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行至一斧破軍堂門口,黎陽率先大步而入,之前已經(jīng)進過一次,此時“一斧破軍匾”對他釋放的威壓就少了許多,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嗯…”緊隨其後的齊空兒悶哼一聲,體表頓時爆發(fā)出一層凝實的金光,直接從威壓形成的“牆”中擠了過去,黎陽見狀微微頷首,他明明是第一次來,卻能如此輕易地抵擋,可見之前必然對黎風(fēng)城主府內(nèi)的佈置也做了不少探查。
徒兒的心思越縝密,黎陽這師尊的官途還不是越平坦麼?
一斧破軍堂中,滿臉嚴肅的黎風(fēng)居於主位,楚天逸依舊坐在其右手第一位,而左手第一那個總是空著的位置,則是冷夕灰白的身影,至於一戒和尚是坐在一把黎風(fēng)身旁新設(shè)的太師椅上,不說別的,光是扶當今國君上位、請來國師輔助安邦的名頭,他就有資格坐在那兒。
最令黎陽吃驚的是,黎知雨也在堂中!俏生生得站在她爺爺?shù)膫?cè)後方,乖巧的模樣還是那麼惹人喜愛。
黎陽掃了一眼中央的長桌,其上擺著許多顏色不同的信箋,這次的會議顯然涉及到很多重要的事,黎知雨一個女孩子竟被允許前來參加,黎大將軍的培養(yǎng)之意不言而喻。
“未來的女性大將軍麼…應(yīng)該算是朝龍國第一位了吧…”
心中如此想著,黎陽快步上前,微微躬身抱拳道:“幹爺爺,孫兒來遲~”
楚天逸聞言苦笑道:“黎大人吶,今日只有我們幾人,你這般舉動倒也無礙,可若大庭廣衆(zhòng)之下也如此,是不是…”
“無妨無妨!”黎風(fēng)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指向冷夕下手的座位道:“陽兒啊,以後那裡就是你的位置,可有不滿?”
“謝幹爺爺!”黎陽再一拱手,緩步走到那邊,衝冷夕微微點頭,這才坐下。
儘管他在王斧軍算得上真正的第一高手,但至今寸功未建,有個千戶的官銜已經(jīng)是極限,能坐在僅次於守備軍指揮使的位置,黎陽哪還會有不滿?
齊空兒倒是沒有在這兒顯露自己金羽將軍的威風(fēng),彷彿只是一個小隨從似的,恭敬地走到黎陽身後站定,看起來沒有要坐下的意思。
黎陽面帶微笑,這“幹爺爺”叫得倒是越來越順口了,當然,也不僅僅是由於對黎風(fēng)的尊敬…
不著痕跡地望了一眼黎知雨,後者明明低著頭,卻好似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嬌軀微微一顫,頭壓得更低了些…
黎陽見狀心中奇怪:儘管黎大小姐屬於溫婉、恬靜的性格,可平日裡也沒有這般害羞啊?難道此次會議另有玄虛…
他正思量間,黎風(fēng)緩緩開口道:“陽兒,齊將軍,若今日之事與你們無關(guān),老夫也就不會擾你們清修了。”身爲築基之境的高手,黎風(fēng)也見過幾位金丹期的修仙者,包括冷夕和一戒和尚在內(nèi),往常幾乎都是在清靜之地修養(yǎng),或是在名山大川遊歷,很少涉及俗世,所以沒出什麼大事的話,他是不想打擾自己這個不知深淺的幹孫兒清修的,然而…
……
黎風(fēng)的目光落在中央長桌上,神色變得沉凝幾分,頓了頓,才道:“八位親王和不少朝中重臣昨夜紛紛來信,內(nèi)容大同小異,皆是建議老夫?qū)⒛愣送扑]入朝中爲官。”
“哦?”黎陽聞言雙眼微瞇,怪不得那些信箋中有好幾種顏色各不相同,會將普通的信紙做得如此花哨,恐怕也就親王一級的人物纔有那閒心和資格吧。
看了一眼長桌中央那張最顯眼的金紅色信箋,黎陽捏了捏下巴上的幾根小胡茬,笑問道:“如果孫兒猜得不錯,這聯(lián)名建議的帶頭人,應(yīng)該是烈陽王吧?”
黎陽嘆了口氣,道:“若沒有他的慫恿,其他人怎會來蹚這趟渾水?”
齊空兒心道果然,朝龍國名義上有八大親王,享受同等榮華富貴,可實際只是烈陽王一人獨攬大權(quán),其他七王不過是各自佔著一個彈丸之城過清閒日子罷了,這次明顯就是烈陽王拉著他們一起向黎風(fēng)施壓,想靠八親王的名頭壓得這位老將軍讓步。
“嘖,他還真是打得好算盤。”黎陽輕笑一聲,這麼多天閒的沒事,他也拜託黎冬總管收集過自己這幾個對手的資料,翰林院暫且不提,一羣文書生就算想對付黎陽,短時間內(nèi)也做不出什麼大動作,至於螣蛇幽門和那用假黑椒蛇刺殺他的神秘組織這些天都銷聲匿跡,猶如人間蒸發(fā)一般,黎陽提高了一些警惕,倒也不懼他們再來。
如今最緊要的顯然是升官發(fā)財,而最大的攔路虎是誰?烈陽王!
黎陽擡手一吸,那張金紅色的信箋便飄飛到他掌中,掃了一眼其上的內(nèi)容,他不由得笑出聲來,烈陽王說得很好聽,什麼“爲了黎陽將軍和金羽將軍齊空兒能有更好的發(fā)展空間”、“爲了二位將軍能更好地爲朝廷效力”,還許下兩個從一品大員的官銜,各種金銀珠寶、絕色美女享受不盡。
看起來對他們是十分重視,但武將在什麼地方能發(fā)揮最大的用處?自然是邊疆、戰(zhàn)場,身爲瀾鑫國金羽將軍的齊空兒若沒有憑藉強大的個人實力在戰(zhàn)場上殺敵立功,怎麼能爬到這般位置?
如果黎陽和齊空兒照烈陽王所說的進入朝龍國朝廷,恐怕立刻就會被封入一個權(quán)力的牢籠,深入朝廷,再加上烈陽王的刻意糾纏,他們沒有了建功立業(yè)的機會,兩個武將不能去戰(zhàn)場打仗還能幹什麼?自然也就不會再有什麼封官進爵的途徑,頂著一個所謂“從一品大員”的虛銜過著前途無亮的日子…
烈陽王左成仁,可不是一個善於招賢納士的人,敢跟他對著幹的,就算是百年奇才,也只有被慢慢搞殘的下場!
擡眼看了看黎風(fēng)的表情,黎陽心知自己這幹爺爺此時臉上的爲難大多是裝出來的,爲的就是探一探他的意願,畢竟烈陽王的許諾對於追求虛名的世俗之人來說,絕對是無法抵禦的誘惑…
……
沉吟一陣,黎陽略帶玩味地笑道:“幹爺爺以爲,孫兒會如何選擇?”
黎風(fēng)看到他的神色便知結(jié)果,搖頭笑嘆道:“是老夫小看了陽兒啊!”頓了頓,視線在中央長桌上掃過,沉聲道:“既然陽兒的抱負是在保家衛(wèi)國,那老夫也就不多矯情了!不過…儘管老夫不懼朝廷裡的那些無能之輩,但有左小兒等八親王帶頭,若是處理不當,很可能惹得陛下大發(fā)雷霆,到時我等可就陷入被動了。”
楚天逸頷首道:“大將軍所*是眼下最棘手的問題…”
冷夕哼了一聲,他蒼白的面龐上閃過一絲殺意:“不如,我們藉此機會幹掉左成仁、滅了烈陽王一脈的勢力!朝龍國有如此蛀蟲,早晚要付出代價!”
“不可!”冷夕話音剛落,站在黎風(fēng)身後的黎知雨突然開口否定,道:“若此時與烈陽王鬧翻,不光會讓陛下震怒,更會令整個朝龍國陷入前所未有的動盪!正在虎視眈眈的瀾鑫國趁虛而入的話,難免其它國家不動心思,朝龍國將會付出更大的代價!”話畢,滿堂皆愣,黎知雨本人也呆了呆,旋即歉然道:“知雨唐突了,請冷大人見諒…”
“無妨。”冷夕毫不在意地擺擺手,微笑道:“知雨小姐不愧是黎大將軍的孫女,戰(zhàn)略眼光的確不凡。”
一戒和尚也露出一抹讚許,和聲道:“知雨姑娘並沒有說錯,依你看來,大將軍該如何應(yīng)對這八親王等人的聯(lián)名書?”
“嗯…”黎知雨望向黎風(fēng),見後者默許,她才道:“若讓知雨說,爺爺應(yīng)當舉精兵一萬進京面見陛下,以表明國境之危已是迫在眉睫,若烈陽王能夠看得出孰輕孰重也就罷了,但如果他還是揪著不放,或者以爺爺帶軍入京爲由再來爲難,便由哥哥出面挑戰(zhàn)對方高手,以哥哥的實力,取勝必然不是問題,用這種相對和平的辦法使烈陽王暫時屈服,有陛下做公證,那烈陽王想來也不會再於外敵入侵的關(guān)鍵時候找茬了,待保全國家安危之後,爺爺方可再與之計較。”
聽到那句讓自己出面使烈陽王屈服的話,黎陽心裡說不出的舒服,黎知雨語氣中的絕對信任令他十分暢快,胸中豪氣突生:爲了她,小爺我就算與天下爲敵又有何妨?!
這句豪言壯語僅僅在黎陽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瞬,卻莫名其妙地成了一種信念,僅僅爲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她”,黎陽多次拼上了性命…
當然,那都是後話…
黎知雨此時的一番言論得到了衆(zhòng)人的一致贊同,黎陽和齊空兒對她的印象也出現(xiàn)了不小的改變:大家閨秀,也不都是花瓶…
二人胡思亂想間,黎知雨再次看向自己的爺爺,待黎風(fēng)微微點頭後,她飄然而下落於中央長桌前,身形圍繞長桌緩步起舞,兩袖在周身輕擺,頓時一條條水性波紋流轉(zhuǎn)開來,在長桌上方形成丈許水幕,黎知雨玉指輕點,桌面上的那些各色信箋瞬間被水霧浸溼、團成個個小球落於水幕上的不同位置。
她的雙臂以一種特殊的頻率輕輕擺動起來,嬌喝一聲,水幕之上浮現(xiàn)出數(shù)條紋路將那各色小球分隔成大大小小的區(qū)域,每一個小球旁邊都有清秀的小字註釋,這儼然就是一幅勢力分佈圖!
黎陽只覺一股清新的水氣撲面而來,手掌上烈陽王的信箋慢慢溼潤、團爲一個金紅色的小球飄飛至水幕中央,佔據(jù)了一片面積最大的區(qū)域。
僅僅片刻間,八親王以及所有來信官員的勢力詳情和分佈位置便呈現(xiàn)於衆(zhòng)人面前!
“傳說黎大小姐號稱‘雨中仙’,今日得見,果然不同凡響啊…”齊空兒搖頭讚歎…
黎陽呆呆地望著似在濛濛細雨中舞動的黎知雨,很失禮地吞了口唾沫,嘀咕道:“雨中仙…果然只有‘仙子’之名才能配得上你啊…小爺我非你不娶!”
……
本章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