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剛剛設置好的目標陣地迅速被迫擊炮的兩發急速射覆蓋之後，範大隊長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他猜到公寓離舊城這麼近，還能夠保持獨立地位，肯定是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所以纔沒有一開始就貿然發起攻擊。畢竟在很多人看來，就算付出一些代價，以勝利者的姿態佔領一個地方也比耗時費力的談判來當合作者要劃算。

但是看到剛剛演示的炮火打擊之後，範大隊長就只能慶幸自己的謹慎了。他是識貨的人，一眼就看出這是一次很典型的無修正急速射，而且是同一具迫擊炮在極短時間內打出來的，兩個落點正好把設定的標靶夾在中間。考慮到在這麼短的間隔時間內不可能進行標尺修正，所以這個炮手肯定是用手扶炮筒的方式進行速射的。理論上如果彈藥足夠，這樣一個炮手就完全可以壓制一個連級的進攻陣地。要頂著這樣的炮火發起進攻，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範大隊長看著站在面前的老爹，淡淡說道：“很不錯，但是還不夠。”

“這只是證明我們有平等合作的實力。”老爹說道：“公寓希望的是和平發展，每一個到達這裡的人都是朋友。”

範大隊長深深地看著他，過了一會才說道：“很好，看起來我們有合作的基礎。”他說道：“你的條件是什麼？”

“欠條不行。”老爹說道：“按你要的份量減半，我要一挺機槍或者十支步槍，每支槍一個基數的子彈。”

範大隊長看著他，半晌才說道：“這不可能，我們沒有多餘的武器。”

“你們要儘快返回去。”老爹說道：“沒必要帶太多的武器。”

範大隊長想了想，舉手示意身邊的人用無線電聯繫後面的人，又說道：“減半不行，我還是要這些東西，給你一挺機槍和五支步槍，子彈我們也不多，只有半個基數。”

老爹遲疑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霍斯，霍斯已經在心裡迅速盤算了一回，上前說道：“你要的食物太多了，如果按這個數量給你們，我們過不了冬。”

“你們可以再去交換。”範大隊長說道：“至少你們有一個冬天的時間可以用來想辦法。”

三個人討價還價的時候，丁塵已經放下了迫擊炮，重新拿起望遠鏡蹲到樓頂邊緣觀看樓下衆人的反應。葉黛蹲在他的旁邊，不解地問道：“爲什麼不乾脆一炮炸死那傢伙？”

丁塵舉著望遠鏡盯著樓下，順口回答道：“如果幹掉了姓範的，他手下的人當場散夥怎麼辦？”

他說道：“我可不想大冬天的天天在外面剿匪。”

“如果他沒被嚇到呢？”葉黛說道：“他要是不肯妥協的話，我們就得打一仗了。”

“相信我。”丁塵說道：“硬碰硬我們有很大的勝算，但是如果打成游擊戰，誰被拖垮就真不一定了。”而且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通常來說，預測一個人的行爲方式要比預測一羣人的行爲方式要簡單得多。

葉黛瞥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專心陪丁塵一起往下看。雖然他們聽不到老爹和範大隊長交談的內容，但是看起來談判還在艱難地進行著。

丁塵突然放下望遠鏡，招手叫過正蹲在一邊琢磨迫擊炮的李靖，急促地說道：“你去和老爹說，我們可以要無線電對講機，兩個頂一挺機槍。”

他幹掉小蔡後，拿到了一部對講機，但是在戰鬥過程中被打壞了。後來幹掉追殺他的隊伍後，又得到了兩個，不過只有一個能用，後來電池也沒電了，這個對講機被他帶了回來。本來他還想著什麼時候回到戰場上去看看能不能再找一個，現在看到範大隊長的人拿著對講機通話，這才突然想起來，其實自己也可以從範大隊長這裡得到。

丁塵其實並不擔心範大隊長會冒著承受巨大損失的風險進攻公寓。範大隊長這次的任務應該是失敗了，所以他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把隊伍帶回十一區，把結果和失敗的原因報告回去，勒索補給也是爲了完成這個目標，如果開戰的話，子彈不長眼睛，更不要說公寓這邊還有一個精準的炮手。他要是掛了，就沒人能夠準確描述與商隊的戰鬥了。

但是丁塵畢竟不瞭解範大隊長這個人，不知道他是不是玻璃心，也擔心會因爲獅子大張口惹惱了他，所以叮囑老爹要價的時候悠著點。不管怎麼說，範大隊長大戰之餘不可能有多餘的武器彈藥，而且他要回去還有上千公里的路要走，也需要必要的武力保證。

現在看到無線電對講機，丁塵突然有了新的主意。就算範大隊長手裡有備用電池，現在也應該消耗得差不多了，沒電的無線電和磚頭也差不多，估計用途還不如磚頭來得廣泛。用這個來作交換，範大隊長的心理障礙應該更小一點。

李靖雖然不知道丁塵的想法，不過既然是丁塵的吩咐，他自然不會置疑，立刻一溜煙地跑下樓去。

老爹這時已經開始和範大隊長就交換的細節進行探討了，突然聽到這個要求，不禁有些吃驚。霍斯對丁塵的建議也不怎麼感興趣，在他看來，槍桿子可比什麼無線電有用得多了。

還是老爹對丁塵的信心更足一些。畢竟丁塵到公寓兩個月不到，已經給公寓增添了很多好東西，就差沒添丁進口了。

既然他今天早上能用搶修車搬回來那麼多鐵管槍，那麼自然也可能弄到更多的槍。反倒是公寓裡還沒有無線電這種通訊工具。

看著老爹和霍斯在一邊嘀嘀咕咕，範大隊長疑心頓起，他隱蔽地向自己的人作了個手勢，讓他們小心，然後揚聲說道：“出什麼問題了嗎？”

老爹咳了一聲，沒有理會霍斯的暗示，向範大隊長提出用對講機代替槍支來作交換的意見。

範大隊長愣了一下，疑惑地看了看站在一邊的李靖，突然笑道：“我還以爲你們兩位是這裡的最高領導。”

“老爹的確是。”霍斯雖然不情願，但是總不能拆自己人的臺，所以站出來保證道：“但是我們也要聽從專業人員的意見。”

“所以這是專業人員的意見？”範大隊長意味深長地說道：“看起來你們這裡有很多人才。”

“只能說我們是有底蘊的。”霍斯說道。

範大隊長笑了一下，點頭說道：“很好，我同意，讓我們抓緊成交吧。”

既然達成了協議，具體的操作當然不需要兩位首領親自動手。爲了表示善意，老爹讓卡洛送來了酒菜，大家就坐在公路邊上把酒言歡，慶祝化干戈爲玉帛。當然交接物品的時候該小心還是要小心，畢竟雷區就在酒桌後面不遠的地方，不小心打個滾就能上天。

範大隊長要搶在葉添龍之前返回十一區去，所以交割完食物後就急著上路，臨行前向老爹說道：“如果我早知道公寓是這麼有趣的地方，也許這次的結果會完全不一樣。”

老爹不卑不亢地說道：“我仍然希望能和所有的朋友和平相處。”

範大隊長笑了一下，知道老爹不會倒向自己，再說自己現在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條件來引誘他，於是主動伸出手，向老爹和霍斯告辭。

和霍斯握手的時候，霍斯忍不住問道：“商隊還會來嗎？”

範大隊長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如果不來，那麼我歡迎你們去十一區。”

很明顯，如果葉添龍一方嬴了，一切都不會改變。如果葉添龍一方失勢，那麼商隊肯定不會存在，而範大隊長一方的勢力在十一區也會更強。

三個人都明白彼此的意思，所以各懷心思地點頭微笑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