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簡直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餘寅生遙遙怒指著黎陽,氣的渾身發(fā)抖!
最讓他傾心的完美女子,竟被一個武夫用如此粗魯?shù)姆绞嚼×耸郑?
更不可思議的是,黎知雨看上去還沒有絲毫不滿,反而臉蛋微紅地低下頭,輕輕地喚了一聲:“哥…”
此情此景,若發(fā)生在餘寅生的身上,他恐怕早已幸福得暈倒過去,而那一介武夫好不知廉恥!竟又將黎知雨的玉手拉在自己的鼻下狠狠地嗅了嗅…
餘寅生忍無可忍!他再也沒辦法眼睜睜地看下去,當即陰沉著臉快步走過去,指著黎陽正要劈頭蓋臉地開始道理轟炸,忽然見黎知雨幽幽側臉望向自己,那絕世嬌顏上帶著些許不滿,可依舊如此動人心魄…
餘寅生的怒意彷彿冰雪消融一般迅速散去,準備好對黎陽的滿腹理論此時張口卻完全變了…
“黎大小姐…嗯…比之上次相見又迷人了許多…晚上的晚宴黎大小姐也要參加吧…實在是寅生的幸事…嗯…比起其他那些所謂的絕色美人要美上百倍不止…嗯…”餘寅生有些語無倫次,不知爲何,每當他面對黎知雨,便總像是丟了魂兒,再清晰的思路也變得模糊不清,似乎嗓子裡都哽住了什麼東西,自己都不清楚想要說什麼了…
黎陽心中暗笑:書生終歸是書生,跟黎大小姐如此貌美的姑娘僅僅是說話都會露出這般德行,實在是…哈,實在是有辱雄風啊~
“還不放開你的髒手?我家小姐的玉手也是你能隨意玩弄的麼?!”涼兒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扇到黎陽的手背上,揹著紋絲不動,反倒是她自己的手被震得生疼,小嘴一撅,眼看就要再次發(fā)火,黎陽嬉皮笑臉道:“別發(fā)火~別發(fā)火~每次脾氣都這麼大,小心以後嫁不出去~”見涼兒恨得咬牙切齒,黎陽知道快要到極限,立刻乾咳幾聲,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指了指她手中抱著的、衣角繡著“千戶”字樣的官衣道:“涼兒丫頭啊,你可別忘了,我現(xiàn)在好歹也算一正五品的官兒了,你不能隨意動手打了吧?更重要的是黎大將軍已經(jīng)把我收爲幹孫,也就是你家小姐的義兄了,你這丫頭再動手的話,就太沒有規(guī)矩了吧?”
“…哼…你就是走了個狗屎運…”涼兒自知無禮,只是嘀咕了幾句便沒好氣地把手中的官衣扔給了黎陽,隨後摟著黎知雨的胳膊撅著小嘴生悶氣…
“多學學你家小姐,女孩子啊,就要溫柔嫺熟,蠻橫不講理的話…”黎陽一邊“苦口婆心”地教育著涼兒,一邊饒有興趣地擺弄著手中的官衣。
確切得說這是一件軟甲比較合適,外表看上去跟朝龍國正常的千戶官衣沒什麼兩樣,都是青色短袍、胸口紋著一條銀色螭龍的武官官服樣式,所謂的螭龍,形態(tài)和龍相似,不過頭上沒有雙角,龍鬚也短了許多,比起正統(tǒng)的龍來威勢差了一大截。
表面十分正常,但入手的感覺跟一般的官衣完全不同,竟是重了三斤有餘!一手滑入官衣裡面,黎陽恍然,從手掌上的觸感來看,衣內佈滿了細密的鐵鱗,這應該是王斧軍自行改制過的官衣,防護的作用大大增強。
“義妹啊,爲兄先換衣服,請稍後~”黎陽招呼了一聲,瞥見餘寅生沉著臉盯著自己,不禁又壞笑著補充了一句:“義妹要不要進來坐會兒呢?”
“呃…”正望著氣呼呼的涼兒掩嘴輕笑的黎知雨聞言先是一愣,旋即臉蛋大紅!他要換衣服還邀請一個女孩進去坐坐…這…這…
在規(guī)矩嚴格的軍人之家長大,黎知雨接觸的要麼是王斧軍中紀律嚴明的鐵血軍人,要麼就是朝廷中那些文臣士人,哪聽過這等輕佻無賴的話?頓時愣在原地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言語來…
不過奇怪的是,她心裡對此並沒有反感,甚至有的只是翻滾的羞意…
“啊…哥!你等等…還有這個…”見黎陽就要返身回營帳,黎知雨猛然回過神來,趕忙出聲叫住他,從腰間取下一個不過她拳頭大小的精緻荷包,伸入兩根手指勾了勾,一個厚約一指的銅牌便被勾了出來…
“這是代表哥哥身份的腰牌,只有爺爺麾下的一百零七將才有,呃…哥哥已經(jīng)是第一百零八位將領了~”
黎陽接過來瞧了瞧,這腰牌長三寸、寬一寸許,青銅質地,正面重重地刻著“王斧”二字,筆畫極其粗獷,彷彿真的是用斧頭劈出來似的,反面雕著一條青白色的螭龍,奇異的是,這螭龍還散發(fā)著一種若有若無的霧氣,雖然極淡,可黎陽確切地感覺到了那些微小力量的存在…
不過他現(xiàn)在沒有把多餘的注意力放在這腰牌上,隨意地塞進官衣裡,目光死死地盯在黎知雨腰間的荷包上,眼神閃動,腦海中似乎有某些破碎的畫面時隱時現(xiàn)…
“喂!就算你是我家小姐的義兄,也不能…”
“閉嘴!”黎陽橫了一眼正要藉機報復的涼兒,後者聲音一顫,頓時不敢說話了,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幾分驚異,似乎沒想到這麼個嬉皮笑臉的小子會突然發(fā)火…
黎陽哪顧得上管涼兒怎麼想?視線在那薄似蟬翼編制而成的小荷包上左右掃著,荷包通體雪白,上面點綴著絲絲縷縷粉色和金色的條紋,就算是如此陰沉的天氣,看上去也是閃閃發(fā)亮,兩根用來收縮荷包的帶子有女子小指粗細,看上去毛絨絨的,彷彿是有成千上萬條髮絲一般的金色細線附著於其上…
“這個荷包…好像在哪見過…”黎陽的眉頭剛剛皺起,隨即猛地瞪大雙眼:“這是‘錦中嶽’!你…你是…雪…雪…”
一個感覺上極其熟悉的名字涌上嘴邊,可突然像是被一個大錘猛然擊碎!黎陽擡起一手按在自己的太陽穴上,想要運功壓制那痛意、努力回想著那個名字的真貌…
然而,火辣辣的氣息籠罩了他的腦袋,視野逐漸模糊,慢慢失去了意識…
只有嘴角還在輕輕抖動,發(fā)出低不可聞的呢喃…
“…雪…你是…雪…雪…”
……
“…喂!這個無賴怎麼突然呆了?不會是被小姐你的美貌給弄傻了吧…”
“…師尊!師尊!你怎麼了…”
“黎兄長這…這…跟小弟不錯的太醫(yī)們此刻都在京城,王斧軍中的軍醫(yī)又恰巧去給黎老將軍調養(yǎng)身體去了,江湖郎中又靠不住…這該如何是好…”
……
黎陽只覺腦袋昏昏沉沉,人們的聲音忽遠忽近,全身都像是失去了知覺,想要移動一下身子,卻根本有力無處使,可又沒有受傷的感覺,猶如靈魂與身體暫時脫離了似的…
正在此時,一聲輕輕的呼喚幽幽傳來,彷彿遠在天邊,又似乎近在耳前…
“(小宇)哥…你…醒醒…”
“??!”黎陽聞言頓時驚呼出聲,如夢初醒!
睜大眼睛看了看跟前面帶憂色的黎知雨,他劇烈地喘了幾口粗氣,擡手擦了擦額頭上滲出來的冷汗,緩緩平靜下來…
“哥…你沒事吧?”黎知雨見他醒來先是一喜,旋即又擔憂地問著,惹得涼兒直撇嘴,餘寅生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
“沒事沒事…”黎陽擺了擺手,扶住齊空兒的肩膀才穩(wěn)住身子…
腦海中那個名字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除了一個“雪”字,就再也尋不到半點痕跡,目光在那錦中嶽上停留了一下,轉到黎知雨精緻的臉蛋上…
他心中笑嘆:無論那個“雪”到底是不是知雨,我不還是我麼?呵…
“我沒事了~只是偶感風寒~偶感風寒~”黎陽乾笑了幾聲,抱著官衣和那腰牌轉身回了營帳中…齊空兒衝黎知雨微微一禮,隨後也進入營帳…
“哼!這都快夏天了,你感個啥子風寒!”涼兒對黎陽的信口開河實在是無可奈何了,餘寅生見大敵離開,臉上又露出了那略顯內向、憨厚的笑容,很紳士地問道:“黎大小姐,兄長他進去換衣服了,不如我們先找個地方歇息一下?”終於能跟黎知雨安靜地相處,心情大好之下說話也不再那麼語無倫次了。
“餘公子的好意知雨心領了,哥哥他只是換衣服而已,知雨和涼兒在此等候便可,餘公子若是累了,請便?!崩柚甑恼Z氣一如既往得柔軟,然而其中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味道令餘寅生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
佳人都如此說了,他還能怎麼著?只得賠笑道:“無妨無妨,寅生也在此等候兄長…”
一旁的涼兒看了看餘寅生,又瞧了瞧黎陽營帳的門簾,嘴角微微上弧,露出了一抹小狐貍般的笑容…
這一幕落在黎知雨眼中,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靜靜地站在那裡,腦海中卻是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問題…
義兄他…到底是誰…
我與他又是何種關係…
瀾鑫國的金羽大將軍爲何要稱他爲“師尊”…
我的荷包名叫“錦中嶽”麼…怎的從未聽爺爺提起過…
那個“雪”…是什麼人…怎麼聽著如此熟悉…
……
“呼…剛纔真要命…”黎陽快步走到自己的牀榻前大喇喇地躺了下來,長呼了口氣…
齊空兒面色古怪地跟過來,低聲問道:“師尊,您方纔…不會是真的被那黎大小姐的美貌所震呆了吧…”
“去去去!小孩子問什麼問?一邊兒玩去!”黎陽沒好氣地將他趕走,拿出那塊青銅腰牌捏在手中隨意地打量著,目光呆呆地停留在那條青白色的螭龍上,心中卻又浮現(xiàn)出了剛剛想到的那個字…
雪!
這個雪…怎的就如一抹深深的烙印刻在我腦海裡呢?
她到底是誰…
陷入沉思的黎陽沒有察覺到,危險,正悄然靠近!
……
本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