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堂墨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氣流太過壓抑，周佳凝特別擔心自己會被北堂墨看穿，只能讓自己看起來格外瘋狂，浮誇一點兒，也比拆穿前功盡棄的好。
“我……”周佳凝抽噎著，“那我還能怎麼辦……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你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喬奕豪心疼地出聲，“凝兒，你還有我?。 ?
聽言，周佳凝下意識看著北堂墨，他的臉色則更加難看。
大掌收成了拳頭，北堂墨的視線落在周佳凝身上，兩人對視的那一刻，他的心裡涌過些複雜的心緒，拳頭捏得更緊，拳頭上暴起粗碩的青筋，陰駭恐怖。
周佳凝的眼底閃過一抹壞笑，她默默地將視線先移開，望著牀頭潔白的被褥，輕聲說：“爲什麼要救我？你們不是我，不能替我決定我的生活。這樣活著太累了，真的好累好累。無論我做什麼都感覺沒有希望，我只是想過得輕鬆一點兒而已，都已經受那麼多痛苦了，想要就那樣在痛苦中死掉，墨，你爲什麼要救我……我們要讓我嚐到更多的痛苦？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邊說，周佳凝邊暗中推了推喬奕豪，讓他幫腔。
喬奕豪的目光呆滯了下。
他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可她怎麼能這麼狠心？
他都已經看著她做這麼多壞事，只是爲了回到北堂墨身邊，卻還是在幫她。
可她現在竟然還希望他繼續幫她一把，將她推回北堂墨身邊嗎？
她以爲他的心是鐵打的，不會痛嗎？
周佳凝擡眸，眼裡一片悽楚。
她看了眼喬奕豪，眼中帶了些祈求，再看著北堂墨，說：“你走吧，不要再留在這裡，你跑來救我，我也爲你擋了一刀，我們之間就已經扯平了。”
“怎麼可能會扯平？”喬奕豪喃喃出聲，沒說出一個字，心都跟刀絞過似的，“凝兒，北堂墨欠你的，他怎麼可能還得清？”
“奕豪?！敝芗涯琅f哽咽，“他不欠我什麼。你也走吧，我欠你太多了。以後，你也別再來找我了，找個好女人過日子，你們都別管我了！”
“你欠我的，我不要你還！”喬奕豪狠下心，揪緊拳頭，繼續說：“但是，北堂墨欠你的，他必須要還給你！”
“奕豪，我……”
“北堂墨！”喬奕豪瞪過去，眼眶中有些溼潤，“你知不知道，當初凝兒會離開是因爲……”
“你不要說！”周佳凝大聲打斷喬奕豪的話。
“我必須要說！”喬奕豪吼道，“北堂墨，你就沒有想過嗎？爲什麼凝兒會突然走掉？如果她真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才離開的，在她家裡出事的當天她就有機會離開！可她爲什麼沒走？你就從來沒有想過嗎？”
“奕豪！”周佳凝大哭出聲，“你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
“北堂墨！”喬奕豪起身，走到北堂墨面前，吼道：“從來就沒有人告訴過你嗎？凝兒爲什麼會離開？”
北堂墨看了眼周佳凝，她別過眼，一直在求喬奕豪不要說。
這裡面，難道還真的有他所不知道事情嗎？
如果有，爲什麼周佳凝不告訴他呢？
“當時的你還沒現在有能耐！我看你是忘記了，你經營的那個項目，因爲北堂雋翼從中作梗害你吃上了官司。當然，最後你還是成功地脫身了，難道真的以爲那都是你自己佈局得當嗎？不是！是凝兒和北堂雋翼交換條件，她願意離開，換你自由！北堂墨，你欠凝兒那麼多，可你現在說娶妻就娶妻，你寵愛別的女人就算了，還在凝兒面前瞎轉悠什麼？”喬奕豪質問道。
長長地頭髮擋住周佳凝的臉，聽著喬奕豪聲聲地控訴，她真的很想大笑出聲。
有喬奕豪幫她演戲，這齣戲的精彩程度可就是更加完美了！
當然，喬奕豪說的都是假的。
當年北堂墨確實是身陷囹圄，但她沒能幫上任何忙，他會擺脫麻煩，全部都是因爲他的自信和能力。
但這件事現在連北堂雋翼都願意改口，她在北堂墨面前的功勞不就更大了嗎？
周佳凝將自己得意的笑容全部都化作哭聲，一聲高過一聲，再看向北堂墨，輕聲說：“你別聽他胡說，當年……”
“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北堂墨問。
周佳凝閉上嘴巴，沒有說話。
“我在問你話！”北堂墨咆哮著。
他凌亂了，如果周佳凝連離開都是因爲他，那他究竟欠了她多少？
“你還懷疑我嗎？”喬奕豪冷道，“北堂墨，我真不想告訴你這些！我本來會一直瞞著你的！你以爲這麼多年，你爲什麼找不到凝兒？還不是因爲她在你爸的監視下？她現在好不容易逃回來了，逃到你身邊，滿心歡喜地以爲你可以成爲她的依靠，可你卻不要她了。你怎麼對得起她，嗯？”
北堂墨矗立在原地，一直看著周佳凝，發不出一句聲音。
他的腦海裡涌出好多曾經和周佳凝在一起時發生的事情，那些都被他收起來的記憶，如今，全部都被放了出來。
一件一件，細數著她和他之間的過去。
病房裡瞬間就安靜下來，只剩下周佳凝的抽泣聲，還有喬奕豪憤怒的呼吸。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好久好久之後，周佳凝纔看向北堂墨。
“你不需要有任何心裡負擔。”她的聲音輕輕淡淡的，彷彿不再有任何牽掛，“我知道，不愛了，就是不愛了，我會祝你和恩燦幸福，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幫我把父母的事情……查清楚?！?
“北堂墨。”喬奕豪冷聲，“你敢說，你對凝兒真的沒有任何感情了嗎？你和宋恩燦的事情我去了解過，她更加想要的，不是你，而是一份安定的生活?！?
北堂墨的眼裡用過一抹晦澀。
放棄宋恩燦？
怎麼可能呢？
他已經決定要和宋恩燦在一起了！
可是……周佳凝……
北堂墨陷在爲難中，他欠周佳凝太多太多，如果就這樣置她於不顧……
他沒有說話，望向窗外的黑色，黑眸中閃過無數暴戾。
周佳凝和喬奕豪對視了眼，她難免得意，卻又不能得意忘形。
她知道，想靠這些事情就動搖北堂墨和宋恩燦在一起的決心，還遠遠不夠。
但是，事情都是一步一步慢慢來的。
她要讓北堂墨對她的愧疚就像是鱷魚背稻草那樣，越背越重，然後等到合適的時機，就只需要一件很小的事情，就能把他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