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的日子無非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因爲養父母要經常下地幹活,四歲的小楚便時常一個人在家。村裡人對她的厭惡讓她從懂事之後便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要再多管閒事,看見什麼也不要多嘴。可是這一天,她看到了這些年以來最KB的一幕。正在院子外玩耍的她聽到了不似人的腳步聲,那聲音震耳欲聾,似乎裹挾著大隊人馬嘭嘭嘭的腳步聲還有鐵鏈在地上拖拽所發出的的巨大哧哧聲。除了陰陽眼之外,她的聽覺也比常人靈敏,能聽到來自陰間的聲音。
憑直覺判斷,這是陰兵要來抓人了,如此大的規模明顯預示著這回被抓走的還不是一個兩個人而是一批人。這意味著村子裡將會有十幾人乃至幾十個人要死了,除了天災還有什麼能一下子奪走如此多的人命?
隨著聲音越來越大,本來晴朗的天空此時也開始烏雲翻涌,整片天空都霎時暗了下來,有一種黑雲壓城城欲催的的緊迫感。狂風大作,樹木扭曲,有什麼不安的因子在空氣中傳播。這個時候村子裡的大部分人正都集中在下村口津津有味地看唱戲,只要那邊一旦發生火災或者什麼突發事件,踩踏擁擠難免會造成嚴重的人員傷亡 怎麼辦怎麼辦?本來母親告訴自己看見了這個不要再往外說而且說了除了招來他人的一頓臭罵也無人相信可是這一回牽扯的是幾十條人命啊!不對,好像媽媽也在那邊看戲,我得趕緊去告訴大家快點離開戲臺。。。想罷,小楚以最快的速度向下村口人員聚集的戲臺衝去,生怕晚去一刻就多一個人將要死去。
其實,除了曾經幾次突然發揮出來的超能力救了幾個人以外,小楚卻忘記了什麼叫生死有命,上天早已註定好了每個人一生的命運走向,閻羅殿的生死薄上也明確記載了每個人的生死年限。她的話除了會造成村民更多的恐慌以外在災難面前幾乎是於事無補的。。。
村口的戲臺上,畫著紅臉蛋的年輕花旦正依依呀呀的唱著黃梅戲,臺下爲了遮陽搭起了很大的雨布棚子,這會兒棚子下擠了大概好幾百人,調皮的小孩子在人羣中像泥鰍般鑽來鑽去一會兒便順利的溜到了前臺邊沿,一個個小不點也跟著戲子學著一招一式,蘭花指翹的逗笑了好多老頭老太太。看大戲是農村僅有的幾個娛樂節目,這回恰巧天氣也還不錯,戲班子演到了這個村便迅速地吸引了一大批人 這邊是熱鬧的人羣,那邊是小楚焦急的奔跑。100米遠的路程不算遠,可是晚一兩秒可能就要出大事。不遠處已經有濃濃的白霧從地上升騰而起,繚繞的白煙中是一羣羣拖著鐵鏈的陰差,打頭的兩個是黑白無常,看來這回的災禍已經無法避免了 聚精會神的人們壓跟就沒有注意到這會已經有風一陣陣吹過,不似往日正常的那分涼爽倒有些陰寒之氣。驟變的天色被雨布遮住,只有露天的那部分人才發現怎麼著天變得有點太快了,剛剛還是青天白日這會竟似要滴下雨來。烏雲翻滾,隱隱有聲響從遠處天地交界處傳來,轟隆隆。。。戲馬上就要演完了,走也不急著這一會,看完就回去,沒有人意識到危機正要來臨。
大家快跑啊,要出大事啦,陰兵來抓人啦!!叔叔嬸嬸們大家快離開這裡!一身紅衣的小楚滿臉驚慌失措的表情,朝著戲臺大聲呼喊著。人羣裡瞬間騷動起來,千鈞一髮之際不知道哪裡來的一道閃電自萬里雲霄直轟而下,擊中了支撐戲臺的兩根柱子,發出一聲巨大的爆炸聲。
就在這時,大隊陰兵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二十米開外。不等小楚再喊出聲,整個雨布棚子嘩的一聲倒下,凡在棚子裡的人都被壓在了下面。突發情況讓所有人都驚出一身冷汗,再加上根據之前的多次經驗人們心裡幾乎下意識的就相信了小楚的話。不得了,我不能死在這裡,年輕的人們開始瘋狂的往外爬,也不管身子底下的老人小孩正在**著痛哭著,死也要爬出去。
剛剛還一片歡騰熱鬧的戲臺此時混亂的就像是一鍋煮沸的粥,哎喲喊痛的聲音,小孩撕心裂肺的呼叫,大人們的掙扎逃脫。除了站在露天部分的幾個人沒受到一點點傷害其他的所有人都被壓在了雨布之下,厚重的雨布加上兩根粗壯的木樁壓得底下被埋的人連呼吸都困難,救援行動在第一時間便開展起來。
小楚望著眼前的一切,嚇得一句話的說不出來,因爲媽媽也在底下,媽媽還在底下呢!白霧瀰漫的速度越來越快,此時的小楚已經看見有身穿白衣的人從自己身邊經過,那是一個一歲多一點的男孩,胸口的衣服上是一串大大的黑腳印,臉因爲窒息而逼的青紫,小孩飄著朝遠處的陰兵走去,前方有他的死去的爺爺過來接他了。
小楚知道,一切都晚了,最起碼小孩子已經死去一個了,眼睜睜的看著人命流失,小楚卻無能爲力,一種巨大的挫敗感將她的心狠狠撕碎。屋漏偏逢連夜雨,不知道誰的香菸在棚子倒下來之時沾到了塑料質地的雨布上,不到兩秒鐘便有火苗從正中間的位置竄起,忽然而至的一陣陰風使得火勢迅速燎原,瞬間一大片棚子都騰起了火光。
哭叫聲,救命聲頓時大了起來,厚重的雨布,混亂的人羣,一把大火阻斷了救人的進程,塑料質地的雨布沾火既燃,沒有人敢去爲了救別人而搭上自己的性命。能爬的都爬出來了,能救得也救了,剩下的要麼是老人要麼就是稚童。旁觀的人無奈的只能就近取水先澆滅大火,此時的小楚看到自己的母親還沒能從棚子裡被救出來,便哇哇的哭起來。絕望在人們的眼中堆積,大火炙烤的被困者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讓天地動容。突然間,天上有雨滴落下,嘩嘩譁瞬間雨勢變大,一場暴雨就這樣在最後的關頭送來了生的希望。
待火勢被澆滅,雨布下的聲音也微弱了下去,偶爾的幾聲喘息和輕輕的救命聲已經說明了這場災難中重傷者,死亡者不會少,在場的所有人都無不因爲失去親人近鄰而悲痛,但此時,剩下的救援顯得更加重要,多救回一命是一命。。。
在所有人齊心協力的救援下,最後一具屍體終於在一個小時後被清理出來。這次的事件中最終死亡者十三人,重傷者25人,輕傷者40人。死亡的人裡面有老人五名小孩六名其餘兩名爲中年女性,因爲塑料雨布點燃後緊緊覆蓋在死者身上,許多死者已經皮肉被燒焦,面目黢黑,五官損毀,實在是慘不忍睹,所有人都忍不住淚如雨下,更有眼見親人被燒成黑炭而直接暈過去的。
而在兩位女性中便有小楚的母親,在眼睜睜地看著老人小孩還有母親和一位嬸嬸從自己身邊被陰差帶走之後小楚嚇得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爲從看見他們虛無的身影自大火中走出的時候她分明的見到了母親臉上滿足的微笑。陰差浩浩蕩蕩地從自己的身邊經過又迅速領著一路人往西邊離開,大火還在燃燒,噼裡啪啦的聲響和肉被燒焦的糊臭味使得小楚地所有感官在這一刻停滯。
孩子畢竟是孩子,小楚也會傷心也會害怕,也會因爲無能力救回火中呼喊的人而感到難過。待她從剛纔的那副情境中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救援活動早已經結束。此時的眼前,戲臺傾塌,雨布燒的面目全非,地上是一具具被單掩蓋的屍體。雨水自天際降下來,浸溼了小楚的衣服,也溼透了在場許多人的心。難道上天也在哭泣,也會傷悲?
父親早在聽聞消息的第一時間便丟下手中的農活趕來現場,此時的他早已經聲嘶力竭哭不出聲音,也就沒有力氣去管小楚,這個孩子與他的感情沒有那麼的深厚,因爲男人總是會在內心深處對非親生的孩子保持著一絲隔閡,何況小楚剋死父母還有陰陽眼早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或許,母親走的沒那麼痛苦,這是小楚的第一直覺,因爲當她走過小楚身邊的時候,笑的很溫柔,她說:孩子,謝謝你讓我多活了三年多的時間。下輩子,你投胎做我的女兒吧,不要再恨了。
自那天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小楚都在思考母親臨走之前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是不要再恨了,爲什麼說多活了三年,難道一歲之時的那一次本是母親陽壽該盡的時候?父親因爲喪妻也對小楚沒了之前的噓寒問暖,雖然能保證一日三餐但是這種尷尬的氛圍讓小楚一度想逃離這個叫做家的地方。
同以前一樣,所有的秘密和心事小楚都會和蛇靈分享,不過令她更爲奇怪的是竟然最終真的從蛇靈的口中打聽到了有關她前世的隻言片語。當然,當困惑自己很久的謎底最終被揭開的時候,小楚萬分後悔當初爲什麼要問蛇靈關於自己奇怪的夢境和擁有的特殊能力。
蛇靈,看似只有幾歲小孩大小,實際上卻已經活了很多年了,是幾百年還是幾千年,連他自己也忘記了。與一般的小仙相同,蛇靈具備了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勘察過去未來。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裡,小楚蹲坐在水灣邊聽蛇靈講述她的前世今生,如同在聽著另一個人的故事。
蛇靈,看似只有幾歲小孩大小,實際上卻已經活了很多年了,是幾百年還是幾千年,連他自己也忘記了。與一般的小仙相同,蛇靈具備了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勘察過去未來。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裡,小楚蹲坐在水灣邊聽蛇靈講述她的前世今生,如同在聽著另一個人的故事。
在知道自己是前世被拋棄後輪迴轉世又繼而剋死親身父母之後,那一副困擾了她年餘久的血紅色畫面終於有了最好的解釋,原來自己真的是那個初生的嬰兒同時也是那一身著紅衣的黑髮女童,而那位與自己容貌相似的年輕女子便是自己上一世和這一世的親身母親。仇恨,一種叫仇恨的東西催使她身帶怨氣和陰氣在鬼節之時投胎爲人繼而報了上一世母親拋棄自己的仇,這難道真的是自己麼?
原來這纔是真實的自己,怪不得所有人都討厭自己說自己是掃把星,心性善良的小楚很難過,難過到想永遠離開這裡,離開這個世界。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是什麼將人的命運註定?又是誰在主導這片天地?小楚不明白上一世的自己爲什麼會有那麼大的仇恨,正是那一絲的怨念害了這一世的生身父母。或許,這也是報應,對小楚自己的報應。
在知道自己是前世被拋棄後輪迴轉世又繼而剋死親身父母之後,那一副困擾了她年餘久的血紅色畫面終於有了最好的解釋,原來自己真的是那個初生的嬰兒同時也是那一身著紅衣的黑髮女童,而那位與自己容貌相似的年輕女子便是自己上一世和這一世的親身母親。仇恨,一種叫仇恨的東西催使她身帶怨氣和陰氣在鬼節之時投胎爲人繼而報了上一世母親拋棄自己的仇,這難道真的是自己麼?
對於小楚的失蹤,養父是意料之外的,儘管他早就察覺到女兒情緒的波動,但是他卻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問起。出事的那一天,小楚看到了陰兵,然而正是她的呼喊如一個晴天霹靂讓人羣瞬間混亂。
人們都在責怪如若不是她的一聲大叫,可能在雨布棚倒下之時,活著出來的人會更多。當然,把這些罪責推到小楚身上太不應該,這是莫大的冤枉,生死有命哪裡關乎其他人的一句話?但是村民不懂哪怕懂了也會裝作不懂,因爲失去親人的怨氣總要找到一個合適的發泄口,而這個出氣筒便是年幼又沒人撐腰的小楚。
人性,總歸是冷漠的,沒有人會去感謝這個孩子及時的提醒,反倒潑出一桶桶髒水,將小楚的整個心碾碎的只剩殘渣,這無疑是在傷口上撒鹽。
其實,小楚並沒有走遠,她只是躲進了山中,一個孩子無法割捨這片熟悉的土地也害怕一個人時的無助,終究還是沒敢走多遠。餓了去地裡挖一些野菜充飢,渴了就去山間的小溪喝口清澈甘甜的水,她像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者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回去?離開?多少次難捱飢餓侵襲時她思想中做著鬥爭,然而每一次親近家門之時總能從遠處傳來對自己的責罵和討論,這些聲音如同一把刀狠狠刺進她的身體,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