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到手的空石內(nèi)空無一物。剛好可以用來裝糧食。
唐文精神力探入其中一掃,裡面空間大小,堪比一棟三層小樓。
用來做糧倉看似有點(diǎn)小。
但存糧需要的是體積。
三層小樓的空間,粗略算算,差不多有上千立方。
而西北大地的主要糧食粟米,差不多一立方就是一大缸,裝滿能有一千五百斤。
真要能裝滿空石,需要一百五十多萬斤。
和唐文前世知道的一個糧倉動輒百萬噸存量雖不能比。
卻也夠火焰營地上下吃上一年多的。
飛行中,虎七疑惑道:“你現(xiàn)在去搶了黃家的糧庫。
回頭一對時間,黃家一定會認(rèn)爲(wèi)是你做的。
他們自然也就能察覺到,你很在乎北方那個小小的營地。
你不怕黃家看到你這一點(diǎn)?”
唐文點(diǎn)頭:“當(dāng)然怕,所以,要想個巧妙的辦法。”
“什麼辦法?”
“還沒想到。”
虎七:“……”
三頭白虎一路疾馳。
奔向東南方。
地圖上來看,那裡有黃家的幾處產(chǎn)量營地。
時候不大。
遠(yuǎn)處地平線上出現(xiàn)一片黑點(diǎn)。
距離拉近,每一個黑點(diǎn)是一片農(nóng)田。
田裡長著綠油油的秧苗。
在大大小小農(nóng)田的中間位置,是一片佔(zhàn)地?cái)?shù)裡的湖泊。
湖水通過一條條縱橫交錯的水渠,流入四方農(nóng)田。
明明是農(nóng)閒的冬天,田野裡還是隨處可見,前來除草的人。
唐文隱身後,帶著白虎飄落下來,打量著一位位勞作的農(nóng)民。
他們面黃肌瘦,精神還算振奮,可一陣風(fēng)吹來,身上破舊單薄的衣服,抵擋不住,紛紛打著哆嗦。
虎七的精神力探測四方,帶著唐文來到一處山洞門口。
山洞門前的避風(fēng)處,幾個衛(wèi)兵喝著熱茶,大呼小叫地?fù)u著篩子。
領(lǐng)頭的是一位超凡。
用超凡來守常年無事的糧倉,不可謂不重視。
沿著山路,他又來到糧倉後門,幾名守衛(wèi)正圍著火爐打瞌睡。
隱匿術(shù)加身,唐文摸進(jìn)了山洞。
嚯!
一進(jìn)門,他心裡驚訝。
高聳的石壁圍成一個個圓柱。
擡頭看去,足有五米朝上。
圓柱內(nèi)部,粟米堆積如山,頂部都冒著尖。
整座山被掏空了?
唐文邁步向裡。
一、二……足足數(shù)到七十,還沒完。
他停下腳步,靠近山壁前突然出現(xiàn)的小屋。
“你這次分了幾兩銀子?”油滑的聲音響起。
“說了多少次了!別瞎打聽,拿好你那一份!不想死,管好自己的嘴!”另一個男人聲音冰冷。
腳步聲響起,一位中年男子推門走出來。
他黑衣打扮,周身上下收拾得乾淨(jìng)利落。
看上去,應(yīng)該是糧庫的管事。
直覺告訴唐文,這位就是聲音冰冷的男人。
過了一會,另外一個男子慢悠悠晃出來。
站在門口看著無數(shù)糧食,低聲嘟囔:“幹一回才分老子三兩銀子!卻要從老子負(fù)責(zé)的糧倉裡拿走幾千斤糧食。”
接著,便全是罵人的話。
唐文跟著他離開,見他賭錢耍女人。
深夜回到家,老婆抱怨他拿回的錢越來越少,家裡已經(jīng)好幾天沒見葷腥了,兒子還在學(xué)武。
男人聽得煩了,啪啪賞了女人兩個大嘴巴子,屋子裡安靜下來。
接著,白虎循著味道,帶唐文來到另一處頗爲(wèi)講究的獨(dú)立院落。
這裡,是聲音冰冷的糧庫管事的家。
院裡偶爾有聲音傳出,可擡頭看去,四周窗戶上卻黑濛濛一片。
唐文還未靠近,院裡的狗便狂吠起來。
聽起來,是低等異獸,巡山犬的叫聲。
他隱身前行,摸到了三樓。
屋內(nèi)火燭高燒,光芒灼灼。
紫紅色的圓桌前,坐著三男三女,正在喝酒敘話,偶爾傳來女子做作的笑聲。
唐文聽了一陣,明白了他們所幹的勾當(dāng)。
這三人的身份,一位是糧庫的庫管,檢查糧倉、盤庫,在他的職責(zé)範(fàn)圍內(nèi),他正是聲音冰冷的男子。
中間一人,是糧庫後門的守衛(wèi)統(tǒng)領(lǐng)。
有二等武師的水準(zhǔn)。
另一人,是商人,開口閉口都是米價(jià)、肉價(jià)、糧價(jià):
“隔壁營地比我們幹得還大!原來那邊的守衛(wèi)統(tǒng)領(lǐng),跟您兩位比,不過是路邊的無賴!結(jié)果今年趁著糧價(jià)大漲,現(xiàn)在已經(jīng)娶了五房小妾!五房啊!其中一對兒還是姨甥,那叫一個水靈,我看了險(xiǎn)些走不動道。”
唐文對隔壁營地來了興趣,記下幾人的樣子,帶著白虎來到數(shù)百里外的營地。
這裡同樣是一望無際的田野。
但沒有山,糧庫就是磚石壘砌的房子,集中在幾處佔(zhàn)地廣闊的院子裡,四周盡是高牆。
糧庫門上,用白紙紅字的封條寫著【糧庫重地,擅開著死】
白虎們無聊地打著哈欠。
唐文也沒空挨個調(diào)查。
在空中往下看,看到營地裡佔(zhàn)地最廣三間院落,直接瞬移了過去。
左邊一間,有大小二三十間屋子,黑著燈。
深夜裡不時有人巡邏。
中間一處,有燈火閃耀,老邁的主人家摟著嬌妻美妾,觀賞歌舞,飲酒作樂。
場面無法描述。
唐文忍不住以批判的眼光,看了一刻鐘。
倒不是他不想多看,主要是,人家主人就表演了一刻鐘,便露出了“索然無味”“你們這些女人,莫挨老子”的表情。
右邊那間院子漆黑一片,黑死草從地面的磚縫裡硬擠出來,只有門房處還亮著一盞殘燈。
看上去,荒廢很久了。
唐文落在中間院子裡。
男人趕走陪侍的女子們,蒼老面容上露出濃濃的疲憊。
飲下一杯虎骨酒,裹緊袍子,走進(jìn)裡間睡下了。
這是位年老體衰的資深超凡。
長年累月被酒色所傷,戰(zhàn)力還剩幾成,實(shí)在不好說。
這正是合適的目標(biāo)。
須臾,比黑夜更深邃的黑暗,籠罩住他所在的臥室。
唐文沒有廢話,上來就是一套精神五連鞭。
五次精神力鞭撻。
直接把對方從牀上,抽到了地下!
老超凡像一條離開水瀕死的魚,死死地弓著身子,在地上掙扎。
唐文嘴角一抽:這傢伙,高估他了,可別死了啊!
可老傢伙半天緩不過來,眼看要翻白眼。
唐文無奈地摸出一顆丹藥,塞進(jìn)他嘴裡。
過了好一會,對方纔緩過神,吊住了性命。
“我問,你答。”
“明白。”聲音虛弱又絕望,但沒有廢話。
面對一位上來就把自己弄死,又救過來的狠人,他實(shí)在生不起抵抗的心思。剛纔的經(jīng)歷,是他這輩子,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這些年偷了多少糧食?”
“太多了,兩百萬斤朝上。”
唐文震驚了一下:“賬本在哪?”
撈黑錢的人,都記賬。
尤其對合夥人是誰,分了多少,上司是誰,孝敬了多少,記得那叫一個清清楚楚。
一番周折,唐文在他家廚房米缸的夾層裡,翻出十來個賬本。
說是賬本,就是一張張牛皮紙。
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小字,密密麻麻地寫著多年來,他們這些人,從糧庫偷糧的一筆筆交易。
大致看了一遍。
唐文明白過來,這個營地的高層,早就爛透了。
譁!
一杯冷茶澆在老超凡頭上。
將他激醒過來。
他恍惚了一陣,感受到黑暗中的殺意,心裡直打顫:完了!
一定是有人倒了,把自己牽扯了出來!
到現(xiàn)在,他還認(rèn)爲(wèi)唐文是黃家高層派來查賬的。
他會這麼想也正常,如果不是黃家派來的人,誰會對他們的黑賬感興趣?
不說黃家多少年無人敢惹。
就是外面的仇敵來找家族麻煩,那也是冤有頭債有主,找他一個看糧庫的幹什麼?
他玩兒的是人情世故,不是打打殺殺。
找誰報(bào)仇也找不到他頭上啊!
“大人,看在我爲(wèi)家族效力那麼多年的份兒上,繞過我的孫兒吧!他可是咱們黃家的好苗子!”
“看你表現(xiàn)。”唐文知道他誤會了,嘴角掠起一絲笑容。
嗯?
老超凡心中微安,顧不上多想,小心翼翼地問道:
“大人,您有什麼吩咐?”
“隔壁山上的管糧倉的,你瞭解多少?”
“那羣人也一樣黑啊!”老超凡脫口而出。
攀咬同夥,自古以來算立功。
老超凡精神一振,似乎察覺到自己還有一絲希望,滔滔不絕地講起來。
原來,糧庫在山上的營地,叫做石水營。
而這裡,叫做平田營。
石水營種田的優(yōu)勢在於有湖,有家禽養(yǎng)殖,可以用糞土肥田。
他們粟米的產(chǎn)量很好。
所謂靠山吃山,靠糧庫吃糧庫。
大量的粟米儲存向來是難題。
不說新糧、舊糧如何搭配出庫,就說防治鼠害,防止異獸偷糧,就夠人頭疼的了。
日常存糧、曬糧,進(jìn)進(jìn)出出,糧食損耗不小。
這個損耗就是油水所在。
隔壁石水營,存著數(shù)百萬斤的粟米。
每天的損耗,夠十口之家吃一年的。
按老超凡的話說。
家族的高層並不在意這些,損耗報(bào)多少,就是多少,很少懷疑。
石水營便每天往外私自賣米,主打一個細(xì)水長流。
而他們平田營就更狠了!
平田營周圍沒有山地。
無法掏空山腹存糧,在平地所建糧庫,堅(jiān)固無比。
地面上,甚至用上了類似水泥的技術(shù)鋪地。
糧庫建得那叫一個滴水不漏。
損耗小得驚人!
加上營地內(nèi),有家族擅長馴養(yǎng)細(xì)腰甸犬,這種犬雖是低等異獸,但預(yù)警、捕鼠是一把好手。
這一來,連異獸偷糧的事兒都鮮有發(fā)生。
平田營哪裡還有什麼油水可撈?
同樣管理產(chǎn)糧營地,別人吃香的喝辣的,他們吃糠咽菜?
可能嗎?
好在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經(jīng)過調(diào)查,他們發(fā)現(xiàn),平原種糧雖好,但在冬季,天氣乾燥,容易起火。
加上四周是農(nóng)田,沒有遮擋。
一旦夜裡起火,發(fā)現(xiàn)不及時,往往會醞釀出連綿大火。
於是,每過兩三年,營地糧倉附近就要起火一次。
然後好巧不巧地?zé)魩讉€糧倉。
少則十萬斤,多則二三十萬斤粟米的損失就這麼產(chǎn)生了。
再加上,糧倉是高規(guī)格建築。
重建糧倉又需要一筆錢糧!
如此一來,平田營地的高層們,這才過上了好日子。
唐文聽得暗暗點(diǎn)頭,心中殺意頓消。
看著老頭非常滿意。
這樣的幹部,黃家越多越好!
他甚至希望這位老超凡給黃家骨幹們開一個培訓(xùn)班,好好培訓(xùn)一番。
這種人才怎麼能殺呢?
老超凡說完,口乾舌燥,眼巴巴地等待唐文的審判。
他之所以交代得那麼清楚。
一是唐文上來就是殺手,把他搞怕了。
二來他知道,家族的高手下來調(diào)查,不可能不帶問心石。
使用問心石之前的精神折磨,他見識過,鐵打的漢子也扛不住。
他老了,有自知之明。
知道自己一定扛不住,索性還是坦誠地好。
這樣,就算眼前的高手不信。
動了問心石問上幾句,聽到自己前後回答一致,也就知道自己沒有說謊。
也能少受些罪。
在他不安地等待中,唐文斟酌好語氣,問道:“如果,我要暗中取走隔壁百萬斤糧食,有什麼辦法,能保證家族不大動干戈的追查?”
“什麼?!”
老超凡脫口而出,滿眼震驚。
即震驚於唐文的問題。
又震驚於他說的數(shù)量。
但到底是常在營地偷糧的老江湖了,很快反應(yīng)過來:怎麼?
這位深夜到訪的人,難道不是自家的高層?
那他究竟是誰?
稍一聯(lián)想,他不由心頭髮顫,陷入恐慌。
偷糧和出賣家族可是兩碼事。
偷糧,無非是自己身死,自己後代還能活下去。
可出賣家族?
黃家的家規(guī)對於叛徒,可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唐文看清楚他的掙扎。
拿出之前從黃十七郎母親身上搜出來的令牌,在眼前老超凡的臉上,狠狠一按。
一個反寫的黃字,印在了老臉上。
這人伸手摸了摸,放心下來。
果然是自家高層。
懂了!
他懂了:原來是家族高層想要撈一筆外快。
這纔對嘛!
不愧是家族來人,雖不懂糧食之事,卻直接找上自己。
讓自己這個老手來想辦法,果然高明。
唐文看清他的神色變化,及時出聲說道:“你可要好好想,出了事,你就是替死鬼。”
老超凡聞言不驚反喜:“若是,不出事呢?”
“呵呵,若是做得乾淨(jìng),就當(dāng)我今天沒來過。”
“大人,此事簡單,只要讓幾個人失蹤即可。”
唐文微微一笑,辦法這不就來了嗎!
“細(x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