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仙劍,御風(fēng)而立,蘭幽與鳳鳥戰(zhàn)作了一團。只見,鳳鳥口中噴射而出了幾股有毒的泥漿,卻被輕而易舉地躲了過去,泥漿擊中了一塊碩大的石塊,石塊應(yīng)聲而碎。蘭幽見了空擋抽身一劍,差點也刺了個空,劍光斜斜掠過鳳鳥泥塑般的羽翼,削下了幾個小小的泥塊。雖成功傷著了它,卻也只是杯水車薪罷了。
被一劍劃傷,鳳鳥長嘯一聲便轉(zhuǎn)過了頭來,血紅色的瞳仁中泛起了一絲狠厲。冰龍暗道不妙,但卻爲(wèi)時已晚。如今,這鳳鳥看來是徹底被激怒了,惟一的辦法只有以實力將它斬於劍下。而蘭幽怎麼說也是築基晚期的修爲(wèi),又身兼雷華派青華峰惟一的真?zhèn)鞯茏樱藨?zhàn),卻也不一定會輸。
再次回過神來,蘭幽卻見鳳鳥搖頭擺尾地擺動著,口中似在喃喃念動著什麼口訣,泥塑的翎羽輕輕晃動,一下子竟然變作了千萬枚泥釘。眸中紅芒一振,泥釘似是聽到召喚一般,紛紛揚揚地向著蘭幽刺了過來。
蘭幽冷冷一笑,紫越劍飛快地揮動著,泥釘雖然鋒利密集,卻也近不了她分毫。冰龍面色好看了許多,焦急被震驚所取代——看來,蘭幽姑娘的劍術(shù),竟然已經(jīng)如此地爐火純青,倒還是有幾分勝算。
但是,優(yōu)勢只是片刻的,蘭幽終究還是漸漸的落了下風(fēng),氣息也愈發(fā)有些不穩(wěn)了。對面的,雖然不是真的元嬰靈禽,卻是萬年的至邪妖物,卻也同樣可怕至極。槐安子欲上前相助,這時綠芒一閃,只見小麒麟從包袱中竄了出來。
“蘭幽姐姐,小麒麟餓了一天了,想吃飯,想吃飯!”情況危急,麒麟獸卻好像什麼也不知道一般,突然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連忙疑惑地四處打量了起來。
“蘭幽姐姐!”只見天上風(fēng)雲(yún)變幻,響起了電閃雷鳴,一個小小的身影當(dāng)空而立,被一頭碩大的鳳鳥逼得連連後退。小麒麟心下一驚,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把吃飯之類的事瞬間忘得乾乾淨(jìng)淨(jìng)。
“蘭幽姐姐,我來了!”
一聲長嘯,小麒麟現(xiàn)出麒麟真身,身形愈來愈大,倒頗有幾分威武。眼看著蘭幽漸漸有些招架不住了,輕輕一躍,接住了她緩緩下降的身軀。
身下一軟,蘭幽穩(wěn)穩(wěn)落在了麒麟獸的背上,身上的便服早已被泥漿濡溼,還好她周身的雪雁神草之氣對其進行了淨(jìng)化,倒是無毒。槐安子此刻也御風(fēng)而起,接過蘭幽爲(wèi)她渡去幾成靈力。靈力入體,五臟六腑被潤洗了一遍,身上的疲累也緩解了不少,蘭幽漸漸睜開了眼睛。
“蘭師妹,你可以休息一下了,也讓師兄來見識見識這詭譎的妖物,看看它到底還有幾分本事。”語氣雖格外輕柔,一番話卻愈發(fā)地咬牙切齒。
“師兄萬事小心,師妹歇歇就來相助!”輕輕啓脣,蘭幽的聲音在耳畔吹氣如蘭。
放下蘭幽,槐安子騎在麒麟獸上,手中的鈺蒼劍倒有幾分靈活適手,向著鳳鳥冷冷刺了過去。空氣
中瀰漫著淡淡的腥臭的味道,鳳鳥閃動著翅膀停留在半空中,血眸中盡是兇狠的戾氣。長劍微微一刺,利刃劃過泥塑的軀體,正中了它左翼上還未成型的肌骨,泥漿噴涌而出,被斜斜避過去了。
左翼被劃傷,鳳鳥立刻便笨拙了起來,但依舊實力可怖,正欲再次出擊,藍光一掠不經(jīng)意間又被刺瞎了兩隻血紅色的眼。這一擊,卻是麒麟獸的傑作,鳳鳥身子一軟,原是這眼睛正是它的要害。
漸漸的,有微芒自體內(nèi)飛竄而出,麒麟獸振振翅膀忙飛得遠遠的。光芒愈來愈強,只聽“轟”一聲巨響,鳳鳥的身軀被炸得粉碎。一個碩大的琉璃匣自半空跌了下來,冰龍一個咒,終於還是穩(wěn)穩(wěn)落了地。匣中的人,卻個個皆是昏迷不醒,面色青黃,應(yīng)是中了什麼毒。
一劍劈開堅固的琉璃璧,琉璃匣應(yīng)聲而碎,化作了點點星光消散一空。槐安子遲疑了片刻,又看了看蘭幽,終究還是橫下心,喂飼教主幾人服下了冰蓮籽。漸漸的,毒性解除,教主面上青黃之色退去,膚色泛出了幾絲健康的粉紅。
危險解除,趁著他們還未睜開眼,冰龍與槐安子又趕緊恢復(fù)了天教侍衛(wèi)的裝束,恭恭敬敬立在了聖女的左右。片刻後,教主一行終於清醒了過來。
“父尊?”蘭幽輕輕喚了句,緊緊攥住教主蒼白的手掌,聲聲殷切至極。
其實,這一路上,她的心情都很複雜。身爲(wèi)雷華派真?zhèn)鞯茏樱缲摰模钦崎T的厚望與師父的恩情,而且一直以來她都做得很好,也一直認(rèn)爲(wèi)自己是對的。斬妖除魔,逞強除惡,這纔是她的責(zé)任和義務(wù)。
而面前的,正是天下人心中至邪的魔教首領(lǐng),本來就不應(yīng)該活那麼久,若是一劍下去,說不定首座弟子的位置和巾幗英雄的榮光,也會盡數(shù)歸屬於她。但此刻,她卻猶豫了,甚至還救了那些在正道眼中十惡不赦的魔教中人。甚至,連她自個人,也成了這魔教中的“聖女”,真該爲(wèi)天下人所恥笑。
但是,這所謂“大惡”之人,這些日子裡卻給了她父母般的溫暖,以至於時常讓她有了一種錯覺,以爲(wèi)這裡真的就是自己魂牽夢繞、熟悉而又陌生的家。如此,卻又教她如何狠得下心去肩負什麼責(zé)任和義務(wù)?真真是造化弄人啊。
看來,救好聖妃,她也該回去了,回到那個真正屬於她的世界。在這裡,雖然被尊爲(wèi)聖女,也好似有了家人、有了依靠,她卻依舊度日如年。
“瀾兒的劍術(shù),真是愈發(fā)的精進了啊!”教主好看的眉頭微微一簇,俊雅的面上泛起一絲淺淺的得意之色,蘭幽生怕被一眼看穿,也怕自己會輕易動搖,便飛快地轉(zhuǎn)過了頭去。
“瀾兒,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多謝父尊關(guān)懷,瀾兒擔(dān)心的是,怎樣才能離開這裡。若是耽擱久了,恐怕又會出現(xiàn)別的精怪,到時候許是真真的束手無策了。”一番話,卻也合情合理,而經(jīng)她一提點
,衆(zhòng)人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
“但是,那元嬰靈禽的卵之黃……你母妃……”
“卵之黃早已到手,我們還是快些離去吧。”想到母妃病重,蘭幽面上泛出了幾絲焦急。
這時,空氣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聲音愈來愈大,好像是什麼可怕的精怪。與妖鳳一戰(zhàn),早已耗去了他們大半的精力,如今只剩下了走路的力氣,又如何對付得了其他的妖魔鬼怪?現(xiàn)在,就算是一隻低階的野豹,卻也能輕易地將他們吞噬殆盡。
絕望的氣息在空氣中飛快地蔓延,看來此番,只有死在這與世隔絕的不祥之地了。想想聖妃,想想遠在雷華山的師姐師妹,想想被自己拉下水的槐師兄與冰龍公子,苦澀,泛上了心頭。
這時,幾隻碩大的靈鵲緩緩降落了下來,一位神官含笑翻身落地,看到衆(zhòng)人皆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不禁有些詫異。
“你們……不用怕,快隨我來,我?guī)銈冸x開這裡!”看著他們看怪物般的眼神,神官自己都不由有了幾分心虛,一番話有幾分吞吞吐吐,“放心……我……是來救你們的,時間不多了,快騎上來吧!”
“你……爲(wèi)什麼要救我們?”見了這陌生人,教主神色一凜,心中不由產(chǎn)生了本能的戒備之心。
“父尊放心,瀾兒認(rèn)識他,他可是真的來救大家的,我們還是回去快些治好母妃的病吧!而且,”蘭幽話鋒一轉(zhuǎn),“就算他居心叵測,此地危機四伏,留在這裡只會更加的危險。”
“你們……”話還沒說完,突然風(fēng)雲(yún)又開始聚集,剛剛還消散一空的戾氣再次濃郁了起來,應(yīng)是又有妖獸要出世了。容不得猶豫,大家各自翻身上了靈鵲,靈鵲嘰嘰喳喳交流了幾句,隨即便振振翅膀直衝上天了。
穿過厚厚的雲(yún)層,在天上的感覺也是極好的,蘭幽雖然既會御劍又會御風(fēng),但也從來沒有到過這麼高的地方。溼溼的雲(yún)氣在身周蒸騰著,還泛著青草淡淡的芬芳,不冷不熱,倒有幾分舒舒服服的。不一會兒,便來到了血棘山的山門。
下了靈鵲,神官禮貌地欠了欠身子,隨即在靈鵲們的簇擁下離去了,消失在了茫茫雲(yún)海之中。
正正衣衫,一行人穿越叢林向回趕去,不一會兒,便回到了萬劫血窟。這幾天經(jīng)歷了那麼多,就連門口那幾個醜陋的巨石,卻也愈發(fā)的可愛了幾分。
匆匆進入山洞,教主攜衆(zhòng)心腹徑自來到了那開滿鮮花的小庭院,而槐安子也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了那枚珍貴的靈禽卵之黃。情況危急不容解釋,教主問也沒問便急匆匆地撩開簾子想要見見闊別多日的親人。幾日不見,倍感思念,擔(dān)憂不已。
待到顫抖的雙手碰到一絲柔軟,心中漸漸安定了下來,再撩開最後一層紗幔,教主不由有些傻眼了——原來剛剛觸碰到的只是棉被,如今,哪還有半點聖妃漓芩的影子?她到底,哪裡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