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垓下之戰…敗了。”帳外，匆匆趕來的士兵講出了一個已是事實的悲劇。

“下去吧。”座上紫衣將軍揮了揮手，面無驚色，語氣裡也未曾帶著半點波瀾。戰勝，他未曾有半點喜色，戰敗，他也未曾爲之起伏。

“將軍！”紫衣將軍的邊上坐下一名紅衣女子，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安撫人心的音調。像她對他的愛情。虞姬伸手覆住項羽握著佩劍的手，眼中滿是溢出來的心疼。“這一切都會好的，會好的！”

他嘆了口氣，嘴角抿起不容人察覺的淺笑，“好了怎麼樣，不好又如何。”項羽收起表情側過頭，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這個女人。她愛他，可他給不起她要的愛。他低下頭盯著桌案上斟著的半杯苦茶，“虞姬，你兄長，戰死前方了。”

握著他手的人一顫，極力剋制著自己的悲傷，“他爲將軍效力，死有榮。”

“龍且也死了……”

那隻極力顫抖的手突然送了開去，變得有些疑惑。“這，我知道。”

“還有項梁。”

“他幾年前就死了。”

項羽回過頭又重新對視上她的眼眸，“我也將要死了……”

“將軍，不會的！”那手發著抖又重新重重的握上他的胳膊，連聲音裡都發著顫抖。

項羽放下佩劍，掙脫開虞姬，轉身端坐對著她，“所以，你要走。我承了你兄長的意願要護你一世周全，便……”

“便不能放我不管。”虞姬抱緊自己的雙臂，“我知道，你同我說了那麼多次，我都知道。你不愛我，只是承了我兄長的的諾言來護我，所以你不會丟下我不管。”所以，你從沒有愛過我，一切不過是那一諾。

虞姬撲倒在地上，蜷縮著身子，眼前的這個人，從當初看見他那一刻虞妙弋便決定了，以後長大了要嫁給他當妻子，不論他以後是屠夫還是夫子，是將軍還是乞丐，風雨同舟不離不棄。可又一次見著他的時候，他眼底裡頭居然有了那樣一個人，論家室，論樣貌，論舉止，樣樣都次與她的人。卻在他眼裡直到心底，都紮根發了芽，無論她怎麼遮住光，截斷水，那芽依然生長著。即使如此，虞妙弋仍舊未放棄嫁於他爲妻的念頭，生生世世，來生來世，她都想要守在他身邊。

可是現在，她從眼底中發出了絕望。眼前的這個人到死，嘴裡將的，不是他愛的人，不是他不愛她，只是他承諾過虞子期護虞妙弋一世周全的這樣一個可笑的諾言。

你輸了，不是輸給情敵，不是輸給命運，只是輸給一個可笑的約定，足夠說明自己在他心裡分量有多輕。

“我不會丟下你不管，可我要死了，也算成了同虞子期的一世諾言。”這樣的話從項羽嘴裡說出來，不像是在說臨終遺言，倒像是捧著湯盅，同那個人說，“恩，你做的很好。”連每一個音節裡面都透著幸福的模樣。

“我從不在乎這些可笑的諾言！你就這麼在乎……”虞妙弋直起身子拽向他衣角，這諾言，有那麼重要嗎？虞妙弋沒有敢問出口，她怕若是他回她一句，“若是沒有這個諾言，我自然不用管你死活。”

項羽嘆了口氣，伸手抓開纏在他衣袍上的手，“不用想這麼複雜，即便沒有同虞子期這一諾，二十幾年交情，我定然也護你一護。”

只是二十幾年交情，只是護一護，你沒有想多，你從不會對除了她之外的人想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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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