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的大門很是氣派，尤其在這小小的村落更是顯得富麗堂皇如同皇宮一般。吳巖在門口猶豫了好久，終於鼓足勇氣走了進(jìn)去。
“哎，你是誰啊，怎麼能隨便進(jìn)我們黃家大門呢！”一個管家模樣的老頭衝著吳巖蠻橫的嚷嚷，作勢就要將吳巖趕出門去。
吳巖不理，硬生生往裡闖，竟一路直接闖到了黃家大院中，黃扒皮此刻正在大院中曬著太陽休息，肥大的肚子在陽光下顯得油光熠熠。
“什麼事吵吵嚷嚷！”黃扒皮聞聲，也不睜開眼睛，不耐煩的喝道。
“老爺，這個小傢伙非要往裡闖，說要見老爺，我攔也攔不住……”管家低聲下氣滿臉諂笑。
“哦？一個小傢伙非要見我？我倒要看看這個能硬闖進(jìn)來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黃扒皮說完，眼睛撐開一條小縫。
“嗯，小身板還行，你叫什麼名字？”黃扒皮玩味的看著面前這個瘦小的男孩。
“我叫吳巖。”
“你姓吳，那村東頭的吳老爹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爹。”吳巖直直的站在那裡，不卑不亢答道。
“嘖嘖，你們兩爺老子還挺像的嘛！你來找我什麼事？”黃扒皮很享受的扇著蒲扇晃動著搖椅。
“我，我想跟您借點(diǎn)糧食……”吳巖底氣顯然有些不足，跟剛纔的氣勢判若兩人。
“哦？借糧食？呵呵，小傢伙，我黃家從不外借糧食，”黃扒皮玩味的看著小小的吳巖，“不過，賣糧食倒是可以的。”
“但是我家沒有足夠的銀兩……”吳巖微微有些絕望。
“你可以把自己賣到我們黃家，然後再來換取糧食嘛，哈哈！”黃扒皮大笑起來，而陪在他身旁的一位下人也隨之笑了起來。
吳巖聞言，憋紅了小臉。
“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我給你一天的時間，一天爲(wèi)限，過期不候。”黃扒皮大手一揮，讓管家將吳巖送出門去。
“切，一個黃毛小子還想來黃府借糧食，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管家將吳巖推出門去，將門重重關(guān)上。
吳巖走到一旁，倚著一棵大樹，身體無力的滑落到地上，小妹那發(fā)烏的嘴脣那冰涼的小手如同一把刻刀，冷冰冰刻在他的心房。
“爹孃，大姐，大弟，小妹，請你們原諒我……”吳巖眼前不斷浮現(xiàn)出臨出門前大弟緊緊抱著肚子的情形，再次叩響了黃家的大門。
“你可想明白了，你今天只要畫了押，今後五年就必須在我們黃家當(dāng)牛做馬。”管家在黃扒皮授意下，拿出一盒印泥，擺在吳巖面前，那紅紅的印泥如同鮮血一般晃得吳巖眩暈。
“畫押，我不後悔！”吳巖咬緊牙關(guān)，任由管家拿著他的大拇指在印泥上沾了一下，按在白紙黑字的紙面。
就這樣，吳巖用一張賣身契換回了兩石糧食。
然而就是這兩石糧食，幾乎讓吳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黃扒皮此生除了貪財(cái)好女人之外，還有一大嗜好，便是孌童。吳巖精巧的小模樣，很快便引起了黃扒皮的興趣，第一夜，吳巖便被送進(jìn)了黃扒皮的帷帳之中。
吳巖人小力單，根本不是黃扒皮的對手，還來不及掙扎，就已經(jīng)被黃扒皮裡裡外外吃了個乾淨(jìng)。好事結(jié)束，黃扒皮累得倒頭便睡，吳巖肛門似被撕裂了一般，稍微一動，便痛得滿頭大汗。
可是，就在半夜，黃扒皮的牀上響起一聲極其淒厲的慘叫聲。
當(dāng)家丁衝進(jìn)門時，都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呆住了。
只見黃扒皮的下身被浸在鮮血之中，而吳巖擡起頭，臉上滿是鮮血。
黃扒皮已經(jīng)痛得暈死過去，愣了半晌的家丁這才反應(yīng)過來，吳巖口中含著的，竟是黃扒皮的命根子！
“來人，把這個混賬東西亂棍打死！”管家聞聲趕來，見黃扒皮躺在血泊之中，又驚又怕。
衆(zhòng)人聞言，直接將吳巖從黃扒皮的牀上揪下來。
吳巖被人一腳踹翻在地，臉撲在地面，鼻血滴在地上一股腥味涌進(jìn)他的喉頭。
緊接著，身後高高揚(yáng)起的長棍便落在了身上。
長棍每次落到身上，吳巖的身體便一陣劇烈的抖動。
屁股上的痛不斷的蔓延至全身，吳巖撕心裂肺的喊叫，終於再也發(fā)不出聲音來。
不知打了多少棍，棍杖下的身體終於沒了動靜。
從大腿到腰部全部皮開肉綻，沒有了一塊完整的皮膚，血肉模糊的貼在那具小小的身體上。
管家不知何時來到吳巖的身旁，用手試試吳巖的鼻息。
“死了。你們下手可真夠狠的，”管家淡然道。
“周老爹，這小子將老爺害成這樣，咱們要是下手輕了，怎麼對得起老爺！”一個彪形大漢把玩著手中長長的棍子，恨不得再給地上的小傢伙一通臭打，“這小傢伙怎麼處理？”
“還能怎麼辦，老辦法，扔到亂葬崗吧，”周管家扔下這句話轉(zhuǎn)身離去，留下幾個大漢滿臉嫌惡的看著吳巖的屍體。
“你去！”
“我纔不去，那地方晦氣！”
“老規(guī)矩，擲骰子，誰輸了誰去……”
夜色漆黑，大雨傾盆。
“咳咳，”一處低窪的亂石坑中，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聲音。
吳巖睜開眼睛，只覺渾身刺痛，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如同碎石擊打，刺痛到最後漸漸麻木，整個身體彷彿失去了知覺。
藉著一道道閃電的光亮，吳巖看到身邊一具具白色的屍骨，猙獰的骷髏在閃電下越發(fā)驚心動魄。
這裡正是一處亂葬崗，每當(dāng)村中有未成年的孩子不幸夭折，屍體便會被扔到亂葬崗中任由禿鷲野狼啃食，村裡人又稱爲(wèi)“舍地”，當(dāng)初吳巖的小妹夭亡時，冰涼的小屍體便被扔到了這裡。
而此刻皮開肉綻的吳巖便在這片舍地中，安靜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不，我絕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裡，”又一道閃電的亮光閃過，吳巖似看到了一條通往生機(jī)的小路，他緊緊咬住牙關(guān)，兩隻手臂用力拖動麻木的身體，掙扎著向前爬去。
雨水中的碎石將手臂割開一道道傷口，雨水混合著流出的鮮血，在閃電的映照下發(fā)出妖異的光芒。吳巖一寸寸的向前挪動著，不知過了多久，才終於觸到了小路的邊緣。
原來那個被抽中把吳巖扔到亂葬崗的大漢覺得此地太過晦氣，再加上天空陰雲(yún)，心中有鬼，只將吳巖扔到了亂葬崗的邊緣。然而就這短短的距離，卻也讓吳巖爬了足有一兩個時辰，堅(jiān)持到路邊時，再也沒了前進(jìn)的力氣。
“爹，娘……”吳巖乾裂的嘴脣蠕動著吐出這兩個字，嘶啞的聲音扯的聲帶生疼。吳巖感覺周圍一片光亮，終於緩緩睜開眼睛。
“這是哪兒，難道我昇天了？”吳巖靜靜環(huán)視著四周，亮堂的房間比在吳家時乾淨(jìng)明亮不知多少倍，房中物件雖然簡單，但是卻透出一種質(zhì)樸的美感。一張有年代感的八仙桌擺放在房間的正中間，桌上一隻茶杯正徐徐冒著白氣，而房中氤氳著一股焚香的氣息。
吳巖緩緩擡起身子，想看的更真切一些，背上卻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突如其來的痛感令吳巖出了一身冷汗。
“不對，我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怎麼還會感覺到疼痛？”吳巖記得當(dāng)初大妞得病死後，娘眼淚婆娑的說大妞終於解脫了，娘還說人死了就不會感覺到痛了，可是爲(wèi)何自己還能感覺的到？吳巖滿腹疑惑，擡起右手在自己臉上狠狠的掐了一下，頓時刺痛的感覺差點(diǎn)喊出聲來。
那麼真實(shí)的痛感提醒著吳巖，自己根本就還好好的活著。吳巖想起他當(dāng)時拼勁全力從亂葬崗爬到路邊，雨越下越大，自己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他終於摸到路的邊緣時，眼前似有黑影一閃，他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躺在了這張小牀上。
“吱悠”一聲，門被推了開來，吳巖聽到一陣腳步聲向自己的方向靠近，趕忙閉上眼睛，轉(zhuǎn)眼來人已經(jīng)到達(dá)面前。吳巖眼睛打開一道細(xì)縫，偷偷觀察著來人。
只是他還沒看清來人的模樣，就聽見又是一陣腳步匆匆的聲音。
“綠環(huán)，小傢伙醒了沒有？”
綠環(huán)回身擺擺手，食指豎在脣邊輕聲道：“噓，小聲點(diǎn)，還沒醒呢，看來小傢伙傷得不輕，他這命可真是夠大的，屁股都被打爛了，竟然還能活過來，真是奇蹟。”
“嗯哼，我就說咱們小姐是菩薩命嘛，不管誰碰見她，都會遇見好運(yùn)的！”青蓮得意的晃晃腦袋，對自己能夠幸運(yùn)來到陸夢箋身邊而自豪。
“你先別這麼得意，小姐可是把這小傢伙交給咱們了，若是他還不醒過來，可怎麼辦，這都已經(jīng)第五天了，再這麼睡下去，可怎麼了得！”綠環(huán)點(diǎn)點(diǎn)青蓮的額頭，自從來到這所宅子後，當(dāng)初文靜柔弱的青蓮竟突然轉(zhuǎn)了性子，這活潑勁，讓綠環(huán)都有些頭痛。
“咳咳，”吳巖輕聲咳嗽幾聲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我這是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