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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磨不平每一個字出口既成利刃的棱角【221】

卻磨不平每一個字出口既成利刃的棱角【221】

蘇念回神,走進來關了門……

她隨手把包和鑰匙都放在鞋櫃上,拿出拖鞋一邊換一邊道:“好,你說……”

“郊區別墅那邊兒……饅頭昨天被我母親訓斥了,聽青姨打電話來說,饅頭鬧脾氣……到現在都不肯吃飯喝水,昨天我母親在……青姨也不敢告訴我,我母親今早出發回威市,青姨纔敢給我打電話,我暫時回不去……可能得麻煩你跑一趟,饅頭比較喜歡你,可能會聽話……”謝靖秋聲音裡有幾分擔憂,蘇念聽得出來。

蘇念換好鞋,沒急著朝客廳走。

她動作緩慢的打開鞋櫃……把自己換下的那雙鞋放進去,道:“好……我換一件厚點兒的衣服,這就過去!”

“不著急,我讓小白去接你!不然,你找不到……”謝靖秋聲音溫潤。

“恩……好!”蘇念答應了下來。

掛了電話,蘇念這才朝著客廳走去。

尤嘉欣很有眼色的看了顧秉齡一眼,對蘇念道:“顧伯伯已經來了很久了,一直在等你!顧伯伯不讓我給你打電話,說是怕打擾你和朋友玩兒的興致,我就一直在這裡陪顧伯伯聊天……”

蘇念點頭,對尤嘉欣道:“你回房間看書去吧,現在離高考越來越近,你要抓緊時間。”

尤嘉欣如同得到大赦,立刻就往房間裡跑……

剛跑出兩步,尤嘉欣發覺自己還抱著沙發靠枕,她連忙把靠枕放了回去,對顧秉齡笑道:“顧伯伯……那我就先回房間了!你和姐姐先聊……”

顧秉齡點頭:“好!有什麼不懂的要問你姐姐!你姐姐從小就聰明……高考時,是以海城醫大曆年錄取的最高成績進去的!指點你沒問題……”

顧秉齡的聲音溫潤中帶著低沉的慈愛,倒是沒有在尤嘉欣面前拿架子。

尤嘉欣點頭:“知道了!”

說完,尤嘉欣便跑進了房間,關上門。

顧秉齡突如其來的誇讚,讓蘇念心底生疑。

顧秉齡……這是有意向蘇念示好,蘇念懂……

沒有打招呼,擅自來蘇念這裡,蘇念想……顧秉齡一定是有話要說。

她就站在原地,也沒有想著和顧秉齡客套,她那雙乾淨的眸子看向顧秉齡問:“今天來……有事?!”

茶香氤氳,顧秉齡沒有著急回答……

他端起茶杯捧在手心裡,透過瓷杯陣陣熱度傳過來,顧秉齡才道:“你坐……爸想和你說會兒話。”

蘇念拉開外套的拉鍊,擡腳走至剛纔尤嘉欣坐過的位置,坐下。

角幾上,放著蘇念小時候和蘇嵐的合影,顧秉齡看到了……

蘇嵐看起來笑容明媚,那雙眸底卻潛藏著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她抱著穿著新衣……眉心點了一點紅的小蘇念,老照片上寫著一行字,我今天五歲啦。

照片有些泛黃,蘇念昨晚卻用了一個新相框裱起來,看起來有些違和。

照片上蘇念五歲,和顧秉齡長的極像,簡直就是顧秉齡的小翻版……

倒是現在……蘇念越長越大,倒是和蘇嵐越來越像了,連眼角眉梢的淡漠的神色,都像……

顧秉齡押了一口茶,問蘇念:“回去……整理過你母親的遺物了?!”

蘇念點頭。

“老房子的事情,都處理好嗎?!”顧秉齡又問。

蘇念無話,只是點頭。

“你媽媽,這一輩子……過的很辛苦,是我負了她……”顧秉齡聲音略哽,隨手把茶杯放在茶幾上。

不明白顧秉齡突然和蘇念提起蘇嵐的用意,蘇念不作答,她不相信顧秉齡來這裡……是爲了緬懷蘇唸的母親。

從前,因爲母親的事情,蘇念怨過顧秉齡……也恨顧秉齡。

可,時至今日,母親已經故去多年……蘇念再回頭,曾經看待父母這段感情的執念就淡了。

顧秉齡固然有錯,錯在心裡沒有母親……卻還是娶了母親,但更錯的……其實是自己的母親!

她明知顧秉齡心裡另有所愛,還是嫁了,親眼見顧秉齡爲舊愛離開……卻還是守著。

顧秉齡當初走的乾淨,是蘇嵐……自己把自己的生活捆綁在顧秉齡的陰影裡無法走出來。

所以,蘇念一直都告訴自己,絕不要做第二個蘇嵐。

也正是因爲有母親事例在前,蘇念當初和江景行……才分的乾脆利落,沒有拖泥帶水。

父女倆四目相對,沉默良久。

“念念,今天早上,我見過謝靖秋的母親了……”顧秉齡終於還是開口。

蘇念手心一緊,想到了謝靖秋剛纔的電話……

電話中,謝靖秋說……昨天她的母親在金城,還訓斥了饅頭,今天他母親回威市,青姨纔敢給謝靖秋打電話。

如果說,之前顧秉齡對蘇念和謝靖秋談戀愛的事情……心底存疑,那麼當謝靖秋的母親和他談起蘇念,他便知道……這件事兒是真的。

話到嘴邊,有些難以啓齒,顧秉齡保持著坐姿,他一向都不擅長和女兒談心,以前……顧晚澤在時,這種事情……總會有顧晚澤代勞。

不曾做過,所以當第一次要去嘗試時,顧秉齡也是需要摸索著開口的。

顧秉齡一直在整理措辭,他在想……如何開口,纔不會傷了蘇唸的心。

話……在顧秉齡心中百轉千回,他卻磨不平每一個字出口既成利刃的棱角。

顧秉齡一直都說蘇念聰明,可蘇念……要比顧秉齡想象中的更聰明和敏銳。

在蘇念還沒有去拜訪謝靖秋父母之前,謝靖秋的母親……卻先見了蘇唸的父親,隨後她的父親就來見她,說想要和她談談……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怕是,謝靖秋的母親……不同意蘇念和謝靖秋在一起。

蘇念想到這裡,手指不由自主的蜷縮了起來,本就蒼白的面頰……血色逐漸褪去。

雖然蘇念早有準備,畢竟……她的名聲確實狼藉,可真的事到臨頭……還是會惶惶不安。

顧秉齡此時,身上透著淡淡的蒼涼意味,欲言又止的模樣,和平時商場決斷時的果敢……全然不同。

顧秉齡從身側西裝裡摸出煙盒,抽出一根點燃,夾在指尖道:“念念……你該知道,謝靖秋是江景行的表哥……”

“所以,爲了以後避開江景行,爲了不讓江景行和顧婉蕎見到我尷尬,我應該和謝靖秋分開是嗎?!”

蘇唸的語氣格外平靜,平靜又輕盈……

可蘇唸的心,卻是寒津津的。

顧秉齡親自找來的慈父模樣,或許在他人看來……確實是寵愛著蘇念。

可,蘇念自己卻知道,她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被顧家的人拋棄……

蘇念有了顧秉齡和顧晚澤給的寵愛……就必須放棄名聲,有了他們的寵愛……就必須放棄江景行,現在……顧秉齡又要要求自己放棄謝靖秋了。

隔著煙霧,顧秉齡無法去看蘇念那雙乾淨幽深的眸子。

一根菸燃了一半,顧秉齡終於側眸。

他看著蘇唸的眼神裡……除了誠懇還有關切:“謝靖秋比你大了十歲!等你年華正美好時……謝靖秋就已經成了老頭子,你會幸福嗎?!看看謝靖秋的母親你就應該知道,當年謝靖秋的母親也是不顧家裡的反對,嫁給了謝靖秋的父親,她現在還正年輕,可謝靖秋的父親已經老去……”

蘇念無心聽顧秉齡這些理由,至少這些……對蘇念來說,都不算是足以讓她和謝靖秋分開的理由。

“我和謝靖秋在一起,並非是因爲想要令顧婉蕎和江景行難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我不是我媽媽,不會把自己一輩子綁在一個男人的陰影裡不出來!”

蘇念咬字清晰,字正腔圓,分明就是在解釋的同時,往顧秉齡的心上紮了一刀。

顧秉齡喉結翻動,竟是無言,他深吸了一口香菸……煩躁的情緒襲上心頭,他剋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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