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陽光照射進來的時候，牀上的凝月動了動。她睜眼的瞬間，立刻擡手遮了一下刺眼的光亮。
只這麼一個動作，凝月都覺得很是吃力，此刻的她全身痠軟，似乎動彈不得。
凝月扭頭看向旁邊還在熟睡的男人，他刀削般的俊顏，在陽光的投射下變得柔和了許多。
那丫頭忍不住擡手摸上了顧寒瑭的臉，看到男人的眉毛輕顫了一下，凝月趕緊收回了手，閉上眼睛。
顧寒瑭的警覺性很高，他醒過來，看向身旁的凝月，只一眼就看出這個丫頭在裝睡。
這麼多年了，那丫頭一點沒變，總以爲自己的小聰明可以瞞過他。
只是此刻的寒瑭卻沒了以前的興致，在酒精退去後，顧寒瑭徹底恢復了理智。
他起身下牀，走到衣櫃前，有些淡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既然醒了就不要再裝睡了。”
凝月猛地睜眼，看寒瑭找出了一套衣服，優雅的穿在身上，全程都沒有看她，心裡有些失落。
雖然想到了顧寒瑭醒來後會是這樣的態度，但是她還是有些難過。凝月坐了起來，掙扎著開口，“對不起……”
那丫頭的聲音很小，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她在說什麼，但寒瑭卻聽的很清楚。
“你有什麼錯？”顧寒瑭的聲音透著冰冷。
以前就算寒瑭再生凝月的氣，他都是有情感的跟那丫頭交流。而這次他的冷漠卻是讓凝月感覺很陌生，也很害怕。
“之前的那件事，你可以原諒我嗎？我知道錯了，你別扔下我行嗎？”凝月的聲音帶著顫抖，用著乞求的語氣。
那丫頭再次放下了自尊與驕傲，爲了兩個男人。她不想讓寒瑭知道，這件事是葉賢做的，更不想失去顧寒瑭。
原諒？聽到凝月的話，寒瑭冷笑出聲。
可他不知，此刻的自己在凝月的眼裡，是多麼的可怕。
顧寒瑭走到牀邊，盯著凝月那雙無辜的美目，冷斜了下嘴角，“你說，你是想讓我原諒你，還是葉賢？”
凝月的眼睛瞬間瞠圓，不可置信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爲什麼他會這麼說，爲什麼他會直接稱呼爺爺的名字，難道他都知道了？
凝月緊攥著潮溼的手心，強裝淡定的開口，“你在說什麼？這跟爺爺有什麼關係？”
顧寒瑭索性坐了下來，縷了下她額前的碎髮，語氣卻是更加慎人的冷，“凝月，你確定真的不知道我的意思嗎？”
凝月的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破釜沉舟的說，“這件事跟爺爺真的沒有關係。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有什麼怨氣衝我來就好。可是寒瑭，我是因爲愛你才那樣做，你就一定要耿耿於懷嗎？”
如果之前寒瑭只是因爲相信凝月不會做出那樣的事，那麼這一刻，他是真的知道了，這丫頭明顯在幫葉賢隱瞞。
可憐自己叫了那個人那麼多年爸，如今他卻這麼對待自己，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親孫女。
顧寒瑭的眉眼已經染上了怒意，“沒關係？”
“……”
面對顧寒瑭的咄咄逼人，凝月是真的不知該如何應對。
“凝月，你知道我父母的事情嗎？你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嗎？”寒瑭故意問她，但是從她的反應來看，這丫頭似乎是不知此事。
凝月搖了搖頭，但很快她想起了那天管家的話，難道兩者真的有什麼聯繫？爺爺與此事有關？
“那你肯定也不會知道，當初到底是誰害死了我的父母。”
凝月的心莫名的亂跳，她依舊搖了搖頭。
顧寒瑭的一雙鷹眼緊盯著她，因爲透過凝月，他似乎看到了葉賢。
“你想不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是誰？”凝月下意識的問道，可話出口後又帶著一絲她自己都不知因何而來的驚怕。
管家的話再次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凝月突然很不想聽寒瑭告訴她這個答案，她覺得自己即將要失去什麼，甚至已經開始失去。
寒瑭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一字一頓的說出，“他就是你的爺爺，葉賢！”
當凝月聽到她不敢去想的那個名字時，大腦一片空白，不知所措的抓著身上的被子，“你說什麼？”
凝月是真的不敢相信，爺爺會成爲那個害顧寒瑭家破人亡的人。
‘一定不是這樣的，一定不是。’凝月一直在給自己做各種各樣的心理暗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對，是誤會。’
看到凝月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寒瑭知道她肯定不能接受這件事，但事實就在如此。當時自己不也跟她一樣，無法接受嗎？
“怎麼，你不相信？”寒瑭的聲音很輕，卻重重的落在了凝月的心裡。
“你就這麼告訴我，讓我怎麼相信？爺爺他對你那麼好！”
凝月真的不願相信這一切，事情也不應該這樣發展。明明自己是來跟他道歉的，爲什麼會牽扯出這些？
顧寒瑭起身，走到了窗前，將一個冷峻的背影留給她，“我已經找到了當年他害死我父母的證據。估計連他自己也不會想到，時隔多年，當初的真相會再次浮出水面。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有些事是註定的，只是被揭穿的早晚而已。”
顧寒瑭的音量不大，語氣不急不緩，但是凝月還是能夠聽出他其中蘊含的心冷與恨意。
凝月的身子向前欠了欠，“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會不會是你搞錯了？也許，是我們葉家的仇人，想要離間你們之間的感情，想要破壞我們家的和睦。”
凝月絞盡腦汁終於想到了這個在她看來很合理，也很有可能發生的情況，卻在寒瑭轉身看向她的目光中，讓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天真。
“既然我有能力查出這件事，真假我自然會分辨。你以爲我願意相信這一切嗎？他是對我不錯，卻沒想到那是因爲他的心虛。他帶著僞善的面具，是爲了掩飾曾經做下的惡行。我只後悔沒有早一點知道真相，我更後悔將他真的當成自己的父親，那麼多年。”
顧寒瑭很少一次說出這麼多話。此刻的他只要想到葉賢拿他當親生兒子看待，就會感到噁心。
而他的這番話，也著實讓凝月的心狠狠的抽痛。
“不是這樣的，你在騙我。”
凝月美麗的臉龐流下了痛苦的淚水。她終於知道了真相，那個毀滅一切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