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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一看她住的這地方就讓人自慚形穢, 這裡可是有名的富人區,周圍都是大富大貴人家的豪宅,最差的宅子恐怕也有千萬產值了。

一排排頂級的歐式別墅, 豪華的古歐州皇室建築, 金磚彩瓦閃花了人眼, 陽光普照著大地, 把別墅照射得美侖美奐, 每一個輪角都呈現出流線形的線條,圓潤,棱角, 花紋,水柱都雕刻的栩栩如生。

路邊的雛菊爭相綻放讓這座歐式風格的別墅增添了幾分浪漫和愜意。

這裡就似是人們夢中的世外桃源, 是一個讓人窮極一世想要追求的地方。

再看她們倆, 簡單的T恤牛仔褲, 沈小蟲因爲出來的匆忙穿的是一雙拖鞋,剛纔忙著往這邊趕也沒注意到, 現在才發現自己腳上的難堪。

悲催吧,未戰先敗。

“梅超風,我們換一下鞋,”沈小蟲瞅著她商量。

梅超風看了看她腳上的那雙兔子鞋,眼神裡的嫌棄一點沒想過遮掩, 權衡了一下極不情願的脫下了自己腳上的運動鞋。

兩人換好之後, 互相打了打氣, 然後雄赳赳氣昂昂的進了小區。

遠遠地就看見花叢邊的舒晗, 她已不像她以前見過的那樣高貴大方了, 像只受驚的小白兔蜷在輪椅上,身體瘦削, 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前方,不知道在看什麼。

她是那麼的脆弱,看著她空空的褲管,再看看自己站立的雙腳,沈小蟲忽然發現,在一個殘疾人面前,她的愛情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沈小蟲站在花園附近,並沒有走近。彼時陽光普照,灑在舒晗身上,是一副難得的安寧畫面。

“阿姨,給你吃!”一個小女孩手裡拿著一個剝好的橙,掰開一瓣,塞進舒晗嘴裡。

舒晗初時是僵硬的,可能最後被小女孩柔軟的手和橙的甜痠軟化了吧,居然對小女孩說話了,“貝貝,爲什麼老來找阿姨玩?阿姨沒有腳,不能陪你玩。”

叫貝貝的小女孩大膽地靠近她,說了句,“阿姨,我真希望媽媽也沒有腳,沒有腳就不會跑了……”

花園裡沉靜下來,不久,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你看你看,你就愛胡思亂想吧?人家小孩都比你懂事!”

沈小蟲再一次,在舒晗臉上看見了笑容,淡淡的,有種溫柔而朦朧的光。

這種光輝,是值得感動的,沈小蟲心中真真實實涌起了感動,世間沒有什麼事比看見生命的氣象更讓人高興的……

只是,這個聲音的主人,卻讓她心痛難忍。

喬子健走近舒晗替她剝橙子。

舒晗依賴的看著他。

場面和諧而美好,他們的服飾和氣質那麼符合這些豪華的建築,不會像她跟梅超風一樣身處其中顯得不倫不類。

沈小蟲心裡忽然產生一個奇怪的想法,如果這是一家口,也是挺幸福的畫面,不是嗎?

她,真的只是個多餘的人。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和喬子建之間已經樹立了一道鴻溝,她永遠也跨不過去。

她這時才明白,他們從一開始就是那麼的不合適。就好像他是天生的王子,喜歡吃昂貴的牛排,穿名牌的服裝,而她只喜歡凌亂的街邊小吃,穿廉價的休閒服。

他們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只是因爲一時的交錯而交集在一起,但時間到了,終歸是要回歸自己的軌道的。

因爲她不是公主,王子不會屬於她。

決然的轉身,任心裡的痛,痛到刻骨銘心……

陽臺上的薔薇已經枯萎了,原來她真的不適合養花。

又或者她根本不配擁有這麼美好的愛情。

沈小蟲的心鈍痛難忍。

喬子健回到家時,沒有看到沈小蟲,他以爲她出去玩了,也沒在意,直到看到桌上留著的一封信之後他才知道沈小蟲離開了。

很簡短的一封信,就是說舒晗比較適合他,她不想自己再讓他爲難。

喬子健的心從來沒有這麼疼過。

不顧一切的開車去追。

他心中焦慮,將油門一腳踩到底,紅燈、單行道,不顧一切地狂飆,街上其它車輛看見這車如此瘋狂,紛紛避讓,敬而遠之。

然而,一個十字口,一輛兩層大巴開過來,無法避開,喬子健再轉方向盤,已是來不及,“哄”的一聲,他眼前只剩一片血色……

視線有些模糊,他搖了搖頭,感覺眼前有紅色在滴落。

很痛,胸口很痛。

他不知是撞在方向盤上的原因還是心本來就很痛,嘴裡甜甜的,滿是腥味,一陣作嘔,他打開車門,吐出來的東西全是紅紅的。

車身被撞得歪歪扭扭,他躋身出來,大巴車卻只少有破損。

喬子健顧不得那麼多了,他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捂住胸口,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機場……”

出租司機被這個全身血糊糊的人嚇倒,“先生……要不……先……先去醫院吧……”

“機場!”喬子健面目猙獰地吼,血紅的脣,映著雪白的牙齒,竟陰森森讓人害怕……

司機心中一寒,立刻開車。

到了機場,喬子健才覺得茫然。

之前心心念念揪心揪肺要來機場,此時,真的站在這裡了,他又能怎樣?他知道沈小蟲去了哪兒?

胸口痛,痛得滴血;更痛的卻是心……

“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面前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喬子健看到四散聚攏來的人們,看到機場保安焦急的呼叫他,可就是看不到那個他心心念唸的人……

************

2年後。

馬路上,一個年輕媽咪推著一輛嬰兒車邊走邊打著電話,微風吹起了嬰兒車上的紗簾露出了一個粉嫩可愛的小女孩,正賣力的夠著頭頂的玩具。

忽然,年輕媽咪止住步子,嬰兒車一停,小女孩往前栽了一下,幸好她的周圍圍著一圈軟軟的棉被,這一栽對她倒是沒有什麼傷害,只不過頭頂傳來的刺耳的叫聲還是傷害了她幼小的耳膜。

“梅超風,你是烏龜變的嗎?這麼久了還沒到?”

小女孩皺了皺眉頭,睜著骨溜溜的大眼睛盯著媽咪瞧,一時間忘記了自己的玩具,兩隻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搖著,好像想吸引母親的注意,可惜年輕的媽咪只是專注在自己的憤怒中,“你趕快過來,我已經到巴黎春天門口了。”

望著走動的人羣,沒來由的一陣心煩,小女孩揮了半天手看還是引不起媽咪的注意就放棄了,一個人玩了起來。

等沈小蟲低下頭看向女兒時,小女孩正吧唧著嘴吃口水玩呢,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別提多可愛了。

她的嘴角開始上揚,剛纔的煩躁一掃而空,思緒也開始飛揚。

2年前她毅然決然的離開了喬子建,給他留了一封分手的信之後就默默退出了他的視線。

隨後梅超風很義氣的跟她一起舉家遷到了現在的城市,等一切安排就緒之後她才悲催的發現自己懷孕了。

於是各種糾結,苦惱……

最後她決定生下這個孩子,她告訴梅超風是不想扼殺一個小生命,只有她心裡明白因爲這是喬子建的孩子,她只是想擁有一個屬於他的孩子罷了。

這個孩子是他們已逝愛情的見證,她覺得自己的想法很神聖。

接下來就是各種孕吐、便秘、尿頻、頭暈……

把她折騰得死去活來時就後悔那所謂的“神聖”的想法,也在心裡罵了喬子建不知多少遍。

雖然開始的時候會很難過,但慢慢地兩年過去了,她已經不知不覺喜愛上了這裡,尤其是發生了幾件大事之後,比如她生了孩子,比如梅超風和樑靖結了婚,比如她找到了喜歡的工作……

表面上看似乎她過的很充實,她也努力地讓自己過的開心,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的心裡有塊傷疤,永遠也沒有辦法癒合。

那就是喬子建,尤其是每次看到俏妞那神似他的模樣,這個傷疤都會被揭開一次,漸漸地,痛的麻木了。

沈小蟲擡起眸子看看天,她知道自己的眼睛裡有點點的淚花,可是她不會讓它流下來。

也許是感知到媽咪的傷感,俏妞“啊啊”了幾聲併成功吸引了媽咪的注意。

看著女兒粉嘟嘟的樣子,沈小蟲欣慰的笑了。

看到媽咪的笑容俏妞也衝著她露出了笑容,小孩子的笑容是那麼的天真無邪,彷彿讓她瞬間忘記了一切的憂愁,就像是雨後的彩虹一樣讓她的心裡飄過了五顏六色的雲朵。

說起俏妞這個名字還是梅超風給取的,生她的時候沈小蟲是順產,痛的都快背過氣去,而小傢伙第一眼看到的也是梅超風這個乾媽。

於是她自告奮勇的擔任了起名字的重任,只是不知道她的腦袋是什麼構造的,想了幾天寫了滿滿一大張紙都是從狗蛋、貓屎、羊駝什麼的,沈小蟲好不容易在一堆屎糞中挑了個比較像個人樣的名字“俏妞”

“哎呦,擠死我了。”

梅超風每次都是人未到聲先到的,今天剛好是週末,逛街的人比平時多了幾倍,

沈小蟲生怕女兒被人擠到縮在了一個小角落裡,不知道梅超風怎麼能夠從大大小小的腦袋裡看到她的。

“哈嘍,我的小俏妞。”

還在愣神中梅超風已經來到了她面前,正捏著俏妞的小臉呢。

“哎呀,你輕點捏,小孩子不能老捏腮幫子的,容易流口水。”沈小蟲雖然是個迷糊媽,但在女兒的身心健康上還是很負責的。

“知道了,事兒媽。”

“好了好了,進去吧。”

商場裡面還好點,沒那麼多人,她們也就可以專心的挑選衣服了。

走了一圈看著那些衣服後面的標價牌,沈小蟲心裡一陣犯嘀咕,現在人民消費水平有這麼高了嗎?怎麼一件衣服動輒就要幾千。

兩個人在商場裡試了一圈的衣服,過了過乾癮,最後才戀戀不捨的空手回了家。

自從生了俏妞之後她們倆最大的消遣就是到商場裡過過試衣服的癮,沒辦法,經濟緊張。

你別看一個小不點那麼小,開銷竟然比他們三個大人還要大,就那個奶粉每次都得拜託人從香港寄過來,又不敢買太差的,還有尿片衣服什麼的,真是花錢如流水啊。

他們三個人是節衣縮食才能勉強養活俏妞,哪還有閒錢去買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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