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業(yè)障頭上寄,肆行無忌憑來去。
是回到原點?
還是離開原點?
不同的答案,結(jié)果,更是迥異。
劍邪沒有答案,亦沒有方向,思索著這個難解的問題,離開了寺廟的劍雪無名,漫無目的的行走著。
身周,一位破戒僧輕搖羽扇,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師……明知道汝不可能是他,吾卻總有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停步,目視旁邊之人,劍邪輕輕開口,“單一個人可有三種身份,同一個軀體,寄宿兩條互相憎恨的靈魂,萬事萬物,天下萬難,做人爲(wèi)甚!”
“嗯哼,”破戒僧笑了,“愛思考的魔呀,離開你徘徊的原點,自然有答案,劍邪小友,你要站在原地,還是繼續(xù)這段路程呢?”
“……”
劍邪沉默無語,目視遠方風(fēng)景。
破戒僧也不逼迫,羽扇輕輕一指前方,那是一個渡口,湍急的河流橫在前方,源源不絕的河流堵住道路,意有所指的說道:“渡口到了,此地乃是轉(zhuǎn)折,你要繼續(xù)這條路,還是轉(zhuǎn)道回頭?”
“……繼續(xù)這路,正是回溯重頭?!?
下定了決心,劍邪登上船,破戒僧隨後跟上,似是嘆息,又似是歡愉,“既然做了決定,那就前進吧,莫做原地徘徊?!?
兩人的身後,一條人影默默地注視著。
船上,破戒僧回憶往昔,將昔日一蓮上師與鳩盤神子、吞佛童子之間的事情詳細(xì)的講了出來。
梅花塢。
入目盡是紅梅,入鼻盡爲(wèi)清新香氣,令人倍覺神清氣爽,荒野小徑之上,兩條所思不同的人影,緩步慢行。
破戒僧——劍僧玄蓮輕輕讚歎:“傲骨冰痕,方爲(wèi)梅花?。 ?
“化作春泥,意猶護生?!?
劍僧玄蓮別有深意的凝望著劍邪,“聽完一切的故事,劍邪小友,你有抉擇了麼?”
劍邪無語,伸手將背後的朱厭摘下,刺入一株梅花樹下。
“舍下牢握在你手上的朱厭,就是你最後的選擇嗎?你可知,劍是劍客性命”劍僧玄蓮深深的望著他,“你有相當(dāng)?shù)挠X悟了麼?”
“解下故物,即是故緣已盡。舍下,方有新生。未來該怎麼走,必須自己面對!”說到這裡,劍邪看向彷彿是感應(yīng)到了要與自己分離,而兀自不斷亮起紅光的朱厭,“朱厭,留在此地,是爲(wèi)你好?!?
劍通心靈,心知劍邪主意已定,前路不可更改,朱厭雖是不願,但卻依舊尊重主人意願,停息了異樣。
目光落在紅光隱隱而沒的朱厭之上,劍僧玄蓮未盡其意,只道:“這劍贈吾好嗎?”
“一切隨緣。”
“那我就不客氣收下了,收你一項禮物,山僧當(dāng)然也該回敬一項,紫雲(yún)——”劍僧玄蓮單手一揚,天空破現(xiàn)紫雲(yún)漩渦,降下一柄佛門兵器,落在劍雪無名身前。心中已有決意的劍雪,不由略帶疑惑地望向劍僧玄蓮。
“此劍蓮讞,對你要做之事,會有很大的幫助。”劍僧玄蓮手中羽扇輕輕拂過佛門聖劍劍柄,口中道,“劍邪,不可讓他影響你的判斷,不可讓他左右你的決定,你夠堅定,才救得了你與他,記住,命數(shù)變化,只在一念。”
“……多謝?!?
莫名熟悉的氣息,令決意的劍邪心中最後一絲遺憾消去,同行一路感觸良多,劍雪無名誠摯的向劍僧玄蓮道謝,手下佛門聖劍,轉(zhuǎn)身欲走時,又說道:“若是有幸,願日後有緣一識酒中滋味?!?
語畢,綠衫人影,腳踏白雪,往遠處而去。
須臾間,梅花塢又是清空落雪,紅梅傲立,始終如一。
劍僧玄蓮目送劍邪走遠,方纔淺聲低嘆:“堅定信念,方有拯救你與他的機會,劍雪小友,或許結(jié)局早已註定,卻也未必不能開啓另外一個未來,吾期待汝的表現(xiàn)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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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禪天。
昔日佛門聖地如今一夕之間毀於一旦,熊熊魔火穿破地下佛脈,解開久遠的無人可知的封印。
得到夜重生之助,吞佛童子連破三角封印,純淨(jìng)佛子的鮮血,滌盪著幽深的佛脈,更令逝去的功力和記憶全部恢復(fù),一劍封禪的人格被吞佛童子完全壓制,脫身而出的機率已經(jīng)小之又小了。
風(fēng)簌簌,氣溫偏寒,是現(xiàn)實無情,更是宿命無奈,白首相交,反目按劍。眼前的變幻,是內(nèi)心最後的掙扎,更是對殘酷現(xiàn)實的無奈且堅決的抗?fàn)?,再睜眼,是飄零的蕭瑟,更是決殺的眼神。
突入場中的“酸儒”太瘦生救走了不願離開此地的淨(jìng)琉璃菩薩,魔火熊熊的定禪天,如今只剩下昔日的至交好友。
純白的法衣戰(zhàn)袍,襯著高髻垂落下的紅髮愈發(fā)鮮豔跳動,持著聖劍的魔冷靜故我,望向停在十丈之外的劍雪無名。
“劍雪無名,將朱厭劍交出,吾能讓你速死?!?
堅定了心意的劍雪無名,亦在定定的看著昔日好友。
相同的面孔,卻非昔日的人,峭冷的眼神,已非昔日之友,對立的人是吞佛童子,更是一劍封禪。
“吾的答案,你心中應(yīng)該有數(shù)?!?
四目相交,映目是毀滅的熊熊魔火,眼神瞬息變幻無端。至交好友變爲(wèi)生死仇敵,是命運無情的操弄,更是偶然之下產(chǎn)生的必然,今日之後,是過往情誼的終結(jié),亦或者是無情命運的徹底改寫!
心中有了決意,劍雪無名不再廢言,握緊手中的佛門聖劍,他不能再猶豫,倔傲之劍劍指吞佛童子。
濃郁殺意,凝上眉心,更灌入聖劍之中。
眼見劍雪殺氣盈生,吞佛童子心中微微動搖,更知眼前之人已與往日之人有本質(zhì)的不同。微一盤算,同是佛門聖器上手,欲於戰(zhàn)中一窺劍雪究竟。
對峙兩人盡是劍中巔峰,凝神對敵,殺氣沖霄,蕭殺之氣頓時充斥於野。
驀地,劍邪率先動了。
只見他手一翻,身一旋,佛門聖劍自生威能,沛然劍氣揮舞而出,璀璨奪人眼目。
“雪翎飛雨!!”
玄功配和聖劍,四周氣溫陡降,真氣溝動天地元氣,凝結(jié)現(xiàn)行,如雪羽,如飛雨,飄渺、急速的劍雨須臾間現(xiàn)世,並且急速射向吞佛童子。
吞佛童子運轉(zhuǎn)殺誡聖劍,以五行之招剋制劍雨,正是一招“魔焰燼土”。
極冰之招對上烈焰殺式,水火互擊,一冷一熱兩股力量正面衝突,齊齊消弭之際,劇烈衝突的氣流卷向天空,氣壓急速變換,烏雲(yún)密佈,竟是就此下起瓢潑大雨。
“叮、叮、叮、?!?
一招落定,下來就是疾風(fēng)暴雨般的互攻,激烈的戰(zhàn)鬥,但見兩條人影交觸然後分離,之後再分離繼而接觸,每一次的交擊,都是劍中殺器的爭鋒,精妙劍招的比拼。
伴隨著金屬碰撞聲的不絕響起,激盪的氣流使得定禪天滿目瘡痍,心智極爲(wèi)堅定的兩人竟是越戰(zhàn)越瘋,越殺越狂,出招再無思考,但每一招都是精妙狠辣之極,式式直逼對方致命要害。
“封雪名招?。 ?
一式衝擊,劍雪再次換招,內(nèi)元一提,霎時風(fēng)停、氣止,是氣窒、凍結(jié)的苦悶,劍氣揮灑之間,發(fā)洩滿腔的怨憤,痛苦的心情,是爲(wèi)斷風(fēng)劍雪,威能再添。
迎面逼來的劍氣,一瞬間,吞佛童子心生疑惑,凝式擋招之刻,暗留三分餘力,靜靜觀察。
“魔之焰??!”
仍是冰火互衝之招,兩人的功體相差無幾,招式屬性卻是相反,激烈的戰(zhàn)鬥,是魔與聖的互制,也是火與冰的剋制,兩人雙眼越顯狂亂,威力越見驚人。
“轟隆!!”
氣流狂爆四衝,火焰怒流氣驚定禪天,層層爆烈之魔威,將定禪天以及其方圓數(shù)裡之地盡數(shù)摧毀。
魔火無情吞蝕佛門聖地定禪天,熊熊火海摧毀萬物,燒沒了淨(jìng)琉璃精心佈置的景物,更燒的劍邪心中憤怒熊熊暴起狂燃,恨不能以無邊狂焰擊敗此魔。
劍,逼殺吞佛童子,戰(zhàn),才能弭平心中的激烈!
佛魔同體的劍邪,手握聖器更添威能,吞佛童子手握滴著鮮血的殺誡,雙劍交擊的聲音,崩裂著劍邪心中的苦悶,卻令吞佛童子心中漸漸有了底氣,嘴角不知不覺的微微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