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這一幕來，肖磊至今都心有餘悸。
還好，子彈射入的那小頭目的肩膀，如果是腦門，瞬間就斃命了。
而他賀雲湛，堂堂公司總裁，變成了殺一人兇一手，多殘忍的事實。
想著，肖磊又忍不住提醒，“雲湛，我希望你理智的對待這件事，如同我爸爸給的建議，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衝動做事，我不希望，再看到像昨晚那樣衝動的你。”
賀雲湛點頭應著，“知道了，這件事交給你去辦吧，李倩那裡，我來解決。”
肖磊亦是點頭，張口剛要說話的時候，卻瞥見雲楠站在樓梯口，靜靜看著這邊，“雲楠？”
聞言，賀雲湛反射性的站起身，“楠楠？！”
見到雲楠的那一霎那，賀雲湛感覺渾身血液都叫囂了一瞬，蹭一下衝到了腦門上，攪他頭腦發脹。
不約而同的，賀雲湛和肖磊對視了一眼，彼此的眼神，都像在問，她在這裡呆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
“怎麼了，幹嘛都這麼看著我？”雲楠微微抿著脣，望著兩個人，有些不明所以。
還是賀雲湛先反應過來，他走到雲楠面前，拉住她的手，臉上已經恢復了常有的鎮定自若，“什麼時候下來的，悄無聲息的，把我們兩都嚇了一跳。”
“有嗎？”雲楠笑了笑，不動聲色的把手從他掌心裡抽出，轉而走向客廳。“你們剛剛在聊什麼。”
賀雲湛低頭看看自己抓空的手掌，心裡有種空落落的感覺，好像某些東西，再也抓不住了。
肖磊也站了起來，看雲楠的神情，似乎是沒聽到多少，暗暗放了心，臉上揚起笑容，“沒什麼，雲湛提議這週末大家去度假村玩一玩。”
“是嗎？”雲楠依舊是那副淡笑著的表情，看不出來有多歡喜，也看不出來有多悲傷。
賀雲湛走到她身旁，很自然的攬住她的肩膀，“你想去嗎？”
雲楠低下頭，眼角瞥了一眼搭在肩膀上的手，“再看看吧，”說著，有擡頭飛快看了一眼賀雲湛和肖磊，“你們聊，我去一下醫院看媽媽。”
說著，聳了聳肩，躲開了賀雲湛的手掌，轉身走了。
她走的並不急，但她的背影卻讓大廳裡的兩個男人都怔忪。
就在剛剛，雖然只有那麼短短一兩句對白，但她言行舉止間表露出來的疏離，太明顯了。
肖磊是心理醫生，自然一看就知道她內心的抗拒。
但也相信，賀雲湛能體會到。
因爲她的舉動對比平常，差別太大，他這個外人都看得出來，賀雲湛是當事人，相信他的感受一定很不好。
賀雲湛怔在原地，再度覺得失望，卻又很快追了出去。
肖磊看著這一前一後的身影，無奈的搖了搖頭，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一轉頭，瞥見無聲無息的趴在樓梯的扶手上，盯著門口發呆。
“小柔，你怎麼也下來了？”
雨柔悶悶的說：“嫂嫂下來了，我就下來了。”
“……”肖磊皺皺眉，心想，這兩個人怎麼都這麼無聲無息的。
“肖哥哥
，嫂嫂到底怎麼了？”想起昨晚看到哥哥抱嫂嫂回家的場景，雨柔就忍不住後怕，從來沒見到過哥哥臉上是那樣的表情，而嫂嫂身上幾乎都是淤青抓傷，傷痕累累的，好嚇人。
肖磊皺了皺眉頭，邊說邊走到雨柔身旁，“嫂嫂被壞人欺負了，壞人把她抓過去的。”看著雨柔順便變慘白的臉龐，又補充說：“所以，小柔以後不要再亂跑出去，知道嗎？小柔離開家的哪一天，哥哥也擔心小柔會像嫂嫂那樣，遇到壞人，被壞人欺負。如果小柔被欺負了，哥哥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嗯，”雨柔沉沉的應了一聲，腦海中想起陸贏芳和她說的那句話：如果你被人家買了，你家人該有多難過呢。
現在，突然明白了，是真的，會好難過。
“看到嫂嫂這樣子，小柔好難過，是不是因爲小柔，所以嫂嫂纔會被壞人抓走的？”
“怎麼會這麼想呢？這件事和小柔一點關係都沒有，嫂嫂是受了驚嚇，心理面還沒有完全接受，所以，無法面對，過段時間，就好了。”
“嗯。”雨柔失望的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問，“可是，如果嫂嫂一直這樣怎麼辦？嫂嫂難過，哥哥也會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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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柔希不希望見到嫂嫂開心，見到哥哥和嫂嫂一起，快快樂樂的呢？”
“當然希望啊。”
“嗯，那小柔要多幫幫哥哥，還要多開解嫂嫂，知道嗎？”肖磊念念叨叨的說著，如果可以，他也想好好安慰她，只是，身份不允許。
……
出了大門，雲楠邁著步子，大步的往前走。
她沒拿包包，連手機都沒拿，就是想出來走一走，靜一靜，想去看一看媽媽。
但是，走出花園大門，雲楠突然就想哭。
或許是壓抑的久了，想找個機會發泄一下。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雲楠沒有回頭，猜想應該是賀雲湛。
果然，不到兩秒鐘，有人從身後把她拉住。
“你打算走路去醫院嗎？”
“……”雲楠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盯著賀雲湛看，他這麼說，她倒是想起來，即使坐公車，她也沒帶錢出來。“我……我忘記帶零錢了。”
“……”望著她沒有木然的臉龐，賀雲湛想問什麼都問不出口，只好說：“我送你過去。”
“賀雲湛……”看賀雲湛轉身，雲楠急忙叫住他，之後卻忽然不知道說什麼，不，應該說，是想說的，說不出口。“不用了，我想走走。”
“那我陪你。”對於她的反常，賀雲湛雖然沒多問，但心裡已經有數。
這時候，他不敢猜，也不敢去問。
他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出事之前她說的那些話，而他最害怕的是，她想當真。
說是想走走，但云楠卻停在原地，呆呆看著賀雲湛，半天沒說話。
看她這樣，賀雲湛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我們去旅遊，散心好不好，這幾天，你太累了。”
雲楠還是一言不發，心裡卻在說，你也累了。
早上，她分明是看見他的疲態，不同於往常剛睡醒的那副樣子，他是真的
顯得疲憊。大概是因爲雨柔的事情，加上昨晚的事情，沒休息好，心裡也緊張吧。
“賀雲湛，我們分手吧。”
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說出口。
說完話，雲楠撒開他的手，轉身大步往大門口的方向走過去，這一刻，她在心裡暗暗告訴自己，分開了，他就不用多一份擔心，更不用操心她。
分開了，他會好過些。
“楠楠……”賀雲湛低喃了一句，望著她倉皇而去的背影，怔愣了一瞬，料到她會說這句話，雖然做好準備，但聽到了，心裡還是不好受。
下一瞬，他邁開腳，追上去。
經過昨晚，他已經決定，無論她做什麼決定，他都會在身後守著她。
至於她說的分開，在他看來，那是暫時的。
或許，隔開一段時間是好的。
只是，他擔心，她會因爲昨晚的事情想不開。
邊走邊掏出了手機，撥通肖磊的號碼。
“我需要你幫忙，開車出來，幫我送她。快點。”
說完話，賀雲湛便掛了電話，瞧見眼前一幕，驚的大喊，“雲楠！”
前面。
雲楠走的急，根本沒看路。
轉過身的那一刻，眼淚已經涌出眼眶，這一刻，她很清晰的感受到心很難受，並不是因爲昨晚的事情，是因爲就這樣要和賀雲湛分開了。
也是這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喜歡他，有多依賴他。
只是，從今往後，她再也不會與他有交集。
踏出去每一步，都回不了頭，感覺腳像拖了千斤重的石頭在走著，走的很艱難，可她卻也走的堅定。
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這般難過，這種感覺，好像從身上割掉一塊肉一樣，很痛很痛，傷口在流血，可她卻還要繼續往前走，與他背道而馳，與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聽到刺耳剎車聲的那一刻，雲楠整個人是懵的。
腦袋一片空白的時候，腰身一緊，雲楠被摟著轉了個圈，連退了幾步，身子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裡，溫暖又熟悉的感覺，讓雲楠鼻子一酸，哭的更兇。
往後，這個寬厚的懷抱，再也不屬於她了。
這一瞬，雲楠忽然發現，比起配不配得上的糾結感受，更令人難受的其實是，原本屬於你的東西，不在屬於你了，這種感覺更讓人心痛。
聽到她壓抑的啜泣聲，賀雲湛感覺心快被她的眼淚淹沒，痛的快碎了的感覺，但卻沒制止她，反而是柔聲哄著說：“小木頭，答應我，只在我的懷裡哭，嗯？”
聽她這樣的哭泣，比被人用刀割肉還難受，可他只能讓她哭出來，她內心憋著的許多東西，需要宣泄出來。
雨柔不見的時候，他對她態度不好，她也感覺到，他內心對她的怨怪，可卻什麼都沒說，只在昨晚才爆發，卻又遇上那樣的事情，醒來的時候，她也沒多問，更沒有多說。
但他知道，她心裡不好過。
雲楠沒有回答，只是伏在他胸口，哭的一塌糊塗。
這裡是第一次遇見他的地方，卻沒想到，也是說再見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