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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三十分鐘的初戀

宏海的第一場雪,大如席,紛飛如柳絮,一條幽靜的小路上,白茫茫間映襯著兩個人的輪廓……

有琴雙雙腳步很慢,她在配合旁邊的大男孩,讓他們一齊。同時也在想著爺爺的話:已知的結果,不想太過傷心,就不要太過幸福!

那時還不太明白,不過經歷了與刀鋒男那些人一起的日子在到聽到他死的消息,終於想通了,有些人永遠不可能走進她的生活,就像過客一樣,既然已經知道不可能有結果,爲什麼還要去傷心,還要去留戀。

旁邊的大男孩也是那樣,所以在聽到刀鋒男死的消息,過後的日子裡並沒有在去球場,有一些原因,是想淡忘那些,另有一些原因,是想嘗試爺爺說過的話,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總有一天這個叫吳天的男生也會和她分開,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自己的生活。

可直到這樣的一個晚上,直到那生硬牀鋪上的短暫一刻,所有的心情都被顛覆,她清楚的明白那些不可能,卻無法抑制住內心那如手風琴般的快樂鳴奏,就算幼稚也好,就算沒有長大也好,她只想嘗試著,跟他走一段路,說會話,很簡單就能讓人感受到心情快樂。

已知的結果與不可能讓人心慌害怕,可走在一起時卻完全不在乎了,於是有琴雙雙側頭,像平時一樣又與平時不一樣,聲音有些輕:“臭小子,記得答應我倆條件吧?”

她聽到吳天‘嗯’了一聲,心情感覺像花兒似的盛開……

於是說著第一個條件要每天送一次糖給她吃,大男生問著萬一有一天送不到呢,接著大小姐便會瞪著漂亮的大眼睛,露著潔白的小虎牙假裝要發作的說著那就準備發短信求情別讓我踢斷你的腿,就算腿斷了第二天也要補上。

在於是一向沉穩的男生會流露出僵硬的表情讓她覺得很好玩,聽到問要送到什麼時候,她說著畢業,隨後又改口畢業後也要送,見不到可以攢著,留下次見面一起給,少一支糖都要踢斷他的腿,他看大男孩笑了,她也笑了。

有琴雙雙並沒有說第二個條件,只是在同吳天並肩前行時給第一個要求開始打補丁,說送糖的時候不準第三個看見,允許有點意外,但這個意外裡肯定不能包含周文升、鄭依龍倆個豬頭,吳天答應,她又說,每一支糖的味道都要不同,至少一個星期內不能重複……

小丫頭的補丁漸漸的打全,話也慢慢的少了下去,飄散著千千萬片雪花的蒼穹下,空間也變的寧靜,吳天的思緒飄遠,飄到了今天的嘗試中去。

除了做一些準備,也是爲了探索筆記的規則,比如淡忘的時間會多久,由事件來看,極限大概是41分鐘左右,當時出門差點連寫名字都忘了,反過來說,只要將失去筆記的時間控制在40分鐘之內,就還有機會搶奪回來。這看起來像規則,卻也可以說是那光球給命運失敗者的一個機會,唯一不確定的是淡忘掉記憶的快慢,和擁有權限高低有沒有關係。

另外一個嘗試則是淡忘的結果有多厲害,答案明顯很恐怖,不單單是與筆記牽扯的記憶,而是從拾取筆記那天開始,到終結,整段時間的記憶都會被抹去。這可是人一生中最寶貴的東西,沒有了記憶,就是空殼。

知道了這倆個結果時,吳天便明白,從拾取筆記,在筆記上寫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他便沒有了退路!如果被淘汰,生命中很多重要的人,重要的事,重要的回憶都將灰飛煙滅,他的美好只能保存在高二的那個夏末,所以,不論爲了什麼,絕對不能輸!

大口的吸著冰冷的空氣,吳天的心情與思緒也隨之被冷卻,只是……旁邊沒有了腳步聲,吳天停下,轉身看去,不知什麼時候有琴雙雙已經不走了,距離他起碼幾十米遠。

飄揚的雪片中,女孩的輪廓有些模糊,突然她生氣的一腳踢飛眼前易拉罐,接著一彎身蹲在了地上,攥緊的小手用力的敲著自己的頭,時而停下,時而在敲,這一切都看在吳天的眼裡,發生了什麼他很清楚,卻並不明白僅僅抹去了有琴雙雙半個小時,或許在多十幾分鐘的記憶,就讓她這麼難過嗎?於是,他走了過去,就算女孩仰起頭,那眼淚也會向下落,她很傷心,哭的一塌糊塗,漂亮的眸子彷彿寒冬裡那天空之上的孤星,訴說著她的無助。

“你怎麼了?”

就這樣仰頭看著他,有琴雙雙咬著嘴脣,小手攥的很緊,有些害怕:“我……我忘記了一些事情……是我不知怎麼了,記不起來了,很重要的事情,很重要……”

有琴雙雙越是去想,發現越是想不起來,於是又用手捶打著一向自信卻這種時候不爭氣的腦袋,吳天握住了女孩的手,很小,很涼,凝望著:“你先冷靜下,忘了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幫你想。”

女孩愣了下,側頭看了眼吳天握住的手,在轉頭望過去,好像那一瞬間突然想起了什麼,卻也在下一秒完全的記不得了,她受不了那種失去什麼的感覺,讓她好像被刺到了一樣,被挖空掉一樣,難過的眼淚不能控制的向下流,咬著嘴脣,凝望著,又搖了搖頭:“我肯定是生病了,生病了呢……心口好疼,我丟了很……”

停下了後面要說的話,這是那許久以來習慣的僞裝,習慣的自我。她想說丟了很快樂的事情,丟了讓人很幸福的事情,可她想不起來了!但現在又能清楚的記得那些忘掉了什麼美好的感覺,所以她不斷的去回想,在大腦中,迴旋著一個叫‘喜歡’的詞,而且,是眼前的大男生?這多麼荒謬!想不起來少了什麼,但把那個詞放在他的身上,很生硬、生澀,更感覺有東西隔開,離譜!

可是,爲什麼會這麼痛!會這麼難過!雖然記不起來了,不過那種感覺現在卻很清晰,一定是很珍貴的,因爲怕丟掉,怕失去,所以心口彷彿被壓住了一樣,呼吸不了空氣。

吳天由包內找出紙巾,抽出一張遞了過去,看著女孩擦拭著。

她的痛苦,都是自己造成的,雖不知那短暫的幾十分鐘,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可那一段記憶,是他親手抹去的。

從有琴雙雙在筆記上寫下名字,在到走出門外被他劃掉寫上自己的名字,間接的形成了持有者丟失筆記的規則。看她的情緒,吳天覺得,她忘掉的不僅僅是那些重要的事,還忘掉了對那些事情的感覺,心情!也就是說,筆記從拿到,再到失去的那一段時間,會將一個人的一切烙印全部洗盡,完全變得空白,這種淡忘的方式,不僅僅是恐怖,比起瞬間的遺忘,一點點的失去,更加是殘忍!

“走吧,去你家……”有琴雙雙擦乾眼淚,站起來,她記不得發生了什麼,卻覺得‘喜歡’吳天這種感覺怎麼有些莫名其妙,可話說到一半就停了:“去你家……去你家幹什麼?”

“去我家吃飯。”

“你在和我開玩笑?去你家吃飯?你覺得我會去嗎?”

有琴雙雙的答案是肯定會去,但無比糗的是竟然讓吳天看到她哭的一塌糊塗,像個孩子樣幼稚。當下拿起手機,按了幾下,只是幾分鐘的時間,一輛黑色的無牌賓利便駛了過來,她拉開車門,略微一停頓並未轉身的說著:“臭小子,記得,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欠我一個條件。”

車鏡中的輪廓漸漸遠去,最後消失,有琴雙雙收回目光,用力的吸著空氣,就算那‘喜歡’有些莫名其妙,可這個莫名其妙卻讓她覺得和記不起來的那些有著關係,到底是什麼,讓人這麼心疼!想著,她擡起頭:“回公寓,把醫生叫來。”

“小姐生病了嗎?要找哪位醫生?”

“全部!包括心理醫生,尤其最擅長催眠療法的心理醫生!”

“是”

女孩仰躺在車後座,現在她已經完全記不起來那些事情了,甚至連剛剛想說的快樂、幸福都覺得有些淡了,難道有關係?爲什麼剛剛會有那樣的感覺……

她打斷了自己思路,因爲心情很糟糕,於是想以後每天都有人送一支糖,怎麼會說這樣的條件?不過,聽起來真是件不錯的事情,可是,爲什麼說答應一個條件,欠一個條件呢?難道第二次的遊戲,贏了?不過那臭小子既然答應了,這個條件就留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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