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七七手中端著青瓷茶盞,端坐在主位之上,她翹起了二郎腿,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彷彿一切都不曾收入鳳七七的雙眼之中。
她端起了身邊桌案之上的茶盞,放在了脣邊呵出了一口氣,吹了吹茶盞之中碧綠的茶湯,輕飲了一口茶,將手中的茶盞擱在了一遍的桌案之上。
夜鶯不解鳳七七爲什麼能夠如此風(fēng)輕雲(yún)淡,仿若什麼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似的,她踱步走到鳳七七的身邊,欠身一福說道:“七姑娘,難道您就一點也不著急嗎?今日便是您給出的最後期限了,可是您卻什麼事情都沒有做……”
“呵呵。”鳳七七疏淡地笑了笑,她揚起了尖尖的下巴,莞爾道:“放心好了,一切都有人幫我安排好了。”
“七姑娘,您的意思是說劉灝緒嗎?!”夜鶯蹙眉,對鳳七七問道。
鳳七七莞爾,扯了扯裙襬,盈盈地站了起來,秀眉微挑,淡然道:“劉灝緒只不過是這件事情的一個引子吧,我想這會子功夫,皇后早已經(jīng)安排宮中人,將那些西貝貨送到了藍豐府上了。”
“七姑娘,我不明白,倘若想要幫著皇后和君子鏡度過眼前的困局,爲什麼不直接將這件事情推到藍豐的身上,而是要將藍豐從其中摘出來呢?”夜鶯又問。
鳳七七雙眸微瞇,沉吟道:“皇后心思多疑,絕不會這麼輕易相信我,我準備了這麼多的目的,就是爲了能夠得到皇后的信任,要讓皇后知道,我不是隻能夠幫助她,我還能夠幫助君子鏡。”
說著,鳳七七淡淡地笑了笑,又道:“皇后已經(jīng)是一國之母,她現(xiàn)在想要的,是她的兒子得到無上的權(quán)利。”
瞧著窗外初升的朝陽,鳳七七微微地瞇了一下眸子,朱脣微啓,淡淡地說:“派出去跟著劉灝緒的人回來了嗎?”
“回七姑娘的話,剛剛已經(jīng)回來了。”夜鶯道:“楓藍瞧著劉灝緒的馬車直奔皇宮,想來這會子也應(yīng)該將咱們想要說的話,轉(zhuǎn)告給皇上了。”
鳳七七頜了頜首,“昨兒晚上讓你送去的東西,足以讓劉灝緒爲咱們說話了。”
說話間,鳳七七踱步走到了房門口,她擡起了綴著頎長睫羽的雙眸,看向了蔚藍色的天空之中漂浮著的朵朵白雲(yún),“是時候了。”
鳳七七的話音剛落,夜螢便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她臉上掛著笑,快步跑到了鳳七七的面前,屈膝一禮,說道:“七姑娘,事情成了。”
“哦?!”鳳七七微微挑眉,問道:“怎麼說得?”
“今兒出宮纔買的太監(jiān)之中,有皇后的人給您捎來了話,劉灝緒已經(jīng)扯回了奏摺,並聲稱藍豐經(jīng)營的鋪子當中的物件兒並非是出自皇宮,而是按照宮中賞賜的物件兒僞造的,皇上也派人前去瞧了,的確都是一些西貝貨。”
夜螢擡起了頭,對鳳七七說道:“不過,這些物件兒都是金銀玉器,雖是樣式仿照宮中,但也算不上假貨,皇上也不願爲了這麼點子小事再去追查什麼。”
鳳七七點了點頭,微微地挑了一下秀眉,“事已至此,也算是平息了。”
說著,鳳七七側(cè)目看向了夜鶯,吩咐道:“把劉家小少爺送去大乘寺,切莫叫人瞧見你,在外頭兜幾個圈再回來。”
“是,夜鶯知道。”夜鶯頷首道。
須臾,鳳七七換了一件極爲普通的衣裳,從宅院的後門離開。
巷子當中早已經(jīng)爲鳳七七備好了馬車,她上了馬車,便朝著提刑司的方向而去。
進宮是遲早的事,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現(xiàn)在鳳七七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弄明白。
那日易青人深夜進良妃宮中,到底是所爲何事,她想要知道,護國將軍府到底是站在哪位王爺?shù)纳磲帷?
易青人從最開始接近自己到底是真心實意想要跟她做朋友,還是虛情假意在利用。
很快的,馬車便停在了提刑司外,鳳七七用面紗遮住了容顏,她擡手撩開了簾子,倏然間,懸在了半空的手,又被鳳七七給收了回來。
她微微地蹙了一下眉,現(xiàn)在京城之中的所有人,都以爲自己已經(jīng)隨著君莫黎消失了,如果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話,那麼鳳翎羽會不會知道自己的行蹤。
付龍子將自己身體之中的毒素清除,她已經(jīng)不用再受鳳翎羽的威脅,但是如若他用怡紅樓的姑娘們逼她就範的話……
想到了這裡,鳳七七有些猶豫,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應(yīng)不應(yīng)該下馬車。
就在這個時候,鳳七七順著車窗的簾子的縫隙,瞧見了百里齊急急忙忙地走了出來,鳳七七微微蹙眉,須臾間,又瞧見了易青人快步走出了提刑司之中。
瞧著易青人緊繃著一張臉,她微蹙的眉心漸漸地扭成了麻花狀,鳳七七見易青人和百里齊上了馬,她放下了簾子,對馬伕吩咐道:“跟著他們。”
“是。”
馬車始終和二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良久之後,鳳七七瞧著兩人策馬出了東城門,她的馬車來到了東城門外,卻被兩個護城衛(wèi)兵給攔了下來。
鳳七七從懷中拿出了皇后的令牌,將瑩白的纖手伸出了馬車之中,護城衛(wèi)兵瞧見了是宮中的令牌自然是不敢怠慢,連忙護送著鳳七七的馬車出了東城門。
堪堪稍有耽擱,馬車沒有跟上易青人和百里齊,馬車側(cè)目對馬車之中的鳳七七問道:“姑娘,咱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往哪走?”
鳳七七擡起了纖手,將手指抵在了尖尖的下巴,稍作沉吟,鳳七七啓脣道:“去明月湖畔。”
她的心中莫名有了這個想法,明月湖是前往番邦諸國的必經(jīng)之路,君莫黎要離開京城前往番邦,就必須要走那天水路,也正是因爲如此,君莫黎的船隻纔在湖面上出了事情。
鳳七七的心中隱隱覺得,易青人和百里齊從東城門離開,或許是和這件事情有些關(guān)聯(lián)。
她端坐在了馬車之中,雙眸緊閉,頎長的睫羽在眼下留下了兩道剪影,鳳七七的雙脣緊抿,一雙瑩白的纖手緊握在了一塊兒。
半個時辰的功夫,馬車再次停了下來,鳳七七倏地睜開了一雙眸子,快速地撩開了簾子,朝著馬車外看去。明月湖畔不遠處的枯樹上,過著繫著兩匹馬,正是堪堪易青人和百里齊所乘坐的馬匹。
鳳七七眉黛淺凝,他們果真是來了這裡,君莫黎所乘坐的船隻被炸燬,難不成是另有隱情?!
她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兒的地方,君莫黎這個身份,早在此之前就已經(jīng)假死,而他將自己從付龍子的手中救出來的時候,可是用得尹黍的身份。
難道說,這次他所乘坐的船隻爆炸是針對尹黍嗎?!
鳳七七怎麼也想不通,尹黍這個身份,可是相當神秘的,就連當初鳳翎羽都沒能夠調(diào)查出來他的身份,可見君莫黎是隱藏得多麼好,那又會是誰,想要對付化身成爲尹黍的君莫黎呢?!
一個個的謎團在鳳七七的腦袋裡,讓她怎麼也想不明白。
她順著簾子的縫隙,瞧見了遠遠站在明月湖岸邊的易青人,但是卻未瞧見百里齊的所在。
鳳七七眨了眨一雙澄澈的眸子,目光之中滿是疑惑地望著站在岸邊的易青人。
“呼啦!”
許久之後,倏然一個人影破開了睡眠,鳳七七定睛一瞧,從水中出現(xiàn)之人正是百里齊,在百里齊的手中拿著一面破銅鏡。
百里齊興奮得像是一個得到了心愛的玩具的孩子,高呼道:“大人,找到了!”
鳳七七隱約聽見百里齊說找到了,他找到了什麼,就是手中的那面被炸得凹陷的銅鏡嗎?!
鳳七七深深地皺起了眉,眸光疑惑地望著站在岸邊的易青人。
易青人四下看了看,遠遠地瞥見了鳳七七的馬車,連忙皺了一下眉,朝著百里齊打了一個眼色。
百里齊明白了易青人的意思,忙不迭地閉上了嘴巴。
緊接著,百里齊從水中爬了出來,抖了抖身上的水,快步朝著迎上來的易青人走了過去,他將手中的銅鏡雙手遞到了易青人的面前,壓低了聲音,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夠聽見的音調(diào)說:“大人,找到了,這應(yīng)該就是半個月前船隻被炸燬時,船上的東西。”
“一面銅鏡。”易青人微微地蹙了蹙眉,因爲沉入了湖底,銅鏡雖然破損了,但卻被湖水沖刷得極爲乾淨。
從銅鏡鏡面凹陷的程度上來看,能夠瞧得出來,當時的爆炸力是有大。
“還有無其他物件兒?”易青人輕聲問道。
百里齊點點頭說:“湖底還有不少,不過,咱們現(xiàn)下人手不足,想要全部打撈出來,也非一時半會兒的事。”
易青人將頎長的劍眉緊蹙,略微沉吟了片刻,方纔啓脣道:“讓提刑司的熟識水性的兄弟都過來。”
“是。”百里齊換上了乾淨的衣服,雙手抱拳應(yīng)了聲,連忙走到了馬前,翻身上了馬,朝著京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須臾,易青人將銅鏡收了起來,一雙狹長的鳳眼,一瞬不瞬地望著鳳七七所乘坐的馬車。
他踱步上前,停至在了馬車前,薄脣微啓,對馬車中人問道:“看了這麼半晌,敢問你可有看出來什麼門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