意淺淺:“你喜歡,就可以。”
要挑她喜歡的,就可以?
江慕水一直都很喜歡抹茶的口味,清新好聞不說,吃到最末的時候會嚐到有一點點的苦澀,繼續(xù)往下品又覺得脣齒留香,能一直品下去。
眼前的男人,在斷斷續(xù)續(xù)的小提琴聲裡,優(yōu)雅地握著小勺子,品嚐了一兩口她挑選的蛋糕的模樣,就像那一抹濃郁的抹茶,凝重地抹開在人的心上,清淡卻令人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