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身處一間寬敞的屋內,頭頂上的燈光灼熱刺眼,晃得我眼睛好一會兒看不清東西,等到有些適應了,纔看清不遠處站著的十個五大三粗的陌生人,以及他們腳邊已經打開的我的揹包和堆得滿滿當當的一個帳篷大小的裝備。
我感覺到臉上有些許涼意,好像是水漬,便伸手想要抹掉,可胳膊怎麼都擡不起來,這才意識到,自己似是被這些人捆綁在這張椅子上。
再看向旁邊,胸口衣服被鮮血染紅了的煙鬼也以同樣的姿態出現在我的視野裡,於是我慌忙扭頭看向另外一邊,總算沒有看到其餘四人,心頭的緊張不禁一陣放鬆:還好,他們四個沒有被抓住。
“嗨,小子,你看來看去的找什麼呢?”近處一名大漢瞧見我醒了,走過來就是一巴掌扇在我臉上,生疼生疼的。
“你們是什麼人?”我也不惱不怒,這種情況下,乖乖裝孫子是最好的選擇。
大漢作勢又要打過來,這時,後面一名好似他們老大的五十多歲的,打扮樸素,面相和善的男人走上前來,擋住了大漢的手。
“年輕人,能和我說說你們是在哪裡尋得這些東西的嗎?”老大指著我的那包玉器問道。
我的腦子飛速轉動著,想著要編出什麼理由才能夠騙得過他,這些人一看就不是善類,再加上老頭之前說過的,現在這長沙縣內,各式各樣的盜墓能手齊聚一堂,不難猜測,恐怕這些人也是一支盜墓隊伍,若真的,我那些珠寶,他們恐怕一看就知道不是近代的。
“那些是我們兩兄弟在一處山洞裡尋得的。”
老大淺笑著嘴角上揚,臉龐湊向我,“哦?那能否帶我們前去這個山洞呢?”
“怕是沒辦法了,那個山洞被水沖垮了,我們兩人這才順著水被衝出來,想要再進去已是不可能的?!?
“呵呵,年輕人,你看,我好心好意同你講,你卻不願說實話??磥聿怀渣c苦頭是不行咯。”說完老大打了個響指,那名壯漢上前就又是一巴掌打到臉上,再一拳打向我的肚子,使得我腰生生的一彎。
“願說實話了嗎?”
“這就是實話,是真找不到了。”我忍痛答道。
“再來!”這一輪下去,我都記不清他打了多少下,只感到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痛苦的吶喊著,我的神智開始遊離,不聽使喚,眼皮也沉重的要往下墜,喉嚨想要叫卻叫不聲音。
煙鬼也醒了過來,看見壯漢正在猛揍我,當即大喊起來“住手,住手?!?
大漢聞聲停了下來,血液從我嘴角緩緩流淌,我低著頭,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喲,年輕人,你朋友醒了,讓我們看看他是什麼樣的說法?”老大戲謔著走向煙鬼問道“小兄弟,能告訴我你們這些東西是從哪得到的嗎?”
煙鬼仰著頭,直視他的眼睛“能給根菸抽嗎?”
“嗯?”顯然老大沒想到煙鬼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來,抽一根?!彼桓蔚綗煿碜煅e,點著。
“那些珠寶呢,是我們撿的,在一個山洞裡。然後莫名其妙的就發了大水,我們兩人被衝著昏了過去,醒過來就被你們綁在這裡了,不過話說回來,綁著我們做什麼?”
奇怪,煙鬼的回答怎麼跟我胡編亂造的一樣?我瞬間只想到了一種可能,他早就醒了!
老大有些不耐煩的樣子,“龜兒子的,快說,你們到底有多少人來了?其他人到哪裡去了?我們這些人只想求財,不想殺人,但要是攔住我們的財路的人,即使不想殺也得殺。”
“哈哈哈哈!”煙鬼吐掉菸頭,忽的哈哈大笑起來“早說不就得了,來,靠近一點,我告訴你那座大墓怎麼進去?!?
老大信以爲真,當即就彎下腰湊了過去,不等他開口,煙鬼猛地雙手伸出摁住他的頭,膝蓋往上一頂,“咚”的一聲,老大鼻子噴著鮮血捂著臉倒在一邊。煙鬼翻身抓著椅子狠狠的朝衝過來的剛纔揍我的那名大漢背上砸了過去,登時,木椅四分五裂,只剩下兩根椅腿握在煙鬼手中,壯漢應聲倒地,後面八人見到煙鬼轉眼間就擺平了兩人,紛紛持著砍刀,就衝向他。
煙鬼也不怯,兩根椅腿‘吭吭’作響的打到砍刀上,力度之大,徑直把刀震飛,左手震飛,右手椅腿毫不留情的一棍打向一人的腦袋。
擺平了一個,剩下七人有些杵了,繞著煙鬼不停踱步起來,不敢上前,見狀,我的體力恢復了一些,雙臂使勁外崩,試圖掙脫捆版的繩子。卻無奈之前受傷太重,無論怎麼用力,都還是無法成功。
那邊地上老大捂著鼻子怒吼著“上,殺了他!”
七人聽到老大命令,那還敢不從,抄著刀就一擁而上,想要亂刀將煙鬼砍死。
煙鬼雖沒見過這陣仗,但他反應實在敏捷。一個下蹲,往前一滑,鏟到一名壯漢,順勢抓起他的兩條腿,揮舞著砸向另外六人,他們收刀不及,刀口向切片一樣“斯啦斯啦”的滑過那人的身子,血液飛濺。
老大艱難站了起來,怒的大吼大叫,抽出腰間的手槍就要瞄準。
電光火石間,我趕忙聚集力氣,全身骨頭咔咔咔作響,身子漸漸縮小到可以從繩子裡移動出來,老大端著槍,聽見我這邊的聲響,親眼目睹這我的身體變小,驚得眼珠子都要冒出來,手上顫抖開來,手槍失了受力“哐”的一聲掉在地上。
“你,你,到底是人還是鬼?”他用手指著我,完完全全失去了不一會兒前那種氣勢凌人的味道,身子控制不住的往後直退起。
說實話,此時我也根本沒有哪怕揮出一拳的力氣,只是在狐假虎威的拼盡全力保持站著的姿勢而已。
那邊煙鬼已經順利解決了那七人,雖說胳膊上也捱了兩刀淺淺的口子,只見他扔掉兩根已經開裂的椅腿,撿起一把砍刀,傷口處流出的血順著手臂往下淌到刀身,刀尖著地,帶出一溜的‘叮?!暎瑩炱饍蓚€揹包背上,再朝老大走來。
“叮”聲一下一下的打在他的心頭,他腳下一軟,“啪”的摔坐在地上。
煙鬼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他,惡狠狠的問道“你是在哪裡發現我們兩個?有沒有看見其他人?”
“兄弟兄弟?!崩洗箅p手合掌“你可就真誤會了,可不是我們發現的,是昨兒深夜,有個老頭揹著你們兩個送到我這兒來,說是隻要我們好好嚇唬嚇唬你們,讓你們害怕,就此回家,那兩包財物就歸我,這不,我也是一時起了歪念,想要問出是在哪搞到這些好東西的,才釀成了這天大的誤會?!?
“哼?”煙鬼看向我,可我也是困惑的不行。
這是玩得哪出,那時我腦袋裡第一發應就是明樂招待所的老頭將我跟煙鬼送到這裡來,可是待我跟這老大描述了一番胡老頭的模樣後,他卻很堅定的表示絕對不是。
老大說“我甚至都沒能夠完全看清他的臉,那人頭戴草葉編織的斗篷,一身灰衣好像是幾十年前的服飾,語氣滄桑,說話鏗鏘有力,主要是那氣勢,著實嚇人,他就那麼一個人揹著你們,站到屋子前,我這些沒用的手下甚至往前走一步的勇氣都沒有。說出來也不怕笑話,就連我都差不多,根本不敢靠近他周身。他放下了你們,交代了要做的事之後,便杵著根柺杖走到夜色中去?!?
我見好像再問也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來,挪著步子想往外走,煙鬼手心一個翻轉,刀背對著老大,“唰”的一下將他砸暈,才扔了刀,撐起我的胳膊,兩人步履蹣跚的離開這間屋子。
屋外明月如晝,放眼望去前面好似都是農田,而屋後則靠著一座大山,有農田則證明附近應該有人家居住,煙鬼扶著我,踉蹌的朝遠處一個還亮著燈的房子走去,歷經千辛萬苦,途中幾次都想要就那樣往地裡一躺睡下就好,多虧煙鬼的堅持,才終於到達了那處房子門口,敲開門,編了個登山摔下來的謊話,給了主人兩百塊錢,好說歹說騙得他給我們兩挪了間平日裡堆放柴火的雜物室,我們走了進去,栓上門,揹包往邊上一扔,齊齊往枯草上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