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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風聲

雲(yún)姝這提議一說出口之後,別說是謝淮隱,就算是李檀越和白澤宣都爲之側(cè)目。在大慶,這鐵一類的都是屬於管制物品,尋常的也頂多就是買點防身一類的,不會私下大量的製造,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那可算是殺頭的重罪。

“陛下不是交託了事情麼,想要讓長塑和高麗爲之畏懼,長塑善戰(zhàn),兵力強盛,能夠讓其震懾的也就只有在武器上。”雲(yún)姝緩緩地道,“不過這就是給你一個藉口去回了蕭王而已,反正左右我也沒有想過你能夠想出什麼好主意來的。上一次我同陛下說過要改進大慶的武器,你就說是去同白將軍一同去看個究竟且研究如何改進兵器罷了,若是他不信就讓他親自去問了陛下。”

謝淮隱對於雲(yún)姝這說辭也覺得十分不錯,這改進兵器也是個大事,也是個正經(jīng)事兒,而白澤宣掌管著大慶兵馬,對於兵器改進這件事情自然是要上心的,而他管著戶部,若是真的這兵器改進可行,到時候要進行大肆更換的話,那到時候還不得從國庫撥錢,還得經(jīng)過他的手,所以他去盯著這件事情也可算是無可厚非,就算到時候要挑理也是完全沒得挑的。而且謝淮隱也可算是受夠了整日被詢問著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自然是不樂意在陷入到那種日子裡頭去了,如今有了這樣一個正大光明的藉口,他自然是高興還來不及,哪裡還敢再說什麼。

謝淮隱朝著李檀越和白澤宣瞪過去一眼,哼,就知道你們兩人是靠不住的,關(guān)鍵的時候還是得靠自家媳婦。

“這提議倒是不錯,用來應付蕭王也可算妥當,只是免不得是要將你至上風尖浪口,到時候朝臣少不得有幾分怨言,只是我也一直都有幾分疑惑,到時候可真的能夠改進武器不成?”李檀越問道。

“說的極是,這兵器一類的不外乎就是刀槍劍箭一類的,運用在戰(zhàn)場上也便是有盾牌一類的,這又能如何改進?這事情可不像是其餘的事情一般,起了頭之後只怕不會輕易了結(jié),可知道在朝堂之中多少人於你都是十分有怨言,你一個不慎,只怕是陛下也保不住你。”白澤宣道,這兵器一類的事情於他是再清楚不過了,即便不管是如何改進只怕也沒得什麼出頭的地方,這兩年來雲(yún)姝的確可算是做了不少的事情,但他也不認爲這一時之間能夠在這種方面有任何的改變,這兵器一事就像是一把雙刃劍似的,做的好了固然不錯,但一旦有任何的差池,那可不是玩笑的。

“我自然知道,總之我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原本這是打算作爲陛下的生辰賀禮送上,只不過如今的時間稍稍提前了一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想她當初在國外那幾年名義上雖是在搞化工一類的,實際上從事的是機械製造其中的關(guān)於武器製造的事情,在這個只有冷兵器的時代,熱武器的出現(xiàn)就像是一場革命,而她也沒有打算將這一點保持在自己的手上,雖說這軍火買賣也是一件十分吸引人的事情,只可惜在古代的情況下,從事軍火買賣若是沒有帝王的支持,那麼就等同於叛國了。她再怎麼喜歡做生意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過不去的。

所以雲(yún)姝一開始打算趁著元熙帝下月生辰的時候作爲生辰賀禮來送給元熙帝,不過能換來更好的基礎(chǔ)上,她自然不會浪費。

“朝堂之中對我有意見的人也是不少,但又能夠說得了什麼呢,我一來也沒有插手到政事上去,並沒有做出什麼干預了國家政策的事情來,再者,即便現(xiàn)在是改進兵器的事情,也是陛下應允的,能成自然是好的,也可算是爲大慶做了綿薄之力。若是不成也沒什麼,也算是爲了大慶想盡辦法了不是,總不能這樣子來參我一本吧?我又不是朝堂之中的大臣,陛下也沒有明令我做什麼不是?”

她做事自然不會怎麼留下把柄,首先她找的並非是官方的製造兵器的點,其次她也不是大批量地生產(chǎn),當然,就如今那幾個工匠想要大批量的生產(chǎn)也難,再者,她並不出售也沒有投入市場販賣,最後,最重要的事她已經(jīng)將這事提前同元熙帝和謝瑾嫿打過招呼了,也已經(jīng)明說了是給元熙帝的生辰賀禮。再者,李檀越和白澤宣同謝淮隱關(guān)係不錯,白家如今也就只有白澤宣一人,他可算是謝瑾嫿的心腹,自不會將有些事情到處亂說,而李檀越看著像是個不管事的,但這門兒精的很,自知道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能說的道理。

白澤宣和李檀越聽到雲(yún)姝這麼說的時候,也稍稍放下了心來,倒是有幾分更加的感興趣了,只是雲(yún)姝現(xiàn)在也沒說讓他們?nèi)タ矗匀坏匾膊缓煤窳祟伱娣且诂F(xiàn)在這個時候去看的,反正早晚都是要看到的,斷然沒有藏著掖著的道理,只是心中依舊的好奇的很。

“這兵器一類,還能如何改進?”白澤宣問道,他在戰(zhàn)場上的時候,武器是劍,也可算是無往而不利了,若說還要細說一番,這弓也可算是拿手,弓箭還能夠墜上火油,要不就是以投擲的方式朝著對方城牆投擲石頭,旁的也沒什麼了。

“從冷兵器演變成爲熱武器。”雲(yún)姝道。

“何解?”

白澤宣有些不理解,卻又有一種興奮之感,只覺得自己像是會接觸到一些個了不得的事情似的,雖是不明白什麼是冷兵器,什麼是熱武器,卻很難讓自己保持平常事心去問。

“唔,所謂的冷兵器就像是現(xiàn)在所有的兵器,當然我這不是說現(xiàn)在的兵器不好或是如何,冷兵器也有冷兵器的好處,而至於熱武器,可試用於射擊,大型的也可試用於攻城的時候,遠比用巨木來的輕便的多。”雲(yún)姝道,“反正早晚也是會給予你們知道的。”

白澤宣也覺得如果是有這樣的武器的話,那真的可算是一件便利的事情,攻城池的時候多半都是用一部分的人去吸引城牆上士兵的注意力,而一部分人則是以巨木撞城門,而在這個時候通常會有城牆上的士兵以弓箭巨石,甚至還有用滾燙的熱水熱油往下倒,在每一場的戰(zhàn)爭之中死傷人數(shù)都是不少,甚至在死傷之後得到的撫卹的銀子也沒有多少。

這兩年他幫著休整了水泥地,用了雲(yún)姝的法子,那些個鄉(xiāng)紳們倒也捨得花錢的造路來給自己博一個名聲,得一個路段的命名權(quán),而這絕大部分的銀子也都是成了在戰(zhàn)場上死傷的撫卹補貼,看著那些個將士們的遺孀那感謝的模樣,他也覺得這兩年來的辛苦也算是值得了。

所以現(xiàn)在聽到雲(yún)姝這麼說,如果真的有這樣傳說中的熱武器,那在戰(zhàn)場上也可以減少將士的死亡率,能夠讓戰(zhàn)士們多一個平安地回到家中這大概就是每一個家人所期許的了。

“我且等著你的熱武器。”白澤宣道,他想,雲(yún)姝應當是不會於他失望的。

謝淮隱自然也是對這熱武器好奇的很,原本也還想提前看上一看,但云姝壓根就沒理會過他,似乎並沒有打算給他提前看上一眼的意思,現(xiàn)在聽到雲(yún)姝這麼說的時候,那更是抓心撓肺的想著,但也沒有膽量逼著雲(yún)姝在不樂意的情況下給他看個先,不過剛剛雲(yún)姝說的倒也是真不錯,這一點去應付謝淮安是絕對足夠了。

翌日,在謝淮安又準備拖著謝淮去處理關(guān)於這等事情的時候,謝淮隱便將這說辭同謝淮安說了一說,謝淮安面色上也有了幾分震驚,似乎是沒有想到謝淮隱會在現(xiàn)在這個時候?qū)⒆约簵壷活櫋?

“我省得近來的確是有幾分麻煩皇弟了,但十三弟你看,如今長塑同高麗的人是一日比一日接近咱們雍都,作爲東道主怎麼的也應當是將這件事情先給處置妥當纔是。我素日來也不怎麼參與政事,比不得你在七姐面前受寵也比不得你早早接手了戶部所經(jīng)歷的事情也比旁人多的多。這一件事情也可算是好不容易纔從七姐的手上爭取來的,若是處置不當只怕也是惹了人笑話。但這自家人笑話兩聲倒也沒得什麼,就怕是被旁人笑話,十三弟你便是這般不願意幫我一幫?”

謝淮安看著謝淮隱,那眼眸之中是抹不去的盛意拳拳。

而謝淮隱卻是有幾分頭大,平日裡頭還說這個皇兄是個嘴笨不怎麼會說話的,這哪裡是不怎麼會說話了,明明說的比他還要順溜,比他還要能耐啊!瞧瞧他剛剛所說的那些個話,從兄弟之情上又說到了國之大義上,又將自己貶得這樣低,又把他捧得這樣高,要不是他是真的厭煩了這處處都要商議,從吃喝拉撒開始都要問上一遍就怕有不全面的地方,他還真想對自己這個兄長吼上一聲——特麼的他們大慶又不是他高麗和長塑的奴才至於是要安排到這樣面面俱到麼,大慶的顏面至於何地。

“皇兄這話說的,我這不是也沒什麼法子麼。”謝淮隱笑道,“這知道的人是覺得咱們兄弟兩人是有商有量的,但這不知道的人是要怎麼想的,還不定地覺得事情交託給了你卻又不信賴著你,覺得說七姐派了我去看梢來了。再說了,皇兄也是個主張的人,七姐將這件事情交託給了你那也就是信任你一定會辦的妥妥帖帖的,我這橫插一腳也不像是個事情不是?!”

謝淮安還要再言,又見謝淮隱十分哥兩好地勾了他的肩膀搭著說話:“你看,這長塑最善騎射,可算是馬背上打下的天下,雖說這些年來也可算是平靜,但之前咱們邊疆同羌族那一戰(zhàn)多少也傷了元氣,若是能夠?qū)⒈鞲犹嵘坏龋菜闶谴蠛檬拢瑢⑹總兊陌踩材軌蚋拥昧吮U稀T僬撸@也同樣是國家的大事,若是這兵器改良一番之後能夠提升戰(zhàn)鬥力也是大好事嘛。要是不成,咱們也可算是想盡辦法了,要成了,也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而且我如今又是管著戶部的,往後指不定還得國庫出錢。如今的國庫雖比兩年前要好的多,但也不能大肆揮霍,所以我還得去看著,至少要控制一下成本,免得到時候大臣們再參我一本,我這還不得被他們紮成個刺蝟。這改良兵器也是父皇點了頭允許去做了實驗的,我這時常去看看到時候等父皇問起來的時候也有點東西能夠上報不是。”

謝淮安聽著謝淮隱所說的話,他的話已經(jīng)都說到了這個地步上,要他還拉著他不放那倒顯得他實在是太過狹隘了,但謝淮安總還是覺得之前都沒有聽到謝淮隱的打算,突然之間是這樣說了,可想而知是覺得他不耐煩了所以打算著趁著現(xiàn)在這個時候同自己能夠撇清了關(guān)係吧。而他也覺得自己不過就拿了點事情來多問了兩句而已,謝淮隱不願意幫著參詳參詳那明說就好,何必拿了這樣冠冕唐華的話來壓了他。

想到這裡的時候,謝淮安也只覺得有幾分微惱。他誠心想讓他幫忙一番,可沒有想到看在人家的眼中那就成了自己強賴著人了,果真如同母妃所說的那樣。不管是謝淮隱也好還是謝瑾嫿也好,都不是個好的。

謝淮安的面容之中有幾分惱,說話的語氣自然也就沒什麼好聽的了,梗著一口氣道:“既然十三弟都已經(jīng)說道這個份上了,我若是還纏著十三弟那就顯得是我的不是了,我頭一次做這種事情的確是有幾分拿不定主意想讓十三弟幫著參詳參詳,卻不想在十三弟的眼中倒顯得我太不像是一回事了。既然十三弟你自由自己的好去處,我這當哥哥的也不好攔著不放不然就顯得我不太懂了規(guī)矩不是!到底是七姐看重的人,將兄弟之情也是不放在眼內(nèi)的了。”

謝淮隱聽著謝淮安這話,他只覺得有幾分好笑,他整日拉著人不停現(xiàn)在反而倒還是怪了自己放下他不管了不成?!他又沒欠了他的,爲何不能丟下他不管,他又不是他老子,被含槍帶棍的一番話一通說,謝淮隱的面色上也有幾分難看了,他說了他也就算了,還夾帶了七姐,這讓謝淮隱十分的不爽利,真想了冷哼一聲,什麼狗屁的兄弟之情,當初他母妃去了,在宮中有幾個帶了兄弟之情來幫了他一把的或是看管過他的,也就只有七姐纔是誠心待他,他可算是同白澤宣一般是被七姐養(yǎng)大的。要說友情也是姐弟之情。

兩人有幾分像是紅了眼的鬥雞似的相互看著,謝淮隱甚至很想直接一拳上去。

“七哥,十三弟你們兩人這是作甚?如今還在宮中,你們兩人要是吵鬧起來,這是打算讓旁人還是讓自己人看了笑話的?”謝淮蘊出聲道,他看著那相互看彼此有些不大順眼的兩人,出聲道。

謝淮隱見謝淮蘊走上前來,面色也稍稍有幾分好看,道了一聲“九哥”,而謝淮安很明顯還在氣頭上的模樣,冷冷地哼了一聲斜眼看了謝淮蘊一眼權(quán)當做同人打了招呼了。

面對謝淮安這樣桀驁的模樣,謝淮蘊倒也不惱,他依舊是那一番好脾氣的模樣道:“剛剛七哥和十三弟的話我也聽到了,我也只是說點自己的意見,七哥你全當聽聽,說的不對的話你就當做自己沒聽過我這話就成。”

“七哥你接了這事的確可算是個大事,遠來是客,咱們自是要做好的,但也沒有必要將自己的位子放得這般的低下,處處都要爲人設(shè)想好,咱們大慶也是個有顏面的,你這麼做,曉得的人是知道七哥你是想做好了讓人覺得咱們大慶未必不如長塑,但若是較真起來,反而是有些諂媚了。咱們也沒有必要處處伺候人不是?”謝淮蘊道,“所以我覺得七哥你大可以大而化之一些,衣食住行方面,驛館裡頭讓人收拾妥當,該有的就有應當有,也安排個御廚過去,畢竟人同咱們也有些地域差異,若是習慣我們大慶的吃食,自是好的,若是不習慣咱們大慶的吃食,他們這所行之中的也必定是會帶了這樣的人來解決這事,用不著咱們太擔心,他們要什麼就吩咐了驛館的人自己採辦就成了。七哥若是有興致也可在得閒的時候領(lǐng)著人看看咱們雍都一些個特色的東西,只是一點,這人出來身邊必定也是帶了護衛(wèi),咱們再安排一些個護衛(wèi)小心護著也就成了。長塑那一邊,如今這個時節(jié)也可去了圍場狩獵一番,對於長塑太子來說,應當也是會中意的。”

謝淮安聽著謝淮蘊這麼一說,他心中也有幾分底了,也覺得謝淮蘊說的有幾分道理,之前的確是他想的太過仔細了。他露出了笑容道:“果然是九弟你見多識廣,這話說得我茅塞頓開。也虧得九弟這一番提醒,否則我這反而是要成了一場笑話了。”

謝淮蘊聽到謝淮安這麼說的時候,他的面上也沒有驕傲的神色倒也算平和:“七哥這是一下子受了重託慌了神罷了,等七哥你冷靜下來之後必然會想到且能夠做的更好。”

謝淮蘊這一番話讓謝淮安也覺得有幾分快活,更是有幾分後悔,覺得自己當初就應該尋了謝淮蘊來商討這件事情,想他當初也可算是父皇面前最受寵的,朝堂之中的那些個事經(jīng)過他手的也不少,雖說如今是不得父皇的寵愛,但也可算是個見多識廣的人自是要比謝淮隱要靠的住的多。早知如此也省的去討好謝淮隱這個冷心冷肺的小子了。

謝淮蘊看著謝淮安那微微蹙了蹙的眉頭,還有那神情之中的幾分後悔甚至還有丟臉的羞澀,他自然知道這個皇兄如今是在想些什麼,覺得自己當初就不應該去纏了謝淮隱東問西問的,否則剛剛也就不會給甩了面子一類的想法。

他想了想之後又道:“九哥,我有些話想說,但這說了之後你也別同我置氣。”

謝淮安一聽謝淮隱這麼說,他自然以爲謝淮蘊是要說一些個叮囑他的話,就衝著剛剛他對著自己所說的這一番話,謝淮安自是不會同人計較什麼,當下便笑道:“九弟有話就直接說了就好,兄弟之間的哪裡有什麼置氣不置氣的,就算是說的難聽了,也是爲了兄弟好,我也不是這麼不懂事理的人,你只管說就是,我不會同你置氣的。”

謝淮蘊聽到謝淮安這麼說的時候,他也笑道:“七哥是發(fā)了急,可十三弟也是爲了咱們大慶所想。誠然就像十三弟所說的那樣,咱們大慶這兩年纔算是真太平了,但有些隱患也是不得不準備著,這兵器改良的事情也可算是頭等的大事,要是成了父皇定會高興。想父皇這些年一直都是疾病纏身,如今能讓父皇開懷一番也好,若是不成至少也可算是爲國爲民盡力了,所以十三弟所說的也未嘗沒有半點道理,咱們這些個當兄長的也是應當支持纔是。七姐雖是一直對十三弟照顧有加,但十三弟自己也個有本事的人,也沒得丟了七姐的臉面,所以七哥就不要同十三弟置氣了。”

謝淮安聽到謝淮蘊爲謝淮隱求情,他這面色之中算不上太過好看,但之前話也已經(jīng)說得那樣滿了,現(xiàn)在要是同人置氣反而顯得他實在太過小氣且說話不算話,這原本也沒得什麼多大的事情,再加上謝淮蘊說這一番話的時候姿態(tài)也可算是溫和,也實在是尋不到什麼可以同他爭吵的理由,之前已經(jīng)承了他的情,給了他這一點面子又何妨。

“既然九弟都已經(jīng)這麼說了,我又有什麼可說的呢。”謝淮安道,“左右都是兄弟,也不會因爲這麼一點事情而志氣上的,也是十三弟有這樣的心思,也希望十三弟能夠馬到功成纔是。我這還有些事情要忙,我先走了。”

謝淮蘊含笑看著謝淮安遠走,這纔看向站在一旁悶不吭聲的謝淮隱道:“成了,七哥都已經(jīng)是走了,你也別同他一般見識了。”

謝淮隱聽到謝淮蘊這麼說,他勾上謝淮蘊的肩膀嘻嘻笑道:“還是九哥有辦法,這三言兩語的就已經(jīng)把事情給整頓妥當了。”

“還挺有臉笑的,剛剛?cè)舨皇俏乙苍冢阒徊钍且蝗疑掀吒缌税桑幢闶瞧呓阕o著你,你也不應當這般做的,你生氣歸了生氣,可你要這麼一出手到時候這有理的都要成了沒理,到時候七哥那邊是要如何解決?劉母妃那邊要如何說?七姐那邊還不是要倒了黴。”謝淮蘊道。

“所以我這不也是一直都在剋制著自己的性子沒有揍麼!”謝淮隱道,“就剛剛九哥你同七哥所說的話,我這早兩天就已經(jīng)說過了,但七哥總覺得我是在敷衍著他,他還成日地要我?guī)椭肓朔ㄗ樱€想著說是去問問七姐有旁的想法沒有……”

謝淮隱說起這件事情來的時候還是頭疼的很,他也不是不幫忙,但他這說的人家不相信吶,而且還不讓他抽身離開,一有這樣的想法整個在哪裡唧唧歪歪的,時間一長佛都有火,就剛剛那情況,他沒有動手就真的已算客氣十分顧念著他還是自己兄長的份上了。可他呢,剛剛九哥說的他都相信的,就自己所說的都完全不相信,那還有什麼可說的。

“七哥他不是頭一次被委以重任麼,只是做的有些小心過了頭,你體諒一番就好,別的必要同他爭鬥什麼。”謝淮蘊道,“我剛剛聽你說是要改進兵器,已有了法子了?且說來聽聽,我也可以幫你參詳參詳。”

“哦,這事兒還是個沒影的事兒呢,能不能成還是個問題,再者,這種事情我也不怎麼會,也說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謝淮隱道,他就算是有心想要同謝淮蘊說上一說,他也真的沒什麼可說的,因爲這件事情不經(jīng)過他的手,別說是實物了即便是圖紙也沒有瞧見過的。

但謝淮隱自己認爲自己所說的是個實話,但旁人並非是這樣認爲,而“旁人”二字之中也包括謝淮蘊,他笑道:“對九哥還這般的保密?九哥值不過就是有幾分好奇而已,你若是不說,九哥也不會爲難於你,無需這般藏著掖著。”

他的聲音和神色都如常,也便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對這件事是十分在意的。兵權(quán)於他是接觸不到的東西,這兵器也可算是兵權(quán)的一種,若是成了只怕到時候整個大慶都會有翻天覆地的改變。

“是雲(yún)姝建議的吧?”謝淮蘊道,“這整個雍都之中最有想法的人也就只有這個丫頭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想法,總是叫人覺得驚訝不已呢。”

謝淮隱聽到謝淮蘊這樣誇獎著雲(yún)姝,他也有幾分與有榮焉之感道:“這可真的不知道,姝兒素來也不會告訴我們她想要做的事情,但一旦做成了也可算是一件大好事不是,等到真的成了的時候定是會讓九哥你知曉的。如今就連我也不曉得姝兒到底是想做些什麼呢。”

謝淮蘊聽到謝淮隱這麼說,明白了這小子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笑道:“那也是極好的。”可心中卻有幾分恨意,的確這兩年之中雲(yún)姝幹了多少事情,尤其是她的那蘭桂坊,如今已經(jīng)成了雍都之中的花樓第一,最可恨的是這丫頭心太狠,琴卿也是個沒長腦子的,和林從信的那點事情鬧得三天兩頭謝瑾英鬧得整個百花樓都不消停的,而且這兩年之中,底下多少暗線被雲(yún)姝所打壓了下來,這勢頭隱約要取而代之錢賀蘭的意思,再這麼下去只怕是要不妙了啊。而且這丫頭古靈精怪的,也不知道這一次又會想出什麼事情來,到時候會不會又是一次沉重的打擊這可是誰都說不準的事情,他怎能不憂心忡忡。

可偏偏從謝淮隱這裡討不出半點的口風來,怎麼說他也可算是同雲(yún)姝走的十分相近的,按說應該是會知道一些纔是,現(xiàn)在他兩次都沒有說出一丁點的有利信息,那就說明謝淮隱是真的半點也不曉得。

“雲(yún)姝聰慧,這兩年賺錢就和錢簍子似的,往後要是有什麼需要九哥的時候你儘管開口就是,要是有什麼賺錢的地方又或者是有什麼賺錢的好主意,你可切莫同九哥藏私了,”謝淮蘊對著謝淮隱笑著道,“九哥這家底五年的俸銀都被你坑了去,如今這兩年手上也沒個什麼賺錢的路子,只是靠著俸銀養(yǎng)活著府上的人呢。”

謝淮隱也跟著笑了起來道:“九哥可真會說笑,這尋常的時候也就只有我同人哭窮來著,如今可倒好,九哥你竟是同我哭起窮來了,九哥的能耐我是相信的,不過九哥說的也是,這往後需要九哥的時候定會同九哥說的,要真有這賺錢的法子的時候,自也是會想著九哥的。”

謝淮隱這話倒說的是半點也不假,十分誠心誠意。想他現(xiàn)在除了那些個賭坊和酒樓外,這書店鋪子是同雲(yún)姝合夥開的,他佔股極少,賭坊生意大多都是入了國庫,其中如今最是賺錢的這彩票可算是其中一個,彩票的主意也是雲(yún)姝出的,其中她佔了盈利的一成,還有彩票印刷還是她的印刷小工廠出的,這一筆不算是盈利之中。而其餘的他也就沾利一成,唯一可算是最賺錢的也就是酒樓,但夏天的冷飲那也是要給了雲(yún)姝利錢的,其餘的還是國庫的。這麼一算之後,謝淮隱發(fā)覺自己同雲(yún)姝之間的身價那可是差的太遠了,他可遠遠都沒有云姝賺錢,還有自打雲(yún)姝每隔幾個月就要出門視察一趟,她開了一家走南闖北的店,裡頭囊括了各地的東西,有邊疆蠻夷的奶片牛肉乾一類的,也有海邊的鹹魚海帶一類,各地的東西都有,這生意也好的出奇。

總而言之,他媳婦果真是比他要有錢的多了。

謝淮隱對於謝淮蘊也是有幾分愧疚的,雖說這幾年他這手頭上有了銀子之後也想著將屬於他的俸銀還給他,但九哥倒是個爽快人也沒有是讓他還了,要是真的有需要他也能夠讓他賺一筆銀錢的,謝淮隱當然是樂意的,只是現(xiàn)在還找不到什麼好時機。

謝淮隱這說的十分真誠,也是將這件事情給記在心中了,但聽在謝淮蘊的耳中自然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俗話說的好人心隔肚皮,面上說的好聽心中未必這樣想。只是謝淮蘊做慣了兩面的人面對著謝淮隱這說辭他當然是要微笑著說好的。

見謝淮蘊這樣通情達理,謝淮隱這心中更加有幾分爲自己這個九哥感到惋惜,他想了想道:“九哥,原本七哥這差事我是比較屬意你去做的,但你也曉得……”

謝淮隱頓了頓,覺得還有幾分說不出口,謝淮安這差事是怎麼來的其實都已經(jīng)可算是傳遍了,但也不過就在私底下說說而已,但要擺在明面上說那就有幾分不妥當了。

“九哥,你也可以去爲自己爭取爭取的。”謝淮隱十分實誠地道,就剛剛謝淮蘊對謝淮安的那一派說辭,那可是要比謝淮安來得老練得多了,也更加適合。可現(xiàn)在謝淮蘊就在司天監(jiān)的一角擔得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這司天監(jiān)是主管大慶祭祀一類的,擺在民間那大概就是和那些個算個黃道吉日的人差不多,說白了也的確有些耽誤人的才華的意思。

“你可以同父皇同七姐說上一說,在司天監(jiān)實在是有些埋沒了你。”謝淮隱認真道,“九哥,你還是去爲自己爭取爭取吧。”

謝淮蘊聽著謝淮隱所說的話,他的神情之中沒多少歡愉,爭取,這兩個字對於他來說是多麼嘲諷的一件事情,他回來之後被安置在司天監(jiān)這種地方足以表明了父皇對他的態(tài)度,他要是還去爭取,那就真成了像是謝淮安那樣的人了,再者,他也沒有那樣一個母妃甘願厚著臉皮給他去爭搶。

爭不到的東西又何必廢了力氣去爭,而且在明知道結(jié)果的可能下,這還有什麼可爭論的。也就只有眼前這個看似什麼都不懂的人才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也就是因爲他能夠這樣毫無芥蒂地說出這種話來,所以才更加的招人恨。

即便謝淮蘊對謝淮隱那好心的一番話十分的不爽利,可面容上卻還是有著身爲兄長應當有的慈愛和寬厚。

“我覺得司天監(jiān)也還好,心靜。”謝淮蘊道,的確,在哪裡的確是一個讓人心靜的地方,足夠安靜到讓人開始想著旁的事情,包括往後的路要怎麼走。

謝淮隱原本還想同謝淮蘊說,如果他真的想要換了地方,他也可以幫著說說情,讓他來了自己的戶部,慢慢地到時候能夠?qū)舨拷挥毥o了他也未必,要是他九哥真的能夠接手了,那麼他可就輕鬆的多了,往後也不需要去想戶部的那些個事情也不用再擔憂國庫沒錢怎麼辦了。可現(xiàn)在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謝淮隱看著他那平靜的神色半點也不像是因爲賭氣而說出來的樣子有些糾結(jié)了,難道九哥他真的是這樣沒有抱負之心的人不成?

“成了,你且管好你的戶部往後莫要再來我這裡哭窮坑了俸銀就成。”謝淮蘊溫和地道,“往後有什麼好的且想著我這個九哥的,我心中也算是滿足了。”

謝淮隱連連點頭道:“這是自然,自是要想著九哥的。”

兩人再也不提這關(guān)於旁的事情,說著在宮外所聽到的那些個笑話,說說笑笑地一同出了皇宮,直到兩人上了各自的馬車之後,謝淮蘊那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這才泯滅了,整個人陰冷的很。

馬車之中有著做尋常小廝打扮的人,面對謝淮蘊那一下子的的森冷低著頭,略微有幾分畏懼。

“去查!去查那柳家大小姐如今是在做些什麼,最細微的事情也要向我彙報。”謝淮蘊道。

他不能夠像是之前那樣的被動,他雖是一直都隱藏在暗處沒有多少動靜,但這並非是要代表著他是要一直都被他們壓制住的。

謝淮隱是個單純的,雖是有幾分小聰明卻也沒有多大的才幹,也一直都只有謝瑾嫿在後頭幫襯著,白澤宣雖是謝瑾嫿一手帶大的,但白家一貫最忠誠的是大慶而非個人,如今最能主宰一切的還是在後宮之中休養(yǎng)的人。

謝淮蘊實在是不懂自己父皇的意思,甚至不懂當年爲何他會突然之間從高處摔了下來,這幾年之中他一直忍辱負重,那高處一直都在哪裡而他也沒有放棄過要重新回到那上面的意思,如今雍都之中還活著的那些個人,他從來都不曾放在眼內(nèi),原本他也沒有將謝淮隱怎麼放在心上過,戶部原本就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地方,之前國庫空的誰接手都是一個爛攤子,但這兩年之中,這爛攤子竟然在慢慢地好轉(zhuǎn)了起來,甚至也已經(jīng)漸漸地開始朝著充盈的方向而去了。

這些改變也是謝淮蘊一直都看在眼內(nèi),這其中也少不得雲(yún)姝的功勞,她從雍都之中出了名的惡女到現(xiàn)在雍都之中提起來十個有九個誇耀的地步這能耐就顯而易見,若是再有她的幫襯,只怕到時候謝淮隱還真有可能成了氣候。

謝淮蘊又怎能夠容忍這一點!

他現(xiàn)在腦海之中所有的也就是剛剛從謝淮隱的身上所探尋而來的關(guān)於兵器改良的事情,要是真成了,能夠從雲(yún)姝哪裡得來圖紙或是成品,那到時候雲(yún)姝能不能留下於他來說,那就是不怎麼重要的了。

雖是有些惋惜,但這出頭椽子必然沒有多少的好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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