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
“......爲什麼是你過來,很噁心啊。”
“你的性格真的很彆扭啊,話說,要是我自己的話,纔不會過來。”
用眼神示意洛天書看了一下某個還止步在觀衆(zhòng)席的黑長直,比企谷將手中的那個印著某隻黑白熊貓的水瓶遞給了對方。
“給,水。”
“哦,謝了。”
比企谷默默地看著額頭有些微汗的金髮少年一把扯掉了自己的號碼牌,待得對方將水瓶裡水盡數(shù)灌入喉嚨之後,他才繼續(xù)開口。
“你贏了啊。”
“是啊,可惜了。”
“......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將空空的水瓶丟回給比企谷,洛天書故作苦惱的笑道:
“贏了我的保險不就能用上了嗎?”
說罷,也不理會比企谷,洛天書緩緩地離開了這個不屬於他的舞臺。
瞥了眼身後那副花團錦簇的景象,比企谷默默的跟上了洛天書的步伐,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他似是隨意地問道:
“說起來,你的‘保險’到底是什麼?”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
洛天書頭也不回地說道。
“果然嗎......”
比企谷似是在嘆息,一對早已失去了神采的死魚眼難得流露出了苦惱的意味。
“你想把葉山也變成獨自一人啊。”
“對,原本是打算的,可惜了,這場比賽贏得出乎意料的簡單。”
“所以,我說,這有什麼意義嗎?”
“意義?沒有啊。”
停下了腳步,洛天書回過頭,嘴角的微笑帶著一絲不似作僞的真意,他輕聲開口,如惡魔的吐息:
“我就喜歡看這樣的鬧劇,天生的。”
“......這還真是沒想到,對你的惡劣性格的認知又刷新了。”
“哦,是嗎?”
說話間,洛天書再度邁開了步子,自顧自地繼續(xù)向前走著。
這裡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已經(jīng)失去了意義,他對班級比賽什麼的本來就不存在“興趣”一說,既然結(jié)束了,那自然是選擇離開。
至於保險沒有用上,這就更不值得他在意了。
他又不是要刻意針對葉山,只是恰巧地對方找到他,恰巧對方被他的計劃所需要,所以他才恰巧地選擇了他而已。
他不會在意沒有完成的作品,因爲這纔是真正的,沒有意義。
一路無話,二人自然地朝著雪之下的方向走去,只不過在這途中,他們卻意外遭遇了突發(fā)狀況。
“比賽優(yōu)勝,恭喜你了。”
“板上?”
洛天書一愣,她怎麼會在這裡?
“啊,洛,忘了和你說了,剛纔你還在比賽的時候她就來了,似乎是來找你的。”
比企谷幫著解釋了一句,然後選擇了先一步離開。
“沒我什麼事了,先走了。”
目送比企谷離開之後,洛天書才轉(zhuǎn)回視線看著板上,好奇地問道:
“找我有什麼事嗎?”
“不,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
撇開話題的方式也太明顯了吧。
不知爲何面前的銀髮少女說話也突然開始變得彎彎繞繞起來,很明顯對方有什麼想說的,但是本著規(guī)避麻煩的原則,洛天書選擇裝作聽不懂。
“這樣啊,那我還有事,先走了。”
“啊,等等......”
“......所以你到底有什麼事?”
“那個,這樣,你,不傷心,嗎?”
像是老舊的放映機一般,板上結(jié)結(jié)巴巴用了好一會時間才把話說完,而把這些全部聽完的洛天書,也只能來露出一個不明所以的表情。
“......啊?你在說什麼?”
“明明是因爲你的幫忙才獲勝的......”
板上剛剛從比企谷那裡得知了洛天書參賽的原因是有人缺席,所以他來替補,可就是因爲這樣,她才難以理解。
明明他們能夠在這裡歡呼的原因都是因爲有你的幫忙,可就是這樣他們依舊還是無視你,那你這麼做的意義究竟何在?
“你說這個啊......”
沒曾想到對方居然是因爲這件事來詢問自己,雖然有些驚訝,但是這樣不算太出人意料,該說想象之外,預料之中吧。
同爲不良,難不成這傢伙從自己的身上找到了共鳴?
想來自己都覺得好笑,洛天書可不認爲怪物和人類能夠產(chǎn)生什麼共鳴,不過話雖如此,他又不是比企谷,而且自黑也要有個理由才行,保險已經(jīng)失效的現(xiàn)在,似乎被犧牲掉的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不,這不能說犧牲,這應該是正義纔對吧。
“板上,你問我會不會傷心?嘿,當然是不會啦,不如說我現(xiàn)在開心得不行啊。”
“誒......?”
“因爲我做了的是自己想做的事。”
“......我不懂。”
“嗯——這麼說吧。”
仰起頭思索了一會,洛天書微笑道:
“今天的我,應該成爲了正義的夥伴吧,因爲我守護的是天使嘛。”
“......”
很顯然,對於洛天書突然中二全開的發(fā)言,板上並沒有聽懂,如洛天書所想,她確實在自己的身上找到了共鳴,不過卻是極爲偏頗的。
“這樣的犧牲,就是你選擇的人生的意義嗎?”
“人生的意義?”
莫名的,洛天書突然有些想笑,不僅是因爲對方用區(qū)區(qū)高中生的身份強行把話題拉扯到了哲學的領域,更是因爲對方天真地可笑。
“你是這麼認爲的嗎?”
“難道不是嗎?”
板上的語氣顯得有著急促,明顯是想要爭執(zhí)的意思。
“不,完全不。”
“什......”
“嘿,區(qū)區(qū)一個小鬼。”
洛天書的嘴角勾起了顯而易見的嘲諷,他輕笑著,但是語氣卻是意外地沉重:
“人沒有選擇人生的權(quán)力,不管重複幾次這個結(jié)論都是一樣的,更何況,這種只有一次,不能重來,就算爛透了也只能選擇一路走到底的東西,是這麼輕易能夠用一句話定義的嗎?傲慢也要有個限度啊,小鬼。”
“......”
板上沉默了,銀髮少女的頭一點點地低下頭,一直放在洛天書的身上的目光也像是無力的枯葉一般滑落在地。
而此時,卻是換成洛天書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突然,他笑了。
“我說,板上,你該不會是爲了這個所謂‘自己所選擇的人生’纔來找平冢老師打架,找我打架的吧?”
“......”
板上沒有否認,似是默認了。
“真的假的啊......”
有些好笑,同時洛天書也有種想要扶額長嘆的衝動,莫名躺槍就算了,自己居然還是因爲這種奇怪的理由被糾纏上了。
真是,無妄之災啊,不過,多虧了這個,我也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了。
“板上,你和我是不一樣啊。”
“......”
洛天書的話讓板上不解地擡起頭,望著對方的眼裡前所未有的迷茫。
“你和平冢老師也是不一樣的,當然,我和平冢老師也是不一樣的。”
說完了繞口令一般的話語,洛天書直面著板上認真地說道:
“所以,我要收回之前的話,我不會和你決鬥。”
“爲什......!”
伸手止住了板上的追問,洛天書回答道:
“理由很簡單,就算你和我還有平冢老師決鬥,你的人生也不會發(fā)生一絲一毫的改變,更別說是得到你希望得到的‘答案’了,你所做的只是無意義的循環(huán)而已。”
“......”
少女心中小小的奢望被洛天書無情地打破了,她再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語,只能是聽著洛天書得出的最後通牒一樣的結(jié)論。
“所以,回去吧,等哪一天你真正明白了這些東西,再來找我吧,不過,等你能夠理解的時候,也不會來了吧,哈哈。”
“那,這樣的話,你直接來告訴我,我的......”
“抱歉,我也不知道。”
“......”
洛天書地攤開手聳了聳肩,一副略顯無奈的樣子,讓板上徹底陷入了沉默,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複雜,無力,氣惱,又有些小失落。
她並非奢求能從洛天書的身上得到什麼樣的解答,只是看見同樣做著“無意義”行爲的對方,下意識地就想讓對方爲自己的至今爲止的人生做一個解答。
結(jié)果她雖然得到了答案,但卻是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
“原來,是,不一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