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房中的那熟悉的味道是什麼的時候,腦子還屬於淺睡眠中。
那個本要刺殺我的襲香和蘭貴嬪的院子裡,我都曾經問道過這個香味兒。
不過,如今的這個味道,似乎比當時聞到的更要濃香。
花名叫做“血芙蕖”,移栽過後的,被蘭貴嬪叫做“沉香”的花兒。
跑進鼻腔的味道就好像湊近那“沉香”花瓣,仔細嗅聞時的味道。
更何況我的鼻子一向很靈。
對香味更加靈敏的我不緊皺起了眉。
這樣香到膩的味道,幾乎在空氣中填滿每一個分子。
等我心中越發不爽時睜開眼,才發現夢中自己被綁起來的感覺並不是我的錯覺!
這個冰室,就是我前日傍晚到過的地方。
爲什麼我能如此篤定。
因爲那近百平米的地方,空空蕩蕩,獨有那中央立著一個棺材。
冰棺材。
如同水晶一般漂亮晶瑩的棺材……
周圍冰壁上都是光滑的,一直透到深達五米的地方。
可是,昨日我進來時發覺渾身發冷的癥狀如今卻不會了。
蘭貴嬪曾經告訴我,這“血芙蕖”能夠使人死而復生,聞其香味者會感覺不到疼痛。
我左右看了一下自己的狀況,好像並不是那麼樂觀。
我的手腳被固定在十字架上一般,被粗繩子緊緊扎著,半分動不得。
懸在半空中的感覺並不太好受,難爲低頭之間,我看見了一朵透明的花朵。
那朵花連花徑都是透明的,花瓣片片,不染一絲纖塵。
就好像它本就天生高潔似的。
想必這應該就是最正宗的“血芙蕖”了。
僅僅一朵,就能讓近百米平方的冰室無不飄著濃香。
厲害到任性!
我看到不到這個冰室裡還有誰,所以只能一直在十字架上掛著。
額頭上冒出冷汗因爲身處冰室的關係,像結成一團薄薄的霜。
這讓我體溫驟降!
如果現在心中不保持一點點樂觀,恐怕我真得死在這上面!
到底是誰將我運到這兒來的?
難不成我在新婚之夜被人擄了去?
不應該啊!
桃花山莊各處都埋伏著不少暗衛和機關,就連噗噗都不敢帶我去陌生的地方亂逛。
一步一步都得有在鋪在地上的石磚上才行。
而且依著蘇幕遮的警惕性,不可能會讓我被歹人劫走!
排除到這個可能。
會把我帶到這樣一個地方來,如果不是他人,那……
突然,一種陰霾般地恐懼感籠罩著我。
本想習慣性地用手敲腦袋,才意識過來自己的手腳被綁著。
我一個人心中雜亂不已的時候,從那入口的地方,我聽見了一人的腳步聲。
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很穩。
好像一點都不著急似的。
“撻?!?
“撻。”
“撻。”
那一步一步,如同一個有力的鼓槌一下一下敲擊著我的心臟……
待那人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心臟驟然一緊。
我看著那早已經換了一身妥當白衣,發如墨的男子。
我想翹起嘴角,卻發現一點都笑不出來。
“阿舍……”
那人本來打著的扇子,還有些出神的眸子聞聲轉了過來。
我竟然被這樣的眼神嚇得心中發悚,顫聲道:“阿舍你這是做什麼?”
蘇幕遮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緩緩朝我走來。
他嘴角依舊掛著那樣的笑容。
淺淺的梨窩。
恰好的弧度。
可此時,我竟覺得這個人的笑容,可怕地像煉獄裡走來的惡魔。
蘇幕遮在我面前站定。
他笑著對我說:“歌兒,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將我先放下來,我們再談這個問題好吧?”我小心翼翼地開口說著,眼睛卻一直注視著他臉上表情的變化。
這個人總能將所有的情緒保存地很好。
我竟不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波動的表情!
就好像……我洛笙歌對他來說,不過是過路相逢的陌生人罷了。
他用對著所有人的溫和笑容,也一樣對著我。
很奇怪。
我聞了那“血芙蕖”的香味兒,明明感覺不到寒冷,今時卻覺寒冷透進了我的骨髓。
冰凍到我沒有任何知覺一般……
“不行哦?!碧K幕遮搖著扇子,怎麼都風度翩翩的他,在我眼中印出一副張著獠牙的龍般。
原來……這樣熟悉的感覺我早就體會過。
那個白龍,要向我撲來,眼中帶著溫暖的笑意……
那樣格格不入,但奇異的讓人不禁心中發顫的驚悚。
“你要做什麼?”我皺著眉頭,本想本能地護住肚子。
可如今……我自身都要難保。
他依舊一身白衣,我身上還穿著昨晚結婚時的紅色嫁衣。
這一切,好像都是對我深深地諷刺。
蘇幕遮薄脣輕起,語氣平靜地像在說今晚吃什麼,:“我曾說過,用歌兒腹中的孩子當做聘禮,沒有錯吧?”他說著,自顧自地微垂著首想了片刻,復而擡起頭來,對我綻出一個笑容:“當時歌兒可是答應過我的,不能忘……”
“我不會忘記?!蔽冶惶K幕遮怪異的舉動感到不可置信,震驚之餘,我知道我早已經無法逃脫。
我看著他:“你到底想做什麼?”
蘇幕遮用他的摺扇,用扇面,豎著在我裸露的手臂上一下……一下……輕輕緩緩地滑動。
那明明是普通白紙樣的扇面,此時卻像一把利刃。
直直劃過我的皮膚,隱藏在皮膚之下的血液立即鑽了出來。
不過幾滴血珠
像極了我昨日嫁給他的時候頭上那顆紅透色的珠子。
“沒什麼……就是想借歌兒的血一用。若把歌兒腹中的孩子打掉,一定會有很多的血流出來……對吧?”蘇幕遮說完,一舉收了扇子,在我腹前擡起了手!
“蘇幕遮!”我緊張地大喊,背後出的汗在接觸到透進衣衫裡的冷空氣瞬間變涼,結成薄薄的霜。
我洛笙歌經受過的背叛。
每一次都撕心裂肺。
美溪和阿鑫茍且,因爲撞死而來的這裡。
原以爲能夠在皇宮暫時當個米蟲,愛我的父親被白翎羽殺了頭。
就在我的面前!
而現在,我看著面前那個眉目如畫,笑容如同鬼魅一般的男子。
好不容易逃出皇宮,讓我掉入另外一個深淵。
我……真蠢!
蠢透了!
腹中的孩兒……是我最後一個寄託了。
那個平時對我溫柔地不像樣的男子,竟要深深將我這樣一個希望也要打破!
我會瘋掉的!
我瞪大了眼睛,本來溢出在眼眶裡打轉的眼淚也結成了霜。
睫毛上那白色的薄霜,化不下來了……
“你要我的血做什麼?”我連忙問出這樣一句話,眼睛望著他。
即便再怎麼不可思議面前人*之間的大變,又能怎麼樣呢?
“這個問題問的不錯?!碧K幕遮聽到我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手上的動作放了下來,:“總算聰明瞭一回?!?
我不想回他這一句似玩笑的話。
“聽說過‘血芙蕖’嗎?”蘇幕遮走到他旁邊的那棵透明的花朵蹲下,自言自語地說道:“‘血芙蕖’,可死而復生?!?
“那一定就要用我的血灌溉?”我也不得不無奈地皺著眉頭。
“我早就發現了……”蘇幕遮摸了摸那透明花朵的嫩瓣,那花朵兒被他這樣的舉動使得身形微微搖晃。
如同一股微風吹動,輕拂著它搖曳般……
“你發現什麼了?”
“洛笙歌早就死了?!碧K幕遮在說完這句話後,頓時沒了笑容。
他不笑起來,本來通身果然天成的淡雅變成了周身的戾氣環繞。
特別是他眉宇間更甚。
“歌兒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
“這跟一定要我的血有什麼關係?”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跟一定要我的血澆灌“血芙蕖”有什麼關係??。?
“在我爲母親找苗疆的‘鳳凰蠱’時,有一個道士告訴我,鳳凰蠱只能使白骨生肉,而真正要死人重新活過來,應該與天山上的‘血芙蕖’一道用才行?!碧K幕遮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頓了頓,又重新站了起來。
而他又說:“那老道告訴我,在爲我佔了天命。在十年之後,有一個女子可以助我將我母親重活過來?!?
“那便是我?”不得不說,蘇幕遮的這一段敘事真是太荒誕了!
我嗤笑了一句,心裡少不得將那個坑人的道士罵了個千百遍,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要坑錢也不能把不認識的人也一起坑了啊!
“是你?!曛?,有鳳來儀’,不是你是誰?”
“說不定可能會是哪國的公主??!”
“哪來那麼多廢話!”蘇幕遮眼神一利,直把我看的心中一個突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