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琴不再看莊曉夢，而是面向那條河，臉上漸漸露出笑容，悠悠的說，“我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她是我的表姐，年紀跟我差不多大，因爲家裡沒什麼人，所以借住在我們家，我們兩個人從小一起玩一起學習，跟對方聊自己的心事！我們還打算一起上大學！但是，那個人來了之後，一切都變了！”
她的笑容慢慢消失，然後冷哼了一聲繼續(xù)說，“他來了沒多久，就讓我們天天補課，有個別學生還經(jīng)常被他留堂。那段時間有一個五年級的女生在這裡被淹死了！”
石小琴將手裡剩下的幾顆石子，朝著河流用力的甩了出去。
“有傳聞說，留堂的那些女生被他欺負了，但奇怪的是，站出來澄清的反而是那些女生。我們當時並沒有想那麼多！
但是有一天，我的表姐也被他單獨留了下來。我當時在那個人面前假裝開心的往家裡走，實際上悄悄的跑回來了。我就站在那。。。”石小琴指了指校長辦公室的窗戶，“他雖然拉起了窗簾，但我還是從縫裡看見，他當時的那張臉跟平時完全不一樣，他對我表姐動手動腳的，嘴裡還在說：如果你敢叫，你以後就別想再來上學！
我當時被嚇出了聲，怕他看見，所以我立馬繞到了另外一邊窗戶。他只是打開窗戶看了一眼，並沒有追出來，當他回頭發(fā)現(xiàn)我表姐正想逃走的時候，他一把拽起她的長髮，將她拖了回去，我看見他一拳一拳打在我表姐的肚子上，臉上看起來特別兇！我表姐很倔，她一直恨恨的瞪著那個人，還說：我一定會告訴所有人！讓他們都知道你就是個騙子！
那個人聽到我表姐的話，反而更瘋狂的對她拳打腳踢。。。我當時非常害怕的跑開了！我想找人幫忙，我一家一家的敲過去，但他們都趕我走，沒有人相信我。。。”
石小琴越說越激動，身體還在小幅度顫抖，臉上早已被淚水打溼，她喃喃說，“沒有人相信我！”
莊曉夢將石小琴的手握在手裡，輕輕撫著。但石小琴卻反將她的手越握越緊，似乎要捏碎一般。莊曉夢任由她捏著，用另一隻爲她輕拭去臉上的淚痕，溫柔的說，“後來呢？”
石小琴緩了緩說，“當我再回到學校的時候，那個人的辦公室已經(jīng)關了！連他的車也不在！我到處找我表姐，卻怎麼也找不到。。。直到第二天，有人在下游發(fā)現(xiàn)了她！大家都說她是淹死的，但我知道她會游泳，會游泳！”
石小琴突然掙脫莊曉夢的手，猛地站起身，情緒還十分激動，慢慢又用雙手捂著臉大聲哭了起來，但這河水和石頭之間碰撞的聲音卻蓋過了她的哭聲！
莊曉夢徐徐走近她，將那顫動的小小身板攬在了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
石小琴卻奮力擺脫了莊曉夢的懷抱，她雙手揪著自己的腦袋上頭髮，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痛苦，眼裡的神色越來越驚恐，她顫抖著說，“從那以後，無論我在哪，都能看見他站在角落裡盯著我。直到那天，他命令我留下來，跟我說他知道站在窗外的人是我，但他最後沒有殺我！我一直在想，如果他沒有活在這個世界上該多好！沒想到，這麼快就如願了！”
“他有沒有。。。？”莊曉夢的問題還沒問完，就被對方快速的否定了。
“沒有！沒有！”石小琴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卻立馬低下了頭，她一邊用力的搖頭，一邊摸了摸被自己揪亂的頭髮，又手忙腳亂的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莊曉夢心疼的看著眼前的小人兒，用近乎哀求的聲音說，“我們去醫(yī)院看看吧？好不好？”
但石小琴卻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她立即往後倒退了幾步，“你剛剛答應過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你明明答應過我！”
“你聽我說。。。”莊曉夢每走近一步，石小琴就退兩步，她的腳已經(jīng)踩到田地的邊緣，眼看著就要掉進水裡！
“你騙我！你也是個騙子。。。啊！”
隨著腳底的踩空，石小琴一下子掉了下去，莊曉夢立即伸手去抓，沒想到被石小琴拽了下去，兩個人幾乎同時掉進了河裡。
兩條河交匯處這段尤其深，莊曉夢163CM的身高也不夠用，她想探出頭來看看石小琴，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往下沉，她的羽絨服每一寸都浸了水，彷彿塞滿了鉛球一般，一直將她往下拽，似乎要跟她同歸於盡！這冬天裡的河水就像用冰做的針一樣，慢慢刺進她的皮膚，逐漸深入到骨髓，直到失去知覺。
莊曉夢不會游泳，上大學的時候，班裡只有她一個女生，所以每到游泳課，她都來例假！
高子騫人雖在辦公室，但是卻一直站在窗口，望著莊曉夢和石小琴。當他看見兩人掉下去的時候，立馬飛奔了過去。旁邊的幾個人不明所以，也跟著他往外面跑。到了田邊那條小路上，高子騫看見石小琴已經(jīng)將莊曉夢拖離了水裡，他才長舒了一口氣！
***
莊曉夢吐了幾口水後，迷迷糊糊的看見旁邊圍了許多人，她心想：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嗆了幾口水嗎？
她突然記起石小琴，突的一下坐了起來。而石小琴正蹲在旁邊，滿臉都帶著歉意，頭髮上、衣服上都還在滴著水，嘴脣也被凍的有點發(fā)紫。莊曉夢看見她安然無恙，又倒了回去！
“曉夢，快起來，把溼衣服換了！不然會感冒！”
高子騫將雙手搓熱了，想去捂捂她通紅的臉，手放到跟前時，卻又停了下來！然後收回手抓著她的手臂，那飽滿的羽絨服袖子，被他這麼一抓瞬間擰出一股水來！
“可是我沒有衣服可以換啊！”她仍然閉著眼睛，想想剛纔在水裡撲通那幾下太TM累了！
周成拍拍她的肩膀，指了指旁邊的女老師，說，“我讓這位老師從鄉(xiāng)民那邊找來一套衣服，你不嫌棄的話就換上吧！”
莊曉夢又忽的坐了起來，輕輕拍了拍周成的腦袋，“怎麼能說嫌棄呢？”然後起身，徑自拉起石小琴的手，跟著那位女老師去換衣服了！
一臉茫然的周成，用委屈的眼神看著高子騫：她欺負我！高子騫卻笑著搖搖頭，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岸邊！
在換衣服的時候，莊曉夢趁機將自己家裡的號碼留給了石小琴，她希望自己能幫上忙。但石小琴只是心領了，她們只是萍水相逢，怎麼能去麻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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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上課鈴聲響起，學生們又一窩蜂似的跑回了教室，操場上經(jīng)歷了一整個中午的嘈雜聲，突然變得安靜起來。
教導主任此刻正在他辦公室裡悠閒的喝著茶，這個校長的位置除了他，還有誰能勝任？他一想到這，便開心的笑了起來！
“咚咚~”
聽見敲門聲，他擡頭望向門口，見莊曉夢正慢慢的走進來，還隨手將門關上了，她一邊往他這邊走，一邊對他溫柔的笑了起來。
面前的女孩楚楚動人，她白白的臉蛋上掛著淡淡的一抹被寒冷刺激的紅，半乾的頭髮隨意的貼在耳邊，雖然她穿的像個村姑，但這完全掩蓋不了她身上的氣質！
“教導主任，是吧？”莊曉夢微笑著走到窗邊，將窗簾拉了起來。
“是是是！您這是。。。？”
他話沒說完，莊曉夢轉身一腳將他踢的撞到了牆上。
“啊！救命啊！”他慢慢爬到門口，用力擰了擰把手，卻怎麼也打不開。
“高隊，這。。。會不會出事啊？”站在門外的周成，聽見門裡面叫聲連連，竟忍不住擔心起來！
“沒事，他腦滿肥腸，哪裡是曉夢的對手？”高子騫搖了搖頭，十分認真的回答。
周成一陣汗顏，他擔心的可是那個教導主任啊！
“說吧！你跟朱興瑞是不是一夥的？”莊曉夢揪起他的領子，面露兇光。
教導主任卻嚇得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
“不說是吧？”莊曉夢握緊了拳頭，用盡全力打在他圓鼓鼓的肚子上，他痛的直喊饒命！莊曉夢這才停了手，將他扔到了地上，然後用右腿跪在他的胸前，左腳踩著他的手，右胳膊肘還摁著他的脖子，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痞子，她怒吼道，“說不說？”
“我。。。說！”那教導主任整張臉憋的通紅，艱難的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來。
見他投了降，莊曉夢才慢慢放開了他。
教導主任緩緩坐起身來，一直揉摸著肚子，哀嚎了幾聲，才說，“天地良心啊！我真的沒有做過那種事，只是撞見了幾次，但是他上面有人，我也不敢得罪他啊！”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莊曉夢單腳蹲在他旁邊，眼神裡盡是威脅！
“我也不知道，他剛來的時候，還挺好的！你別看他只是一個農(nóng)村校長，撈的還真不少，但他平時壓力好像還挺大的，可能跟他上面的人有關吧？”
“壓力大就可以用這種方式發(fā)泄**嗎？”莊曉夢越發(fā)生氣了，朝著他肚子又狠狠打了一拳，“哼！真是斯文敗類！”扔下這句便打開了門。
那教導主任看見高子騫他們站在門口，立馬起身，捂著肚子迎了上去，“領導，我要投訴她。。。她剛纔。。。”
但高子騫回饋給他的眼神，卻更犀利，這讓他不敢再說下去！他便想算了，他們都是有來頭的人，這啞巴虧不吃也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