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了彎脣角，顧忱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怎麼，你是覺得不相信，還是不可能？”
“不是，顧忱，這是宋應東對你說的嗎？他說了要離婚娶你？還是說，你自己覺得的？”
“有區別嗎？”顧忱不以爲意，靠在沙發上，長長的頭髮如海藻一般的自由散落開來。
顧曉萌雖然還搭著她的手背，可是卻覺得跟她的距離很遠很遠。
看著她，的確是陌生了很多。
以前乖巧的長直髮，現在變成了大波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去做的頭髮，很好看，很妖嬈，但是也……很不像她了。
眉眼間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煙視媚行，那股子成熟的韻味，在她身上呈現，有些過早了。
就這樣看著她，顧曉萌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顧忱，事關終生，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宋應東真的會離婚娶你嗎，還是隻是哄哄你的，他就算真的娶你，你想好了，是真的要跟他過一輩子嗎？”
不能說她小心眼，她只是覺得，從表現來看，顧忱對宋應東未必是動了真心，只是因爲他有錢，能滿足她迫切的需要，所以纔會投懷送抱的，可是如果拋開了這些，他們真的能這樣過一輩子麼，而且就於期的爲人，會那麼順利的離婚麼？
不得不憂心！
“顧曉萌，不是我說你，你這個人，就是瞻前顧後想的太多。你看，計劃永遠是趕不上變化的。以前我們總設想考上大學以後，找多麼體面的工作，什麼樣的好男人，過上快樂幸福的生活，可結果呢？”攤開手，顧忱的手指甲是新做的，修長，漂亮。
把玩著自己的指甲，她慢條斯理的說，“遠的不說，你爸爸，我爸爸，哪個真的過的什麼幸福生活了。錢，沒錢什麼都是扯淡。如果有錢的話，我還需要去陌上雲霄那種地方嗎，如果有錢，我又何必早早就休了學！”
“你休學了？”聽到這裡，顧曉萌覺得很驚訝，她沒想到，顧忱居然已經休學了。
面色一僵，意識到自己是脫口而出，不過很快顧忱就點頭，“是啊，我是休學了，又怎麼樣！反正現在我看來，上不上也就是那麼回事，宋應東可以給我一輩子吃喝不愁的生活，對我也很好，我又何必那麼執著什麼自己闖蕩呢？”
“顧忱，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睋u著頭，顧曉萌心裡說不出的沉重。
“是麼？那也沒什麼，人都是會變的，你敢說，你跟以前就一直一樣，一點沒變麼？”她卻反問。
“我……”
顧曉萌的話還沒說出來，顧忱就擡手打斷了她，“不要急著否認，變沒變這種事，別人看著纔是最真切的，顧曉萌，你一向自命清高，自己能自立自強的，你爸的那筆補償款你從來不去動，那你爲什麼輕易接受另一個男人給你的所有幫助？別告訴我那是因爲他是你的什麼監護人，你覺得真是這樣麼？從某種角度說，你跟我，又有什麼不同！”
一番話說的顧曉萌是啞口無言。
默默的坐了
一會兒，似乎有些訕訕然。
顧忱打了個哈欠，“我累了，天色也挺晚了。你來這兒，一準也是有人接送的吧，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個兒回去吧。對了，沒事別過來了，我這兒也指不定會待到哪一天，就這麼著吧！”
說完，翻了個身面朝裡，似乎真是睡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顧曉萌開門出去，下樓。
……
她從回來以後就不太對勁。
宋易南自然是看的出來，不過也在意料之中。
“顧小姐還是什麼都沒吃？”他揚眉問道。
江業搖搖頭，“傭人說送進去的都是原封不動的拿出來的，不過看到她似乎在……”
“什麼？”
“在收拾東西。”
“……”這丫頭又在幹什麼？
宋易南起身上樓，推開房門，果然就看見她悶頭在收拾衣物，地上還有點凌亂，邁腳跨過地上的東西，他說，“你打算遠行麼？”
“不是，我只是想回我那個小屋去了。”突然聽到聲音，顧曉萌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回答。
看上去，神色還算冷靜，也沒有陷於情緒崩潰的樣子，那也就是說，大概有一點小小的想不通。
“怎麼了？”走過來，宋易南柔聲問道，“是不是你那個小表妹，又跟你說什麼了?！?
“沒有?！彼龘u了搖頭。
這件事並不覺得是顧忱的問題，而是自己的問題。
其實她說的沒錯啊，回來以後，顧曉萌就反覆想了很久。
自己一直謹記著爸爸的話，要自立自強，也一直很驕傲是這樣做的，但是爲什麼宋易南迴來了以後，突然之間就變得很依賴，而且視這種依賴爲理所當然了呢？
理所當然用他的錢，理所當然在他的庇護下，理所當然享受著他給予的一切庇護，這樣的話，跟顧忱又有什麼分別，她有什麼資格和立場去說她。
按住她的雙手，宋易南看著她的眼睛說，“你看著我。你告訴我，顧忱都跟你說什麼了？”
“她真的沒有說什麼?！?
“那你回來就要搬走？”
“我只是……”對上他的眼睛，根本是無所遁形，她說，“我只是有些事想不通而已，我需要靜一靜，好好想一想?！?
眸光沉了沉，到底還是有事的，“什麼事情想不通？”
“我只是覺得，自己現在在心安理得的享受你所給予的一切，可是……不應該是這樣的，我還欠著你那麼多的錢，我……”她心裡還是有些亂的，甚至理不出個頭緒。
嘆了口氣，他抱住她的肩膀，抵著她的額頭，“萌萌，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你花我的，用我的，都是理所當然的?！?
“因爲我爸爸把我託付給你？”睜大眼睛，她迷茫的說。
忍不住微勾脣角，他在她的額頭吻了吻，“傻瓜，因爲我愛你?。 ?
“……”
彷彿在腦中扔了一個炸彈，顧曉萌
有點懵。
這是宋易南第一次對她說我愛你吧？印象中似乎是正正經經第一次這樣直白的說出來。
“可……那也不是理由……”囁嚅了下，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
“爲什麼不是理由？”打斷她的話，宋易南說，“顧忱一定跟你說了些歪理吧？”
“……”瞪大眼睛看著他，一副被猜透的樣子。
可是唯一的一點，她不覺得是歪理，而是覺得挺有道理的。
伸手捏了捏她的鼻頭，宋易南說，“你這種傻瓜，別人說什麼你都信。之前我爲你花錢也好，做什麼事也好，的確，我承認，有受你父親所託的緣故，那性質完全是不同的。後來，我愛你，所以爲你做任何事，也都是應該的。你不是也一直陪著我，度過了那麼多的危險，反而言之，是不是我們算扯平了？”
“這件事一旦夾雜了感情，就扯不平。萌萌，感情裡原本就沒有誰依賴誰，有的是互相扶持，正是因爲這一點我從你身上看到了，纔要定了你！”
本來他前面說的，顧曉萌還沒什麼，後面越聽臉越紅了。
“我只是覺得，我是不是不應該戴著有色眼鏡去看顧忱，她擁有的，也是你大哥心甘情願給的！”眨了眨眼，她是有那麼點迷茫的。
嘆了口氣，攬住她的肩膀，宋易南說，“所以，這就是我說她歪理的地方了。你跟她怎麼能是一樣的，你和我之間，能與她和我大哥之間相提並論麼？我大哥早已成婚多年，他們在一起，本來就是不道德的，而且一開始，他們不過就是一場錢與肉的交易。”
“……”明知道他說的纔是最有道理的，心裡那點迷霧，彷彿一點一點就被他撥開了。
沉吟了下，一句話憋在嘴邊，不知道該不該對他說。
“還有事？”看著她，明顯是欲言又止的樣子，難道聰明如她，話說到這個份上，還不能理解麼？
“顧忱說，她很快就會和你大哥結婚了，我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說實話，她的感覺是很複雜的。
一方面，作爲顧忱的親人來說，自然是希望她真的能得到幸福，修成正果也好，可是站在客觀的立場，又覺得這樣對於期很不公平，不管她跟宋應東婚內怎麼鬧，那也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宋應東可以選擇離婚，卻不應該婚內出軌。
“哦？”這倒是讓宋易南有些驚訝。
畢竟大哥那兩口子打打鬧鬧那麼多年，當初兄弟之間鬧成那樣，也沒說過要離婚，現在，一個小小的小丫頭，就能讓大哥狠下心要離婚？那是不是等於說，這個小丫頭還真是不可小覷的。
擡頭看顧曉萌一臉擔憂的看著他，便笑了笑，“別想太多了，還是那句話，各人自有各人命，你也管不了那麼多，由得他們去吧！”
“……”
“嗯！”她點了點頭，嘆口氣。
顧忱現在也不會聽自己的，說什麼都是徒勞，也許，事情究竟怎麼發展，也只能看天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