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掌櫃氣勢內斂，看不出虛實。
但看他三十五歲左右的年紀，以及對觀想武學的瞭解，可以確定至少是資深武師，或者超凡。
唐文百爪撓心，十分想知道答案，但不敢造次。
喝了口茶，約好了三天後的見面時間，起身離開客棧的茶室。
此時，已是飯點。
路過客棧大堂，酒肉、菜餚的香氣飄來。
他索性帶著滿肚子疑惑直接坐下，小二哥殷勤上前。
唐文摸出一塊碎銀子丟過去，問道：“有沒有年齡大，見識多的侍女？”
“明白，公子爺稍後。”
小二哥摸了摸手裡的銀子，滿面堆笑。
倒好茶，他轉身去叫人。
心裡嘀咕：真是愛什麼的都有，這位公子看起來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沒想到，竟然好婦人、人妻。
找誰過去呢……
兩個涼菜上桌，唐文慢慢吃著。
得到的信息太少，他完全想不出，爲什麼黑夜神拳，是最難練的拳法。
究竟會難在哪兒呢？
“公子爺，蕓娘見過公子爺。”
溫馨的香氣，並不濃烈，很淡。
黑裙黑髮，皮膚雪白，挽著人妻髮髻的美貌婦人款款坐下。
一條烤魚端上來。
美婦人夾起魚肉，熟練地將大刺小刺一一挑出，也沒有什麼親密餵食的動作，只將白嫩的魚肉裝進盤子裡，擺到唐文面前。
吃了幾口，聊了兩句。
唐文拿出一塊銀子給她，婦人美眸一縮。
蕓娘，是見多識廣的女人。
也是一位“海鮮”商人。
“拿錢就得服務”的道理她是懂的。
這錢一接，就得答應對方的要求，讓她怎麼樣，就得怎麼樣。
蕓娘心裡牛姐，年輕時，眼光高，挑客人。
對於一般粗魯的客人，一向不理睬。
隨著嫁了人，年紀大了，出來的機會少了，才放低了要求。
但這不意味著，她就是沒底線的女人。
左右看看，大廳里人來人往，難道這位公子要在這兒？
雖然他們坐的是角落，比較隱秘。
可畢竟大庭廣衆之下，是不是也太刺…大膽了？
這位公子雖不討厭，但這塊銀子明顯不到二兩，是不是太少了點？
唐文看她愣住，也有些詫異，怎麼還有不愛錢的姐兒？
他輕聲道：“你在這裡做的時間長，我問你幾件事。”
蕓娘白皙雙頰變成紅布，知道自己想岔了，連忙接過來，挪動豐臀靠近唐文：“公子爺，您問。但凡蕓娘知道，知無不言。”
唐文斟酌了一下語言，說道：“我有求於你們掌櫃，想給一位掌櫃送禮，但不知道他的喜好。”
他知道，若是直接打聽某位掌櫃，這位美少婦八成不敢說半個字。
就算自己逼問，她最多也不過編些話來騙自己。
四海客棧有好幾位掌櫃，蕓娘沒有問哪一位，她拿起一塊餅子，邊吃邊說：“李掌櫃風流愛俏，愛美人、愛華服、愛胭脂水粉。”
嗯？
唐文臉上繃不住了：“難道這位李掌櫃，她？”
蕓娘眨眼：“她是位女子。”
“嗯，伱繼續說。”他低頭夾菜，心裡直呼好傢伙。
“林掌櫃好美酒，走到哪裡也不忘拿著酒葫蘆”
“劉掌櫃抽旱菸，那滋味又嗆又辣。尤其耍錢的時候，抽得很兇！”
“周掌櫃愛吃食，愛騎射打獵……”
聽到這兒，唐文不知道說什麼好。
看著蕓娘邊回憶邊說的樣子，不似作僞。
那麼也就是說，她介紹了四位掌櫃，四位加一起的愛好正是“吃喝嫖賭抽！”
最厲害的是劉掌櫃。
一個人獨佔賭和抽。
說著說著，還差一位唐文關心的張掌櫃。
蕓娘停了停，把茶端在脣邊，將茶碗蓋豎起，掩住口鼻，更小聲地快速說出五個字：“張掌櫃愛財。”
愛財！
唐文深深看了她一眼。
蕓娘低下頭去，沒再說話。
顯然，她猜出來唐文要找的人是張掌櫃。
原因很簡單，張掌櫃今日正當值。
剛纔她在路上問過小二，知道自己伺候的這位公子，剛剛見過掌櫃。
來前儘可能地瞭解客人，是幹她的職業素養。
“諸位掌櫃都是超凡？”
蕓娘剝蝦的手停下來，輕輕點頭。
唐文沒搭理她的小心思，往她腰裡塞了兩塊碎銀子，手掌不慎碰到了平坦的小腹。
嗯，這女人沒有贅肉，身材保持得不錯。
他問話更加直接：“哪位掌櫃練的是黑夜神拳？”
蕓娘伸手寫個劉字，又立刻抹去。
劉掌櫃？
愛刷錢、抽旱菸？
賭狗？
人品沒保證啊。
再說，自己撇下張掌櫃去找另一個，本身也有風險。
唐文信口問道：“打動張掌櫃，讓他對我指點一二，你認爲需要多少銀子。嗯，我是個武者，要練觀想武學。”
蕓娘卻搖搖頭，無奈地說：
“公子爺，這您可就問錯人了，我一介侍女，只是個武徒，哪裡知道這等大事。”
唐文沒再問。
接下來，蕓娘手上不停夾菜倒酒，嘴裡也沒停。
知道唐文是外地來的。
就不斷講著她所瞭解的事兒。
一說一聽，很快酒足飯飽。
唐文回到住處，翻出藏好的金銀，拿在手裡掂掂重量，暗暗搖頭。
俗話說窮文富武，果然如此。
嗯，我這名字起錯了啊！
怎麼能叫唐文呢？
要是叫唐武，說不定已經富起來了。
他數出二百兩，等到傍晚，再次去見張掌櫃。
“有事兒？”
張掌櫃正在吃飯，三個妙齡少女在一旁伺候著。
唐文笑著把封好的銀子遞過去，十分恭敬地說道：“還是想問您一個問題。黑夜神拳，究竟難在哪兒？可有解決的辦法？”
張掌櫃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錢不夠，只能告訴你難在哪兒！”
唐文屏住呼吸，凝神去聽。
“觀想武學重在觀想，你見過黑夜嗎？”
黑夜？
唐文瞳孔縮成一線。
“越極致的黑夜越好！”
極致的黑夜？
唐文剛想再問，張掌櫃眼神掠過他，看向房門。
二百兩銀子，就值這兩句話，多了沒有。
唐文故意咬了咬牙，從懷裡掏出一沓金葉子，輕輕放在桌上。
張掌櫃看了一眼：“這麼說吧，黑夜神拳的力量，來自黑夜、黑暗。
你觀想的黑夜越純粹、越極致，拳法的威力就越大。
再拿五千兩銀子。我帶你體驗一回。”
聽到價格，唐文心中先是一驚，聽到後半句，又是一喜。
“多謝張掌櫃。”
“不必，去籌錢吧！想練黑夜神拳，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多謝。”
唐文一拱手，倒退兩步，轉身出門。
侍女關上門。
張掌櫃喝了一杯，笑盈盈地讓侍女把錢收起來。
走在路上，唐文發愁又疑惑：
想他張掌櫃，堂堂超凡，是四海客棧的掌櫃。
實力強悍，薪水超高。
旱澇保收，朝十晚四。
甚至吃喝嫖賭也能報銷。
完全沒有花錢的地方，他要那麼多錢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