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灣別墅的客廳內。
宗政曄穿著一件淺藍色的針織衫和一條淺灰色的亞麻休閒褲。臉上皮膚蒼白,眼睛裡泛著宿醉的紅血絲。
雲恬悅和宗政煌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兩人看著宗政曄。一直看他狀態稍微好了一些纔開口說。
“我們有個事情要和你說。”雲恬悅開口,但是當要開口說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喉嚨十分緊澀,竟然十分難開口。只得伸手搗了一下身邊宗政煌。
宗政煌將手肘放在膝蓋上,身子略微朝前傾了一下。手交握在一起,擡起頭看了一眼面容憔悴的宗政曄。
“你考慮過再婚的事情嗎?”宗政煌問了一句。
宗政曄抿脣,眼神蔓延著危險和敵視。“你們什麼意思?”
“你應該再婚,爲了你自己,也爲了孩子們。如果雲沫…她知道,也希望你能再婚。有一個女主人照顧這裡。”雲恬悅艱澀地開口,看著宗政曄。一陣心疼。
“你們操心好自己就成,不必爲了我想這麼多。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去吧。管家送客!”他說的急促,惱火,身子略微虛弱,急急忙忙地上樓了。
雲恬悅和宗政煌意料之中地被拒絕和冷淡待遇了。預料中,可還是心裡十分低沉。
“這件事情簡直是吃力不討好。”宗政煌無奈地說了一句。
“那是親人,和別人不一樣。”雲恬悅湊到宗政煌的身邊,頭放在他的肩頭。心裡一陣感嘆。
“那就試試吧,也不一定能成功。曄性子執拗,不會輕易妥協得。”
“他一定會妥協,就算不爲了自己。爲了孩子也會妥協。看來我要和楚妍通通氣了。”雲恬悅忽然臉上露出了狐貍一般狡黠的笑容,眼神微微瞇在一起。
宗政煌也任由她去鬧騰了,只要她開心,只要她在自己身邊。
他手掌寬厚,放在她毛茸茸的頭髮上使勁揉捏了幾下。心裡一陣潮溼。
——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宗政曄才從樓上下來。
他腸胃不好,如今家裡吃的飯菜大多燒爛了。十分軟綿,容易吸收消化。
即使如此,他也只能吃一點。吃完了照例要上樓去。卻忽然被楚妍叫住了。
“爸爸!你去看看楚澈吧,您和他快半個月沒說話了。”楚妍擰眉,眼神十分苦惱,語氣更是低沉,帶著些許的懇求。
宗政曄身子微微頓了一下,但還是沒有理睬,“你去看看就好了。生病了就找醫生。”
三年了,只要看到楚澈,宗政曄就會想起來。想起那時候爲了生楚澈,大出血,差點沒命了,也因此知道了她時間不多了。
埋怨,那種在骨子裡的牴觸和厭惡。宗政曄毫不掩飾,甚至極少去抱楚澈。
這一切,楚妍都看在眼裡。心疼,卻無可奈何。好在楚澈年紀還小,可就算年級小,很多事情不明白,但每次看到宗政曄冷著臉。就害怕地躲藏在自己身後。
他的玩伴只有楚鈺,只有自己。太孤單了,太可憐了。
想到今天和大伯母通電話說的事情,楚妍一定會好好做。
海灣別墅需要一個女主人,這個女主人能不能來就要看自己和楚澈了!
晚上八點鐘的時候,楚澈和楚妍都到了睡覺的時間。楚妍早就囑咐了楚澈,晚上扯開嗓子哭,而且要喊媽媽。
保姆剛剛哄孩子睡下了。儘管艱難,宗政曄也緩緩地睡著了。忽然傳來了一陣淒厲尖銳的哭聲。
楚澈哇哇大哭起來了,還一直在喊媽媽。
家裡的人大多被驚醒了,還以爲出什麼事情了。上樓一看,楚澈就在哭泣。
而楚妍跑到了宗政曄的臥室門口,使勁地敲門。
宗政曄疲憊地起來,皺眉看著楚妍,“你怎麼了?”
“爸爸,是阿澈。他這會兒哭鬧不止,求求爸爸去看看他吧。”楚妍拉著宗政曄的手。苦苦哀求。
無奈,只得跟著去。
到了房間,楚澈蜷縮在自己的小牀上,哭泣不止。
宗政曄胃又開始不舒服了,彎腰蹲在牀邊小聲問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楚澈搖頭,眼淚嘩啦啦地墜落下來。看到宗政曄來了,忽然起來撲倒了對方的懷中,“爸爸,我要媽媽!我要媽媽!楚鈺都有媽媽!我也要媽媽。”
孩子哭的太傷心了,整個人憔悴到了極點。
宗政曄抿脣一言不發,媽媽。雲沫。她再也回不來了。
“等你長大了,媽媽就回來了。”宗政曄小聲說。
“爸爸騙人!我小時候就是這麼說的,可是現在呢?媽媽還是沒有回來。”楚妍大聲喊道。
不知是不是楚澈演得太好了,這傢伙實在是個實力派演員。神態聲音讓楚妍的淚水也不自主地墜落了下來。
“你哄楚澈睡覺吧。”
說完,宗政曄便推門走了。
孩子需要媽媽的照顧,儘管內心對楚澈懷有芥蒂,可楚澈終究是自己的孩子。無法改變的事實。
自那天晚上,宗政曄的生活規律了三五天。他其實在深深地思考關於結婚的事情。現在嫁給自己的姑娘,或許是最倒黴的吧。也或許不倒黴,畢竟自己死了以後還可以再找一個男人繼續生活。
懷著這樣的想法,宗政曄到了家宅找了雲恬悅和宗政煌。
“你們之前的提議我接受。”他簡單地說。“女孩子也無所謂,只要能好好照顧楚妍和楚澈就可以。”
“真的?”雲恬悅十分驚喜,一臉笑容。
“恩。對我來說,無所謂。領結婚證就可以,但是沒有婚禮,沒有婚宴。而且不對外宣佈,結婚之後只能在家裡。”
“你這要求也太苛……”雲恬悅十分不平,站起來就要說。
去而被宗政煌一把抓住拉著坐在了沙發上。
“我們會和女方協商,有些項目需要商榷一下。”
“儘量少吧,我不喜歡麻煩。”宗政曄站起來,身子略微踉蹌了一下。但還是站穩了,緩緩地離開了家宅。
對宗政曄的改變,雲恬悅是又開心又無奈。最擔心的就是將唐雀推入了火坑,如果真是火坑,自己會恨死自己!
雲恬悅忽然明白,其實在骨子裡。自己是何其護短,何其自私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