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新的喪屍!
而且它們……它們?nèi)加醒例X!
……恐懼頓時如冰水劈頭潑下,胤禛僵直地騎在大黑子身上,一時竟慌得想奪路而逃!
不行,不能逃,穩(wěn)住!
他在心裡拼命警告自己,幾乎是要抓著自己的耳朵狂叫了。
但除此之外,他竟想不出一個辦法來!
隊伍依然在緩慢前行,喪屍們拖拉著腿腳,以鬆散的秩序茫然跋涉著,胤禛依然高舉著那塊鼠肉,他的腦子一片空白,他的額頭滲著細(xì)細(xì)密密的汗珠,午後的破損柏油車道上,寂然無聲,除了偶爾的鳥鳴和喪屍們的低喘,什麼聲響也沒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半個小時了,沿途,又增加了三個新喪屍,現(xiàn)在有八個了!
喪屍這種東西熱愛羣聚,它們不管目標(biāo)何在,只要發(fā)覺有大批同伴聚集,這些傢伙就會放棄自己原本的棲息地,不顧一切跟隨上去。
怎麼辦?怎麼辦!胤禛焦急地想,新來的喪屍,脖頸上沒有鐵鏈無法操控,更可怕的是它們有牙齒!
……要不要跳下去用刀砍?不行,那太危險,也會驚動其它馴服了的喪屍。
就在這高處朝他們開槍?也不妥,子彈不能浪費在這種地方,再說槍聲可能會引來更多喪屍。
怎麼辦纔好呢!
胤禛擡頭向四下望了望,忽然,一個主意冒出來!
大致琢磨了一下行動步驟,胤禛悄悄從大黑子的身上滑下來,他的手臂保持不動,依然讓那塊鼠肉吸引著馴服的喪屍。因爲(wèi)身上濃重的臭味,沒有喪屍對他表示懷疑??墒切聛淼摹斑^路喪屍”裡,卻有那麼一個,遲疑地停下腳,朝著空氣裡嗅了嗅,然後直愣愣朝他走過來。
胤禛的心臟,大聲跳了一下!
急中生智,他順手抓過旁邊一個馴服喪屍的胳膊,一用力,將它的左手掰了下來!
腐爛淋漓的肢體發(fā)出濃郁的惡臭,胤禛顧不上那麼多,將那斷裂的一頭,在自己身上腿上胡亂擦抹,除了暴露的皮膚,他把全身都抹遍了。
果然,那個原本有些疑惑的喪屍,在嗅了半晌之後,終於失望的放棄了。
胤禛這才鬆了口氣,他看看旁邊那被他掰斷手的喪屍,那傢伙一臉無辜的望著他,既沒有吃驚也沒有憤怒,就好像只是被人借走了一個早就廢棄的工具盒。
“多謝了,小子?!必范G低聲說著,將那斷裂的手掌塞回到它上衣的口袋裡,“完璧歸趙。”
好了,現(xiàn)在自己更臭了。胤禛鬱悶地想,更讓他鬱悶的是,原本胃裡一直涌動的噁心也沒那麼強烈了,看來自己習(xí)慣了這股味道。
“此所謂久居鮑魚之肆……”他想。
WWW ?TтkΛ n ?¢o 危險暫時解除,胤禛躡手躡腳開始了自己的“捕捉計劃”。除了桿上的那塊鼠肉,他又從包裡掏出一大塊兔肉,掛在鐵鏈上。
兩塊肉做誘餌,胤禛穿行在喪屍羣裡,調(diào)整著它們的陣營。他將原本整齊的四方隊形,慢慢的,拉成了兩個同心圓。而被圍在中間的,正是那新來的八個“過路喪屍”。
做這些的過程中,胤禛極謹(jǐn)慎,腦子像全力開動的馬達(dá),他將耐性用進(jìn)了百分之一百二十。胤禛知道,自己在做非常危險的事,所以他必須格外小心,每個細(xì)節(jié)都得考慮到才行。
不知不覺,那八個“過路喪屍”被馴服喪屍給圍攏在了最核心,那些掛在喪屍脖子上的細(xì)鐵鏈,胤禛也沒讓它們浪費,他計算好了角度,讓兩個馴服喪屍一人牽一頭,繞來繞去,就將那八個外來戶牢牢圍住,等到它們發(fā)覺不對時,早已無法脫身,於是只能以極爲(wèi)滑稽可笑的方式,踉踉蹌蹌往前走,十六條腿凌亂跌絆著,活像被捆住的章魚。
眼看著這八個喪屍不能動了,胤禛這才鬆了口氣。他抹了抹頭上的汗,將馴服的喪屍依次拴在旁邊的樹上,然後提著撬棍來到新喪屍的面前。
被鐵鏈綁得動彈不得,喪屍們一個個衝著他齜牙咧嘴。
仔細(xì)端詳了一下它們,胤禛點點頭:“是該教你們規(guī)矩了。在主子跟前,可得收斂著點?!?
接下來,胤禛學(xué)著老陸的方式,一個個敲斷了喪屍們的牙齒和下頜,他做得極仔細(xì),生怕漏掉了一兩顆牙,給自己造成了後患。其中有兩個鬧得特別兇的,乾脆被胤禛弄斷了雙手。
做完這一切後,胤禛將它們身上的鐵鏈解開,再依次繞在它們的脖頸上。
遠(yuǎn)遠(yuǎn)望去,就如同長長一隊被草繩拴住的螞蟻。
胤禛讓這八個喪屍也加入“特種部隊”裡。他對它們說:“手頭沒有白灰,沒法給你們寫上號。不過你們都要記住:從此以後,你們就都是我的奴才了。懂麼?你們是四阿哥的奴才?!?
他說到這兒,有點得意地笑起來。那八個,傻兮兮看著他,發(fā)出喝喝的怪叫。
……倒像是在應(yīng)和他。
當(dāng)晚,胤禛找了間廢舊工廠休息了一夜,很走運,他在工廠的員工休息室裡找到了半打礦泉水。這讓胤禛欣喜若狂,儘管沉重,他還是把礦泉水都扛在了身上。晚間,他將喪屍們栓在廠房外頭,自己則鎖上鐵門,抱著槍獨自躲在屋裡。
夜裡,胤禛一次次醒過來,他望向鐵窗外的上弦月。清冷的月光如霜。躲在這樣的地方,胤禛沒有禦寒的棉被,但他從茱莉亞那兒學(xué)來一個訣竅,他找來了很多塑料袋,將它們一層層墊在毛衣和外套之間。
果然,暖和多了!
除了寒冷,微微驚擾胤禛的就是那些鐵鏈聲,他將那六十多個喪屍拴在門外,鐵鏈的捆綁位置和距離,註定了它們無法掙脫。但是喪屍總?cè)滩蛔∫獎樱谒鼈儝暝鷷r,鐵鏈就會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那些聲響終於入夢,在胤禛的睡眠中幻化成了上書房裡,師傅們的戒尺聲。身爲(wèi)年長的皇子,戒尺當(dāng)然不會真的落在他身上,但那些刻板嚴(yán)肅的師傅們,會假意發(fā)怒,他們會打在桌上,鐵鎮(zhèn)紙上,或者倒黴伴讀們的手上:錚錚,錚錚……
“克己復(fù)禮爲(wèi)仁。一日克己復(fù)禮,天下歸仁焉?!?
錚錚,錚錚……
恩師顧八代轉(zhuǎn)過臉來,盯著胤禛,然後慢慢張開大嘴。
他長了一口喪屍的黃牙齒!
胤禛猛然一驚,他從夢裡睜開眼睛,這才發(fā)現(xiàn),一抹瑰麗的朝陽,已經(jīng)照在了頭頂窗上。
次日,依舊是漫漫行軍路,儘管路上又遭遇了一夥“過路喪屍”,但胤禛已經(jīng)不再害怕,他如法炮製,使得行軍隊伍又增加了十二個。
現(xiàn)在,“整編”後的數(shù)目,已經(jīng)達(dá)到了八十個。
當(dāng)他帶著這八十人的隊伍,轟隆隆走過那條跨江橋時,胤禛內(nèi)心,涌起了無可抑制的驕傲!
滔滔萬年的天塹,就在腳下。而他,一個孤獨的活人,驅(qū)趕著八十個死者,風(fēng)塵僕僕,奔赴那決戰(zhàn)生死之所……
很多很多年之後,當(dāng)他踏上紫禁城那高高的寶座時,不知何故,胤禛竟想起了當(dāng)年這一幕,因爲(wèi)那一刻,他心中又泛起相同的感受。
這種驕傲又恐懼、所向無敵又必死無疑的複雜感覺,像滾燙的火焰,深深銘刻在了胤禛的心底。
但是到了中午,隊伍停下來。因爲(wèi)胤禛發(fā)覺,路開始分岔了。
之前他只是大致聽茱莉亞提過,怎麼去沃爾瑪。他只知道要過那座長江橋,然後一直向東。
然而現(xiàn)在,一個十字路口赫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
接下來,該往哪個方向呢?胤禛困惑了。
他擡頭望了望路口,除了來路,三個待選項有兩個,豎著高大的路牌。
一個是個奇高無比的柱子,頂上頂著一塊黃色字牌。胤禛認(rèn)識那個牌子,他對那排念不出來的英文印象奇深無比:那是漢堡妖人的家,那個紅頭髮的惡棍的店。
……打死他也不要去那裡!
另一個指示牌就矮小得多了,因爲(wèi)風(fēng)雨常年吹拂的緣故,上面鏽跡斑斑,甚至一小半都被撕扯去了,只剩下面一排英文。
胤禛苦惱萬分地盯著那排藍(lán)底白字的英文,儘管他知道沃爾瑪是個超市,可他只知道漢字是哪三個。
無奈中,他敲了敲身下大黑子的腦瓜:“喂,你認(rèn)不認(rèn)識那排字?”
本來在東嗅西嗅的大黑子,被他敲打了腦瓜後,困惑地斜眼看著他,彷彿在說你問我我問誰去?
“沒用的東西!”罵完,胤禛更加泄氣。
英文,他不是一無所知,在茱莉亞的教導(dǎo)下,他已經(jīng)背會了字母表,也學(xué)了最基本的幾個單詞,還有:ell,y-nae-i-yinzen以及i‘-ungry,give-e-e
-d-pleae這種討飯金句。
再多的,沒了。
胤禛有點後悔,他真該多學(xué)兩個單詞的,沒想到這個古怪的後世竟然這麼多地方用英文,他甚至懷疑,喪屍來臨之前大家是不是都不說人話,而說“鬼話”。
好好的漢話滿語不說,偏要去說那些紅頭髮黃頭髮的鬼子話!
……混賬!
往後,得把那些洋鬼子都趕出去,胤禛鬱悶地想,如今的海禁政策遠(yuǎn)遠(yuǎn)不夠,等他回去了……等他登基了,得大大加強!就不讓一個洋人踏上這片土地!
再不能讓這些洋字母來禍害他!
但是眼下,他還沒機(jī)會下這種聖旨。八十個喪屍正眼巴巴等候著他呢,其中有幾個已經(jīng)不耐煩了,開始有四散活動的跡象。他快要管不住它們了!
怎麼辦呢??
(今日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