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翻了個身躺在牀上,修長筆直的雙腿搭在牀邊,細(xì)碎的劉海遮蓋住了烏黑的眉毛,眼神有些沮喪,“一點(diǎn)都不好?!?
沉暮心坐在牀邊,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突然間垂頭喪氣的孩子。
儘管已經(jīng)十八歲了,身高直逼他爸,但是很多時候依然像個孩子一樣。
“你覺得你爸很厲害麼?”
沉暮心一本正經(jīng)地問道。
包子幾乎沒有猶豫的點(diǎn)點(diǎn)頭。
封世航的能力衆(zhòng)所周知,儘管現(xiàn)在退居二線,公司的事情也不怎麼管,大大小小的事情能讓手下人做的自己根本不動手,一個月能有兩天在公司就不錯了,但是包子從小到大就看到各種的新聞報道,財經(jīng)雜誌封面,都是自己那個無所不能的父親。
“可是你爸也不是天賦異稟的人?!背聊盒牡?,“我以前跟他一起上學(xué)的時候,他是學(xué)校裡面最努力的學(xué)生?!?
“你是覺得我不夠努力麼,媽咪。”包子有些心虛。
的確,他從小貪玩,的確不怎麼努力。
“你自己也知道啊,可是我不是要說你不努力,你這樣挺好的?!背聊盒呐牧伺膬鹤有揲L的一雙手,若有所思。
“你可以不用那麼努力得到別人的認(rèn)可,你只需要得到你自己的認(rèn)可就行了,沒有人規(guī)定你一定要成爲(wèi)你爸那樣的人,做你喜歡做的事情,要是不想管理公司,我會跟你爸說?!?
包子原本沮喪的眼神漸漸恢復(fù)成平靜的樣子來,自己想了半天,悶聲道,“我不接手公司,沒有人幫爸的,而且我也沒有別的事情想要做。”
萱萱每天在實(shí)驗(yàn)室裡面搞科研,弟弟封謹(jǐn)暮每年全國各地到處跑參加擊劍比賽,謹(jǐn)心在國外學(xué)畫畫,家裡只剩下包子一個人最閒,只有他是從小沒有離開過父母身邊。
“你一點(diǎn)都不普通?!背聊盒恼J(rèn)真道,“有幾個孩子能在父母身邊一直都不離開的,你爸嘴上不說,其實(shí)心裡很不情願你姐姐和弟弟妹妹忙成那樣不回家的,他最滿意的孩子還是你。”
聞言,包子張了張嘴,有些詫異。
小時候一直覺得父親喜歡姐姐和妹妹比自己多得多,後來謹(jǐn)暮又那麼出色,父親似乎在他身上的關(guān)注更多,而自己,好像從小就在各個親戚家裡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很少得到父親的關(guān)注,他一直以爲(wèi),父親並不是很在意他的。
沉暮心笑了笑,“洗完澡早點(diǎn)睡覺,明天記得跟醒醒道歉,她是個好姑娘?!?
包子是她跟封世航的第一個孩子,儘管後來還生了倆龍鳳胎,但是驚喜感遠(yuǎn)遠(yuǎn)沒有初爲(wèi)人母和初爲(wèi)人父時候的激動人心,從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後來帶孩子的得心應(yīng)手,可以說,他們夫妻倆是跟包子一起在成長學(xué)習(xí)。
出去之前,沉暮心忍不住提醒了包子一句,“好姑娘要好好把握,別到時候被別人搶了,你沒地方哭!”
包子聽到沉暮心的最後一句話,臉上微微一紅,抿著嘴沒說話。
站在房門口聽到包子房間的浴室裡面?zhèn)鱽韲W啦啦的水聲,沉暮心這才放心
地朝著自己臥室走去。
剛推開房門,就看到封世航半躺在牀上,微微瞇著雙眼看著她。
“我吵到你了?”
封世航微微搖了搖頭,把被子掀開了一角,招呼沉暮心進(jìn)來。
躺在封世航的懷裡,聽著他因爲(wèi)睡過一覺,而有些沙啞的嗓音。
“沒睡著?!?
沉暮心心裡有些瞭然,雖然表面上不說,他還是擔(dān)心包子的。
“放心吧,他沒事,就是跟醒醒鬧彆扭了,我讓他明天早上去道歉。”
“你應(yīng)該讓他現(xiàn)在就去?!?
沉暮心輕笑了一聲,“你再喜歡醒醒,也不能折磨自己親兒子吧,天亮了你不催著他去,他也跑的比誰都快?!?
這些年,包子跟醒醒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就是這倆人都缺根筋,一天不見面就想得慌,偏偏沒人主動開口,好歹也是十八九歲的人了,倆人不明不白天天膩在一起也不管別人怎麼說,家長都看著著急。
“也不知道包子和醒醒兩個人怎麼想的,你說該不會包子有別的喜歡的人了吧?”
沉暮心有些擔(dān)心,畢竟靳小貝也是突然就帶了個女朋友回來了,跟他爸說要結(jié)婚,之前大家都以爲(wèi)小貝最後肯定是要在自家這些朋友的孩子裡面挑一個,不是醒醒就是沉家的那兩個姐妹花。
封世航此刻顯得很淡定,“沒有,這小子喜歡醒醒?!?
“你怎麼知道,你平時也不怎麼跟他聊天啊。”
“知子莫若父。”
沉暮心撇了撇嘴,這算什麼理由,還不是直覺。
見她不信,封世航又補(bǔ)充了一句,“包子隨你,跟你一樣缺根筋。”
家裡四個孩子,最像沉暮心的就是包子,這是沉暮心自己孃家人都贊同的觀點(diǎn),包子跟沉暮心一樣,從小就不愛學(xué)習(xí)不愛看書,每天偷奸耍滑就知道想辦法偷懶,尤其喜歡吃好吃的東西,幾乎全申市的餐館老闆都跟他熟悉的不行。
這些也就算了,偏偏就連感情上也跟沉暮心一樣,自己喜歡誰根本不知道,只知道對人家好,跟人家膩在一起玩,追著人家後面跑,偏偏什麼也不說,要是這時候跟當(dāng)年沉暮心和童羽一樣,靳小貝提出來要他撮合自己跟醒醒的話,他恐怕還真的照著辦。
跟當(dāng)年的沉暮心一樣傻。
“我那是單純好吧,喜歡一個人最直接的就是對人家好,我這是行動力很強(qiáng)?!?
沉暮心賴在封世航的懷裡面,不滿的嘟起了嘴。
結(jié)婚二十多年了,在外面總是一副優(yōu)雅端莊的樣子,只有在他面前的時候,她還是個孩子的樣子,彷彿孩子氣的這一面只能展示給他看一樣。
他笑的溫柔,伸手撥了撥她臉上的碎髮,撩到耳朵後面,看了一眼窗外,輕聲問道,“睡不著的話,起來去看日出吧?!?
沉暮心伏在他肩膀上偏過頭看了一眼月光尚未褪去的黑夜,眼神動了動,“這個時間,只能看到月亮吧,哪兒來的日出?!?
“去山頂啊,等你爬到山頂,恐怕現(xiàn)在
去還不一定來得及唉?!?
封世航嘆了一口氣,他可不是開玩笑的。
他想要身體健康,多跟沉暮心小一起再過幾十年,所以每天堅持運(yùn)動健身,偏偏沉暮心每次都是晚上睡覺前答應(yīng)的好好地,第二天跟他一起去跑步,結(jié)果早上怎麼也喊不醒,他喊了幾次之後,見她可憐兮兮的一臉沒睡醒的小迷糊樣,也就不忍心再喊她了。
“怎麼會,我還很年輕!”
四十多歲的人了,還叫囂著自己年輕,封世航有些哭笑不得,“我怕你體力跟不上??!”
“小瞧人了是不是,你老婆我可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文能安天下,武能定乾坤的人唉,現(xiàn)在就走。”
原本封世航只是個提議,沒打算讓她真的答應(yīng),偏偏這會兒兩句話一激,她認(rèn)真起來,掙扎著從他懷裡爬起來,推門進(jìn)了更衣間去找自己那些嶄新的運(yùn)動服和鞋子。
封世航默默地跟著進(jìn)了試衣間,熟門熟路地拿了自己平時常穿的跑步用品,三下五除二就穿戴完畢,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盯著沉暮心笑。
沉暮心撅著屁股對著他,聽見笑聲轉(zhuǎn)過來嗔怪道,“你還笑,不幫我找找我的衣服鞋子登山包嘛!”
“你還要登山包???”
不過是爬西郊的小山而已,哪裡需要登山包啊。
“放點(diǎn)水杯早餐什麼的?!背聊盒囊贿吔忉屢贿吿咨狭俗约旱囊路?,“這身行麼?”
“山上除了動物就是昆蟲植物,要不我先走一步幫你問問?”
“你…….”沉暮心氣結(jié),扭過頭不搭理他,自顧自地穿戴好了,然後四處找自己的登山包。
封世航無奈地拉開了更衣室最上面的衣櫃,從裡面拽出一個嶄新的黑色登山包。
“吶,在這兒?!?
“我下去準(zhǔn)備一下,你去車庫取車??!”
沉暮心抓著登山包就出了更衣室,把封世航一個人丟在原地哭笑不得。
爬個山而已,她這陣仗像是每個月一次的家庭出遊一樣誇張。
車開到山腳下,兩個人從山腳開始往上走。
看到沉暮心那個鼓鼓囊囊的大揹包的時候,封世航捏了兩下,“你裝了什麼東西啊,這麼多?”
沉暮心神秘一笑,“當(dāng)然都是必需品,到了山上你就知道了?!?
“我?guī)湍銚d著?”
“不用!我自己背的動。”
這話在爬了三分之一的時候就開始打臉了,她累的不行把包卸在了地上,撐著自己的小細(xì)腰,氣喘吁吁,“這包太重了,我走不動了!”
明明是自己體力太差,怪包重。
封世航只得又把包背起來,拉著她的手往山上走。
還沒走十分鐘,沉暮心拽著他的胳膊不肯走了,賴在原地的臺階上面,臉上紅撲撲的,“這山怎麼這麼高,要不我們就在這兒歇著吧。”
封世航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把揹包卸下來背到胸前,然後下了一個臺階,半蹲在沉暮心面前,背對著她,“上來吧,我揹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