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軒殿內(nèi),武惠妃正與李林甫商量著對策。
“李大人,你不是說他們都死了嗎?怎麼現(xiàn)在又活生生的回來了?!”武惠妃生氣道:“這煮熟的鴨子就這樣又飛了?!我不甘心!瑁兒有什麼地方比不過李瑛?”
“娘娘請息怒!”李林甫鎮(zhèn)定道:“這事確有蹊蹺!在這半年裡太子與許貴妃去哪兒了?一男一女一起消失,又突然一起回來。。。您說這事是不是該好好查查?”
“查?!皇上都不說查,叫我如何說得?!”武惠妃怨道:“皇上也真是鬼迷心竅了!一見那許貴妃什麼都不顧了!就連我也不再多看一眼!”說著突然想起一事道:“你上次請那二人是否可靠?我可聽說皇上好像在追查此事!如果他們被抓,那定會牽扯到你我!你可得做好準(zhǔn)備,以防萬一!”
李林甫先是一驚,但又馬上恢復(fù)笑容道:“惠妃娘娘,這事你可放心!那二人都是市井之徒,早就將我打發(fā)走了!也不知到何處去了!隨他們?nèi)ゲ橐矡o防!”
武惠妃不知信否的看了他一眼道:“如此甚好!但接下來的事,你說我們該如何辦?”
“娘娘您放心!臣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今日天色已晚,再不走恐怕要關(guān)城門了!這事待臣再細(xì)細(xì)思量思量,改日再來向您稟報!”
武惠妃這一時間自己也想不出什麼好的方法,只得道:“那好吧!你定要早早想好對策呀!否則又不知這許貴妃會想出什麼事來了!”
“臣明白!臣告辭了!”
望著李林甫匆匆離去的背影,武惠妃一個人失落的坐著。暗想:完了!如今李瑁想做太子之位,那可是更難了!而自己的地位也隨時受著危險!“一定要讓他們死!”一種邪惡之念從腦海中冒了出來,自己內(nèi)心也不由一顫,但不一會兒臉上又掛起了冷冷的笑容。
人的慾望是無止盡的,而爲(wèi)追求其慾望一旦有了邪念,那麼這人的心靈已扭屈!行恥之事而麻木,行不仁之事而無視,行不義之事而無愧!
第二天早朝,李隆基將自己要立爲(wèi)煙冉爲(wèi)皇后之事一說,幾乎是衆(zhòng)臣皆反對!雖然他預(yù)料會有人反對,但沒想到會如此之多。
這回就連宋璟也與李林甫站在了同一戰(zhàn)線上了。
宋璟直言道:“皇上!許貴妃原本就是奸臣之後,現(xiàn)封爲(wèi)貴妃已是破例!怎麼可封爲(wèi)皇后?!這太不合適,她這樣的身份你將何以向天下人交代?!”
李林甫也贊同道:“皇上!宋宰相說的對呀!臣認(rèn)爲(wèi)歷代皇后人選都是身出名門,聲譽正統(tǒng)之家!而許貴妃其父在朝時所爲(wèi)天下人不恥,她何以能坐上這皇后之位呀?!”
“朕冊封是許貴妃!並不是許敬宗!朕冊封皇后本是家務(wù)事,本無須跟你們說!”
“皇上!當(dāng)初唐高宗也因不聽大臣勸說,自立武后,差點讓李家的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宋璟還沒說完,便被李隆基喝住道:“宋璟!你好大膽!竟敢公然議論朕的祖母!”
“請皇上恕罪!宋宰相也是太著急了,並非有意犯上!”蕭嵩連忙替他求請。
隨後衆(zhòng)臣都一一下跪道:“請皇上恕罪!請皇上三思!”
“你們。。。你們一個個都反了!”李隆基氣的臉都黑了!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只得道:“你們一個個回去都給朕好好想清楚了!此事明日再議!退朝!”
君臣不而散。。。
李隆基怒氣衝衝的來到御書房,在房間內(nèi)踱來踱去,一副無所適從的樣子,鬱悶不堪!一旁的高力士知道他心裡煩,使小心安慰道:“皇上!您別急,這事急不得呀。”
“朕是皇上!朕要冊封皇后是朕自己的事!幹他們什麼事?!個個都反對!”李隆基越想越惱。
這時有士衛(wèi)來報:“皇上!李大人求見!”
“他來的正好!讓他進(jìn)來!”李隆基火火的坐下。
李林甫不慌不忙的走進(jìn)來行禮:“臣參見皇上!”
李隆基喝問道:“你來何事?!”
“皇上!臣來是有事想與皇上講,但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何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聽到這話便知李隆基是真急瘋了,也不顧斯文禮儀。李林甫俯身道:“那臣就直言不諱了!皇上立後確實大臣們無權(quán)干涉,但祖宗立下的規(guī)距還是要執(zhí)行的!許貴妃是出身別說大臣有非議,這天下百姓也定有非議。再者。。。”他說著微微擡頭看了一眼李隆基,頓了頓繼續(xù)道:“許貴妃與太子一同失蹤半年,這半年到何處去了?都做了些什麼?這一切。。。”
“住口!!!”李隆基蹭的站起身,指著李林甫憤怒道:“好你個李林甫!竟然懷疑朕的妃子與兒子!你真是膽大包天了!”
李林甫忙跪下道:“皇上!臣是忠言逆耳啊!衆(zhòng)所周知您寵愛許貴妃都不敢直言,但臣不忍皇上受其矇騙哪!”
“你這意思就是說朕是糊塗皇帝?!是昏君不成?!”
李林甫做出一副委屈求全的樣子道:“不!臣不是這個意思!臣寧願冒死進(jìn)諫,只爲(wèi)近來長安城內(nèi)對許貴妃與太子殿下的事傳的沸沸揚揚。。。如若您親耳聽了也定會體諒臣不顧一切而直言的苦衷啊!”
“百姓說什麼了?”李隆基惱道:“朕的家務(wù)事與這天下百姓何干?!”
“皇上!臣不敢說!”李林甫起是躲閃其詞,李隆基越想知道:“你說!朕恕你無罪!”
“那臣就直說了!那百姓說許貴妃與太子是私奔,根本不是迷失在什麼迷霧谷中!只在外呆了半年過不了清貧的日子纔回宮。。。”
李隆基氣的臉上青筋綻暴,怒道:“這些刁民真是活膩了!竟敢私下裡如此放肆!全部都該死!”
“皇上,這事雖說是您家務(wù)事,百姓本不該多嘴,但大家心裡都有這個疑問哪!更何況您的一言一行可是百姓之風(fēng)範(fàn)哪!如若事事都由著自己的喜好而來,不分是非黑白,百姓是必會心寒。。。所以臣以爲(wèi)了許貴妃與太子殿下的聲譽,此事還得仔細(xì)調(diào)查清楚纔好!如此即可還貴妃娘娘與太子殿下清白,也可堵這悠悠衆(zhòng)口!”
李隆基正要發(fā)怒,高公公輕聲道:“皇上!太子殿下來給您請安了!”
只得道:“那讓太子進(jìn)來吧!”
李林甫則不失時機(jī)道:“皇上!那臣先告退!”李隆基甩了甩手,他便轉(zhuǎn)身退了出去。正與進(jìn)來的李瑛照了個面,見他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李瑛便明白定又在搞什麼陰謀詭計了。
“兒臣參見父王!”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磨礪,李瑛顯得消瘦不少,且神色憔悴。畢竟是自己的骨肉,李隆基也心痛啊!忙上前扶起來,關(guān)心道:“太子替朕受苦了!你臉色如此差,得多休息纔是!”
“父王,孩兒沒事!先前去給母妃上香去了。。。故纔來晚了,還請父王恕罪!”李瑛說著眼圈不由的又泛紅。李隆基抱著他輕輕的拍了拍道:“都怪朕不好,沒能照顧好你母妃啊!如今你能平安回來,她也一定會高興的!”
父子倆別後重逢自然有一番話要說,李隆基便問了問他這半年裡的事,而李瑛的回答幾乎與煙冉說的同出一轍。
“父王!請允許兒臣爲(wèi)母妃守孝三年!”
“這怎麼行!你身爲(wèi)太子,將來可是要替朕接管江山!”李隆基想到的是希望早日能與煙冉過上快樂逍遙的日子。李瑛守孝三年,那國事不就還得自己操心?!但見他一臉誠懇,嘆了口氣道:“不如這樣吧!守孝歸守孝!你還是得每天來上早朝!這國家的大事你得學(xué)著處理。。。朕老了,也想趁有生之年過過尋常百姓家的生活!所以將來治國之重?fù)?dān)還得你來挑啊!”
說已說到此,李瑛先是一愣,爾後點頭回答道:“兒臣聽從父王安排!父王,都說您爲(wèi)我們而大病了一場,不知您現(xiàn)在身體可好?”
“朕只要見到你們都平安回來了,就什麼病也都沒有了!”李隆基慈愛道:“到是你們都受了那麼多的苦,讓朕心裡難受啊!。。。還有一事,朕想問問你。”
“何事?父王請講。”
於是李隆基便把李林甫剛纔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李瑛聽完後心中暗暗吃驚:自己猜的果然沒錯,這隻狡猾的老狐貍定又是與武惠妃串通一氣想出來的!但真要尋找那桃源與外鄉(xiāng)人也是不太可能,再說即使自己真的知道也決不能告訴他們,否則煙冉定會受牽連!
“你可曾記得那桃源的來路?”李隆基試探道。
李瑛搖搖頭道:“父王,想入那挑源唯一的辦法只能再一次進(jìn)入迷霧谷從上跳下去,但能否存活就不知曉!況且進(jìn)去後也是出不來了,因爲(wèi)出口處外是一條河,沒有船是出不去的!我們能出來可謂是老天憐憫!而那外鄉(xiāng)人更是神秘,只道是山裡人家,卻不知住何處啊!這叫兒臣如何是好?。。。父王,這事許貴妃知道嗎?”
“唉,這事能讓她知道嗎?”李隆基煩道:“她若知此事定又嚷嚷著要朕放她回家了!她那小孩子脾氣一使起性子來,朕也奈何不了她呀!”那寵愛之情溢於言表。見李瑛不在說話,李隆基道:“朕雖身爲(wèi)皇帝,卻也難保自己的妻兒不受他人非議呀!”
“父王,此事許貴妃遲早會知道。。。”
“是啊!你放心,父王定會想辦法解決的!你臉色不好,早點回去休息吧!”
“是!兒臣告退!”
李隆基其實已在暗中派人追查此事:一方面是查將煙冉帶入迷霧谷的那倆人是誰;另一件就是是否有世外桃源;但在沒有結(jié)果之前,他不便與任何人說,包括太子李瑛!
李瑛回到太子府,直接就回到自己房間,他覺得心中有一股火,有一種痛!他也說不清楚是爲(wèi)了母妃,還是煙冉,或者是李林甫,只是壓的自己喘不出氣來。
白霜正在收拾李瑛的房間,見他滿臉憂傷的表情,關(guān)心道:“太子殿下!您回來了?您這是怎麼了?”
李瑛慘淡的笑了笑道:“沒什麼!本宮有點累而已!”
“那您先休息一會兒!我給您熱蔘湯去!”白霜說罷便要走。
“白霜!”李瑛卻喊住她道:“你別熱了!本宮不想吃!”
“太子!白霜知道您一直在爲(wèi)麗妃娘娘去逝而傷心難過,可事以至此,您還是要想開些呀!。。。您都瘦成這樣了,如此下去怎麼叫人不心疼哪。。。”白霜說著淚水溢出了眼眶。李瑛心裡清楚白霜對自己的好,但只可惜自己心裡只有煙冉一人,其他的女人他都已裝不下去了。但又不願意傷害她,無奈道:“那你去熱吧!我喝便是!”
白霜一聽馬上破涕爲(wèi)笑:“好!那奴婢現(xiàn)在就去!”
看到白霜高興的出去了,李瑛心中更加的惆悵:自己愛的女人卻愛的是別人,而愛自己的女人自己卻不愛她!感情就如一團(tuán)亂麻,困擾著他的內(nèi)心,使原本穩(wěn)重覺著的個性,變得急躁不安起來。。。
晚上,李隆基來到鳳儀殿。他什麼也沒多說,只悶悶不樂的沉著臉!煙冉早已知道今日早朝上發(fā)生的事情,但面上還是全當(dāng)不知,也沒提起。
用過膳後,回到房間。李隆基還是一臉愁雲(yún),呆呆坐在,煙冉忍不住道:“皇上!您有心事嗎?可否告訴煙冉?”
李隆基擡頭對著煙冉那張?zhí)鹈赖男θ荩p輕的擁抱著她,將頭緊緊的貼在她的胸前,失落道:“煙冉,朕今天。。。”
“皇上!別說了!我都知道了!”煙冉打斷他道:“其實大臣們說的也都對!正可謂人言可畏嘛!皇后煙冉不稀罕!我只稀罕您!見您這樣生氣我心裡會更難過的!”
李隆基聽後很是感動,緊緊的抱著她,輕聲道:“煙冉!你真是個好女人!給朕一點時間,朕一定會做到!”
“皇上,煙冉求您一件事好行嗎?”
李隆基擡起頭,道:“說!你想要什麼?”
“我纔沒想要什麼呢!我只想求你以後別再爲(wèi)煙冉的事情而操心煩惱了行嗎?”煙冉說著伸手去輕撫這張散發(fā)著成熟俊朗的面孔。他摟住她的柔腰坐在自己的腿上,寵愛道:“朕不是爲(wèi)你而煩惱,是因爲(wèi)朕覺得自己答應(yīng)的承諾得不到兌現(xiàn)才煩!朕是皇帝,怎可以言而無信呢?!”
“皇上!”煙冉寬慰道:“雖然說的有理,但皇上您也是人哪!誰無過錯?!有些事情可行,有利於國家與百姓,大臣們自然會同意;如若有些事情不可行,有損於國家與百姓,那大臣們自然就不同意!”
李隆基道:“你怎麼爲(wèi)他們這幫不通事理的人說起好話來了?!”
“不是說好話!而是希望您不要失人心!不要被人說成只戀女色,而誤天下的昏君!”
李隆基一聽,皺皺眉問道:“你聽到什麼了?”
煙冉推開他站起身道:“這還需要聽說嗎?我這一回宮定然有人歡喜有人愁!也定有人會拿我這消失半年這事大作文章!皇上,人心叵測,煙冉真是有點擔(dān)心!”
“你擔(dān)心什麼?!朕會好好保護(hù)你的!”
“皇上,說句實話,煙冉幸虧有太子殿下照顧,否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活著回來!而今回來了,我擔(dān)心有人會對他不利!”煙冉說著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憂傷。李隆基似乎看出什麼端倪,煙冉似花一朵,李瑛又風(fēng)流倜儻,在這半年時間裡難免不產(chǎn)生感情。但他不想說穿,因爲(wèi)他相信煙冉!也不願意說穿,因爲(wèi)他怕失去她!
“朕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朕還沒老到不辯是非的程度!”
煙冉同樣也看到李隆基那一閃而過的異樣表情,她只能報以微笑道:“皇上,煙冉相信你纔回來的!所以請皇上也相信煙冉好嗎?”
李隆基摟著煙冉望著窗外。一輪明月高掛夜空,銀白色的月光散落在廷院上,像給大地蓋了一層薄薄的衣紗;一股冷風(fēng)輕輕的吹了進(jìn)來,像個調(diào)皮的孩子偷偷親過倆人的臉頰,他將她摟的更緊,溫柔道:“夜冷了!關(guān)窗休息吧!”煙冉點點頭。
關(guān)上窗戶,熄燈後,倆人便相擁而睡。煙冉白日睡的太多,所以晚上還無睡意,一直睜著眼睛隨意的想著。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感覺自己真的很冷漠,離開那個世界這麼久了,竟然沒有認(rèn)真的思念過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過的好不好,一直以來在他們眼裡只有二樣?xùn)|西是他們的最愛:一個就是錢!另一個就是田甜的考分!這讓田甜心裡很是反感!或許正因爲(wèi)如此,纔會致使她與父母間缺少了親切感吧!她想到了李瑛,好男人啊!老天真不該開那種玩笑,既然讓自己失憶了,何必又要讓自己想起來呢?自己對他的傷害真是太深了!但願他能夠忘記這一切,能夠找到屬於他自己的幸福!她想到了睡在自己身邊的李隆基,他是個好丈夫,對自己處處體貼關(guān)懷,真是無可挑剔啊!她希望自己能與他相伴到老。她想到武惠妃,定是對自己充滿了怨恨!還有那宮中的大小嬪妃們。。。想到張九齡他們。。。在不知不覺中,終於閉上眼出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