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微上揚的脣角帶著痞氣,黑亮的瞳孔裡是她小小的倒影。
陸西堯知道,這個男人若是笑的越痞,就越是動怒生氣。
傅景洐蒼勁有力的手臂緊緊地扣在陸西堯的腰上,語氣冰涼,“你再說一遍,你交新男朋友了?”
他另一隻手捏著她精緻的下巴,力道大地她忍不住皺起眉頭。
陸西堯冷笑著看著他,“傅景洐,你覺得你有資格過問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極爲(wèi)諷刺,眼神不像曾經(jīng)的熾熱,相反,帶著一股濃濃的恨意。
傅景洐深深地凝視著陸西堯,她的諷刺,她的恨意,他都照單全收。
他鷹隼一般的眸子凝視著她,頭也不回地對著外面的人喊了一句,“誰都不準進來。”
外面的手下聞言,立刻將女洗手間都給封死,沒有傅景洐的允許,真的誰都進不來。
洗手間裡,寂靜地詭異。
陸西堯不是沒見過男人動怒的樣子,那個時候她年紀小,喜歡跟在他後頭,有一次他出任務(wù),她不知道,誤打誤撞闖進了敵人的包圍圈,他單槍匹馬直接殺過來,渾身都是血也不在意,只是抱住她的時候第一次衝著她發(fā)了火。
那是他滔天的怒氣,她第一次親眼目睹,帶著血腥,一舉將那些不法分子全部殲滅。
可是她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就在那個時候決定以後她非這個男人不嫁。
可是如今,他動怒卻不是因爲(wèi)關(guān)心她。
看著男人眼裡變幻莫測的情緒,陸西堯反倒是笑了,“傅景洐,你爲(wèi)什麼要出現(xiàn)?”
“出現(xiàn)了,又爲(wèi)什麼要動怒?”說著,她低頭看了一眼他青筋爆起的手臂,她清楚,男人在隱忍著。
她復(fù)又擡頭看他,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她恨了多年的人。
沒錯,她是該恨他的,他一句話都沒有留下,銷聲匿跡了這麼多年,突然出現(xiàn)難道就可以彌補這麼多年以來帶給她的傷痛嗎?
陸西堯越想,心裡壓抑許久的恨意就越不斷地往上冒,她從琉璃臺上滑下來,重重的推開男人,眼神冷漠的離開。
她走了幾步,男人一把抓住她,她纖細柔弱的身體重重地落在洗手間的隔板上,他用寬闊的胸膛將她困住,呼吸縈繞在她耳畔。
陸西堯擡頭,冷冷的看著傅景洐,然後又瞥了一眼他扣住她的手掌,“鬆開。”
傅景洐恍若未聞,只執(zhí)拗的盯著她,“你有新男朋友了?”
陸西堯擡頭看向他,“你真的是好沒道理,突然消失的是你突然出現(xiàn)的也是你,誰規(guī)定我就不能有新男朋友了?”
“分了。”他語氣霸道,不容拒絕。
她冷笑,“你沒毛病吧?”
男人手上的力道加重,“別讓我重複第二次,我說分就分!”
“我爲(wèi)什麼要分?!我不僅不會分,我還會嫁給他!還會和他結(jié)婚生子……唔……”
她喋喋不休的紅脣被男人低頭吻住,她錯愕地看著他,熟悉的感覺從心底
被喚醒。
那是她和他第一次接吻,也是在她誤入敵人包圍圈被他救了以後,他怒不可遏的痛罵了她一頓以後,她心裡委屈,可是也不敢反駁男人,只能低著頭像小媳婦一樣捱罵。
可是沒有想到,那時候,他竟然罵著罵著就擡起了她的臉,溫?zé)釡厝岬奈蔷吐淞讼聛恚难e如同小鹿亂撞一般,站在一羣死屍當(dāng)中和男人這樣溫柔而纏綿的接吻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的。
她的初吻,浪漫而又詭異,甜蜜而又血腥,她一輩子都忘不掉。
傅景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只知道此刻他的大腦裡只有一個衝動,吻她,親她,佔有她!
他不允許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他不準她被別人這樣親吻!他更不準她跟別的男人結(jié)婚,爲(wèi)別的男人生孩子!
他大腦彷彿充血一般,熱烈而灼熱的吻逐漸向下,落在她纖細的脖頸,精緻的鎖骨上。
沉浸在回憶之中的陸西堯只覺得心口疼的厲害,眼淚不知覺就落了下來,順著臉頰落在男人的吻裡。
一陣苦澀從舌尖蔓延開來,傅景洐擡起頭,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無聲流淚的樣子,懊惱而又悔恨。
他伸出手,粗礪的指腹滑過她悲傷的臉頰,壓抑著情慾的嗓音低沉而又沙啞,“阿堯,別哭了,我回來了。”
阿堯。
他的阿堯。
我回來了。
可是他這樣一說,陸西堯反而哭的更兇,他心疼又無措的看著她。他一生殺敵無數(shù),建立赫赫戰(zhàn)功,卻在她的眼淚面前,繳械投降,“阿堯,你別哭了,你要怎麼樣。我都答應(yīng)你。”
陸西堯不說話,只默默地流淚,她覺得自己的心口因爲(wèi)他的那一句“阿堯”,那一句“我回來了”,深深地,深深地,刨出一個大坑來,痛的她無以復(fù)加。
她原以爲(wèi),她這一生的眼淚都在男人消失的日子裡都流完了,卻沒有想到他一出現(xiàn),她所有壓抑著的委屈,痛苦,難過,思念,不甘,擔(dān)憂,一瞬間,全變成了眼淚涌了出來。
他憑什麼!憑什麼還敢有臉叫她阿堯!
陸西堯伸出手抹一把臉上的眼淚,美麗的眼睛已經(jīng)被她哭腫,她看著他,聲音涼薄,帶著恨意,“傅景洐,我想你永遠都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她和他擦肩而過,他背對著她,心口疼的厲害。
她從裡面把門打開,門外的兄弟看到陸西堯的臉紛紛錯愕,都沒有動。
陸西堯吸了一下鼻涕,聲音還帶著哽咽,“讓你的人讓開。”
衆(zhòng)人等著傅景洐的回答。
“讓她走。”他說完,守在門口的兄弟立刻都給陸西堯讓了道。
眼看著陸西堯走遠,門外的兄弟立刻衝進去,“老大,那真是嫂子!你不去追?”
傅景洐沒說話轉(zhuǎn)過身,盯著陸西堯的背影,她那一句決絕的讓他永遠不要出現(xiàn)在她面前比讓他知道了她有了新男朋友還要難過。
“老大???”得不到迴應(yīng)的兄弟又問了一遍,“不然我們把
大嫂綁回來吧?大嫂好像是生氣了。”
“她該生氣的。”說話的是傅景洐。
衆(zhòng)人沉默,當(dāng)年的事情他們也不是很瞭解。
只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傅景洐沉眸看著手裡的東西,那是他順手拿過來的——那個小女人的手機。
看著那部小巧的手機,男人眼神帶著勢在必得。
他不會就這樣放棄的。
哪怕不擇手段。
——
這是來到B市小山村的第三天,一切都很正常。
蘇淺夏他們一行人每天帶著醫(yī)藥箱遊走在山間崎嶇的小路上,挨家挨戶地敲門問診。
有的時候黎蕊會和她開玩笑,“夏夏”——兩人玩熟了之後,黎蕊都叫她夏夏,或者淺夏。
“你看,我們這幾個人揹著醫(yī)藥箱,行走在山間的樣子像不像是古代救死扶傷的大俠??”
“得了吧,就你這樣。還大俠!”說話的是同行的另外一個男同事外號阿k,一路上就喜歡和黎蕊互損。
黎蕊不服氣地朝阿k吐了吐舌頭,兩人又開始互懟了起來。
這個時候陳主任就會十分威嚴地罰這兩個人去洗紗布。
而蘇淺夏和唐如墨就會相視一笑,接著去挨家挨戶問診。
他們今天要看的最後一家情況比較特殊。
破舊的茅草屋,連門都沒有,就是一個小土房,如果不是裡面頻繁傳出來的咳嗽聲,蘇淺夏簡直就不能相信這裡面還能住人。
陳主任第一個走進去,蘇淺夏也毫不畏懼的跟著,唐如墨提著醫(yī)藥箱也跟在後面。
屋子裡黑漆漆一片,一進去就有一股強烈的酸臭氣息撲鼻而來,蘇淺夏當(dāng)時就忍不住想吐,最後還是忍住了。
唐如墨悄悄地遞給她一個口罩,蘇淺夏準備戴上但是看到陳主任面不改色的樣子,她就又收起來了,唐如墨也就跟著沒帶。
十五分鐘以後,陳主任先出來,一言不發(fā)。
蘇淺夏和唐如墨跟在後頭,“滅絕師太怎麼了?”唐如墨悄悄的問道。
蘇淺夏看著陳主任的背影,把手裡的東西遞給唐如墨,幾步跟上陳主任,“主任,你是不是在爲(wèi)他們擔(dān)心?”
陳主任看了一眼蘇淺夏,剛剛進去的時候她有留心蘇淺夏的表現(xiàn),發(fā)現(xiàn)她和傳聞中的一點也不一樣。她開始對蘇淺夏有所改觀。
陳主任沒有正面回答蘇淺夏的話,只道,“你跟我來。”
蘇淺夏回頭看了唐如墨一眼,然後兩人都跟上陳主任。
越過小土屋後面的小山丘,蘇淺夏才發(fā)現(xiàn)這間小土屋並不是孤零零地一個在這裡。
這一片荒原彷彿是被廢棄了一般,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一個這樣的小土屋。
“這裡面都有人住嗎?”蘇淺夏看了一眼陳主任問道。
陳主任面色凝重,看著那一個又一個散發(fā)著孤獨與蒼涼氣息的土房子,對蘇淺夏道,
“他們?nèi)际蔷炔换顪蕚涞人赖拇迕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