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氣,嘆氣,再嘆氣!
一想到木老頭臨走前,賤兮兮地說:“這該死的上天註定的師徒緣。”
林雨就恨得牙癢癢。
奈何她別無選擇——主要還是這老頭給的福利待遇還不錯。
嘴裡叼著一片柳葉,痞痞的目光再次飄向人羣——咦?那個狗男人呢?
她還想確定一下他究竟是不是他,還是隻是單純的長得一模一樣。
暗自咬牙——最好是他,不然她怎麼給自己報仇呢!
時光飛逝。
那天邊的晚霞才遮天不久,這天色就開始暗了下來。
周圍的景象開始一點點模糊,這時,林雨看到不遠處一個小點在向她縮進。
隨著距離的拉近,一個小小的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林雨視線,那是正向她狂奔的林堂。
眼看即將要撞上林雨了,那小小的身影卻奇蹟般地停在了距林雨一步之外。
“姐姐,讓你久等了。”林堂有些歉意地說。
林雨擺擺手,“沒有等太久,我也是剛睡醒。”她伸了個懶腰,全身一陣舒坦。
看到她這個樣子,林堂嘴角一彎,露出兩個酒窩:“姐姐這幾天趕路累壞了吧。”
林雨說道:“還行,坐馬車是有點累人。”
林堂巴掌大的小臉上露出了一絲心頭,隨即他又皺起了眉頭:“對不起姐姐,我們今晚可能要露宿接頭了。”
他剛纔聽有人說,這青石城的客棧都注滿了。
林雨無所謂地扯了扯嘴,伸手捏了一下他滑嫩的小臉蛋。
“別瞎操心了,老頭已經把他住的房間讓給我們了。”
林堂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了,隨即又想到了什麼。
他擡頭,認真地說:“姐姐,你應該稱前輩爲師尊,你這樣叫不好,爹爹教過我們要尊師重道!”
林雨不以爲意,敷衍說道:“老頭自己讓我這麼喊他的,還給自己臉上貼金說什麼與衆不同。”
林堂知道她在敷衍他,故而腳步頓了一下,他低頭,沉著眸子似乎在忍耐著什麼,臉上的天真也瞬間退去,許是天黑的緣故,林雨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等到了客棧,一定先讓小二把房間好好打掃一遍,糟老頭住過的房間肯定和他人一樣,糟亂得一批。”林雨口若懸河,繼續污衊著老頭。
不是她不尊師重道,實在是她今天太憋屈了——她只想做個普通人,怎麼就這麼難?
“姐姐!”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雨停住腳步,回頭問道:“怎麼了,是累了嗎?需要姐姐揹你嗎?”
林雨你的修仙常識都爲了狗了嗎?白看了那麼多小說了。
哪個修士會因爲走幾步路累的!
“姐姐,你害怕嗎?”幽幽的聲音隨風傳來。
“怕什麼?”林雨奇怪地反問。
“修仙!”林堂吐出兩個字。
“這有什麼好怕的,可以長生不老的事情,有什麼好怕的!”林雨淡淡地說,林堂一時間捏不準她真實的想法。
於是沉悶地說:“也許會死!”
林雨擺手說道:“那就變強,爭取讓別人死!”語氣隨意,然那一絲強者的霸氣卻不容忽視。
林堂沒有再說。
但這一刻,似乎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胸口凜然升起。
翌日,林堂一大早就出發了。
看著有些空蕩的廣場,不免有些唏噓。
大選第一輪,原本四千三百號人,現在只剩下一千多號人了,可見有多少普通人是抱著僥倖而來的。
有人哀嚎,有人開心。
總之,那些想要渾水摸魚的人,都已無緣考覈了。
下面我宣佈:宗門大選第二環節——問心。
溫和的聲音突然在清冷的空氣中響起,說著衆人最關心的主題。
“接下里,請大家都趕往南廣場,那裡宗門已經布好了問心大陣,等時間一到就會開啓,開啓之前還未進入大陣的人,會被視爲自動棄權。考覈時間,兩個時辰,一旦通過問心考驗,你們腰上的木牌會自動開啓下一輪考覈,到時會有考覈人員迎接你們。最後——預祝各位道友考覈順利。”
話落,原本齊聚一堂的衆人,皆朝著某個方向飛奔而去,生怕慢了,就趕不上考覈了。
林堂周身靈氣運轉,立即健步如飛。
在青石城的南廣場,有一道薄霧屏障正立在入口處。
趕到這裡的修士,見到這薄霧,立即雙眼發亮,腳下再次蓄力,衝進薄霧,然後身形就消失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薄霧逐漸變得透明,最後直接散去。
放眼看去,南廣場哪裡有人的影子。
姍姍來遲的人,看著空空如也的場地,一臉疑惑:走錯方向了。
然石門上的三個大字告訴他們:沒錯,這裡就是南廣場。
有人快步上前,準備越過石門。
砰——
重物落地的聲音。
原來是那人在接近石門的一瞬,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
衆人悔恨:落選了。
在進入薄霧的一瞬間,林堂就在裡面迷失了方向。
在這裡他看不到別人,別人亦看不到他。
他這時才明白——所謂的時間一到,陣法就開啓了,其實是騙人的。
陣法早就開啓了。
林堂小心翼翼地走著,謹慎的目光落在每一處。
還是沒有人,亦或者說沒有任何東西。
但林堂一刻也不敢鬆懈,只能不地的前進,他不知道這個所謂的問心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問法。
問心,問心,問的到底是什麼?
道心?決心?亦或者其他什麼?
所有的進入薄霧的人都被眼前空曠的場景給折磨得快瘋了。
不是說好的?在南廣場等待陣法開啓嗎?這是什麼情況?
就算陣法早就開啓了。
但不是說好的,考覈兩個時辰就結束了嗎?這他媽早就不止兩個時辰了。
林堂邁著沉重的小腿,氣喘吁吁,他白皙的額頭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水珠。
衣衫早就被汗水打溼,此刻黏在身上,實在讓人難受不已。
稚嫩的小臉被熱氣薰得通紅,烏黑的髮絲凌亂不堪,眼神卻格外的堅毅。
時間消磨著他的意志,消磨著他的耐心,更是消磨著他的體力。
每當他體力不支,快要摔倒的時候,腦海裡就會閃過姐姐明亮的眼神,以及爹孃在世的模樣。
於是他咬緊牙關,強忍著身體的不適,無形中又堅持了下來。
有幾次意志不堅定,想要動搖,但一想到自己要是落選的後果——與姐姐分開。
原本渙散的眸子重新堅定了起來。
不能停下,停下就是落選,落選就要離開姐姐。
並沒有人或聲音告訴他,停下等於落選,但林堂的心裡,就莫名地認定了這一想法。
呼——
再堅持一會兒,林堂你可以的,如果這都堅持不下來,你還怎麼在修仙的路上保護姐姐。
反覆這般提醒自己。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周身,出現了許多白色的小光點,似螢火蟲般的小光點,頃刻就飄進了林堂腰間的木牌。
木牌被淡淡的光霧籠罩,慢慢地由木質的,變成了白玉質地。
砰——
林堂身子傾斜,體力不支向著前方倒去。
然腦海卻在咆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