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了?”
莫言在前頭開車,雖然心中十分擔(dān)憂林筱的情況,但也不敢回頭去看,只能詢問後面的兩人。
沈佳佳手段熟練地觀察了她幾眼,語氣緩了下來,“酒裡面應(yīng)該沒摻雜別的東西,估計是酒太烈了,抗不過醉倒了。”
到底是醫(yī)生,這點事情還是能分辨出來了。
聞言,莫言才放鬆不少。
他把目光凝在車窗外分流的車輛之上,沉默了片刻,隨後又在寂靜中無奈的說:“我們還是先去醫(yī)院看看吧,去我辦公室。”
他到底還是放心不下來,酒吧裡面什麼藥都有,萬一是吃了什麼看不出來的藥物傷了身體那纔是嚴(yán)重的,與其擔(dān)心還不如去醫(yī)院裡檢查一下。
面對林筱,莫言向來不敢留下一絲一毫隱患的可能。
沈佳佳心知要是不去查看,莫言恐怕也不會安心。
她只好應(yīng)聲,伸手探了探神智盡失的林筱冰涼的面孔,心疼地嘆了口氣。
雖然路上並不擁堵,但是醫(yī)院路程並不算近。
待開車送到醫(yī)院,又從醫(yī)院裡檢查出來,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了,身心俱疲的兩人扶著癱軟著身子的林筱,想到孩子們還留在家裡,立刻帶著林筱回了家。
幸運的是回程十分的順利,開車不過十幾分鍾後,三人終於到達了小區(qū)樓下。
“我先上去看看孩子們,你把筱筱送到你那邊吧。”
沈佳佳下了車,在車窗外交代了莫言幾句。
從她的視角望去,被她留在後座的林筱不安地綣縮著身子,黑色的頭髮披散下來遮掩住了因酒精而佈滿潮紅的面孔。
她看著莫言回頭溫柔注視的模樣,心中忍不住嘆息,說完立刻就上了樓。
一到家,孩子們就迎上來了。
“乾媽,你去哪了,爲(wèi)什麼這麼晚纔回來啊,媽媽呢?”
兩個小傢伙等了大人們一晚上,原本還知道乖乖巧巧,並不在意。
可到了這個時點,不由得有些心慌,都快哭了。
沈佳佳門都沒闔上就去安撫兩個小傢伙,連忙說道:“媽媽加班,剛剛累到在車上睡著了,莫叔叔抱媽媽上去休息了,你們先在這裡玩,乾媽等會兒回來給你們洗澡,嗯?”
兩個小傢伙沒有懷疑,可憐巴巴地抽抽鼻子,點點頭又繼續(xù)回去玩了。
沈佳佳看兩個孩子的情緒還算正常,也舒了口氣。
沈佳佳放下包,立刻就進了廚房搗鼓了一杯蜂蜜水,叮囑了兩個娃娃,然後又出了門上樓。
莫言家中,男人正把林筱扶到牀上躺下。
莫言坐在牀沿動作輕柔地替林筱梳開面上的亂髮,指尖觸及幾分汗溼,便又進了浴室拿來一條溼毛巾給她擦臉。
溫?zé)岬氖终茡嵘狭四菑埛杭t的臉蛋,看著她眉頭微皺的模樣,莫言的心裡都是悔恨,如果他提前一步找到她,也許就不會發(fā)生那樣的事情了。
都是他的錯,爲(wèi)什麼他沒有第一時間找到她呢?
說過要保護她,卻讓她一而再的受傷,莫言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連自己心愛的人都沒法護她周全,還談什麼深愛?
挫敗和失落把他的
靈魂團團籠罩,莫言感到有些窒息。
他只能低下頭,把額間輕輕靠在林筱身旁的被褥上。
“筱筱,對不起……”
莫言呢喃的聲音響起,心中一片茫然。
這個女人是他發(fā)誓要一輩子守護的人,然而他卻總是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不在她身邊,如果今晚他沒有去,她會有多失望?
莫言不敢想象她醒來後會有什麼反應(yīng)。
“怎麼樣,人還好嗎?”
沈佳佳走進房間,愣了愣還是沒有對情緒失落的莫言多說什麼,只是看著牀上的人問道。
她是心疼好友的,最近接連發(fā)生了那麼多事情,全都是衝著她來的,不知道的還以爲(wèi)她是得罪了什麼人才被人這樣捉弄。
林筱確實是太累了,而且今天那樣的兇險,沈佳佳也希望朋友先好好的睡上一覺。
莫言搖搖頭:“沒事,酒勁估計明天早上纔會消。”
沈佳佳把水遞過去,“還是喝點蜂蜜水吧,緩解一下胃裡的烈酒,免得明早起來的時候更不舒服了。”
莫言知道她說的有道理,接過水杯就把人扶起來,慢慢的把杯子裡的水餵給她喝,半杯水下去了,原來醉醺醺的人的手指屈了屈,突然好像有些醒來了。
“莫言?”
幾近微小的聲音,林筱微微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她是不是已經(jīng)清醒了。
“是我,筱筱,你還好嗎?”
聽到她第一句喚的是自己的名字,莫言狂喜不已,溫柔地輕聲喚她。
然而這份狂喜並沒有持續(xù)多久。
林筱張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灰濛濛的一片。
她的意識一片迷糊,只覺得有兩個身影在自己眼前晃動,她試圖張大眼睛去看那人的臉。
迷霧輕柔地散去,她睜大了眼,卻看到了一張極其不願看見的臉。
“筱筱?”
莫言又喚了一聲。
“滾,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
忽然,林筱像是發(fā)瘋了一樣,大聲尖叫,身體還不斷的掙扎推拒著莫言。
莫言和沈佳佳皆是一愣,她這是怎麼了,莫名其妙突然就抓狂了?
林筱尖叫過後便將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微微顫抖著。
兩人隱約能聽見她斷斷續(xù)續(xù)的、夾雜在抽咽之中的話語,語氣十分悲傷:“陸以臻,你爲(wèi)什麼不放過我,你爲(wèi)什麼要一直糾纏我……我不愛你,我恨你……”
聞言,莫言的臉色頓變,眼神裡染上了一絲受傷的神色,緊握的雙手暴露了他此刻極力隱忍著的情緒。
她……她說什麼?
她把自己當(dāng)成了陸以臻?
她的心裡,就只有那個男人嗎,就連喝醉酒,想的都是他。
那自己呢,自己又算什麼?
在這個時刻,莫言爲(wèi)自己感到悲哀,他微微鬆開手,深深凝視著眼前彷彿可望不可即的林筱,把微微顫抖地指尖握進拳頭裡。
沈佳佳臉色十分難看,喝醉酒說的話都是真話,林筱這樣直白的喊著陸以臻的名字,明擺著心裡就是有他的存在。
而莫言……
沈佳佳忍不住有些憤怒。
倒不是說怨恨林筱,只是,莫言對林筱的付出她清清楚楚的看著眼裡,也明白莫言對林筱的感覺十分深刻,但是她呢?
沈佳佳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屋內(nèi)頓時陷入尷尬的沉默裡,唯獨有林筱輕小破碎的話語。
所幸林筱只是說了幾句醉話後就再也沒說,靠著牀頭,就這樣安靜地睡著了。
對於這兩人之間的情感糾葛,她確實只是個外人,無法指責(zé)太多。
何況這兩人都是她的朋友,雖然因爲(wèi)莫言的緣故對林筱有些怨怨,但也不想因爲(wèi)這些事兒搞僵關(guān)係。
沈佳佳忍了忍,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悄然離去,把房間留給兩人。
離開前,她最後看了房間內(nèi)一眼。莫言正把林筱塞回被窩之中,仔仔細(xì)細(xì)地替她的好友打理好衣領(lǐng)與亂髮。
他坐在牀沿的背影有些落寞,伸出一隻修長好看的手,正小心翼翼地觸碰林筱安靜的睡顏。
彷彿在觸碰一場水中鏡花。
第二天,天氣放晴。
輕柔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紗,灑落在屋內(nèi)的各處。
晝光將暖意帶進了這間有些空蕩的屋子,塵灰在半空的光柱中飛舞。
一片安靜祥和之中,牀上的人翻了個身,指尖屈了屈,突然就醒了。
剛醒來時視野還有些動盪,扶著疼痛不已的額頭,林筱自牀上坐了起來,手指小心地攥著牀被的一角,面帶無措地環(huán)顧四周,心想這裡是哪裡?
她的記憶還有些混亂,猶記得昨天晚上她去酒吧喝酒,最後跟人起了爭執(zhí)還被人灌了酒……
她當(dāng)時便有些甚至不清了,只記得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帶著熟悉的安全感自酒吧外席捲夜裡的風(fēng)塵而來。
接著她就暈過去了,記憶斷片,之後的事情也不知道了。
灌酒……
想到昨晚,林筱臉色立刻就變了,難道這裡……
她立馬翻身下牀,檢查發(fā)現(xiàn)衣物完整後才稍稍鬆了口氣。
她掀開被子赤腳下了牀,便想要離開這個房間,豈料纔剛走兩步,門就從外被推開了。
林筱後退了幾步,雙手緊握,十分緊張地緊盯著緩緩拉開的房門。
她本還在腦中預(yù)演該如何應(yīng)對這個糟糕的情狀,卻看見一張令她心安的熟悉的臉。
她愣住了。
莫言是聽見房間裡有聲音,猜她應(yīng)該是起了,便走了進來。
他看見林筱站在門後吃驚地望著他,不由得笑了一下,笑意卻比往日淡了許多,有幾分勉強的意味暗藏其中。
“醒了嗎,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林筱微微愣住,這裡是莫言的房子?
她下意識回過神來,心中鬆了口氣,卻沒有表現(xiàn)在面上,只搖搖頭:“沒事,我挺好的。”
原來這裡不是別的地方,林筱心道,還好她沒有做了錯事。
莫言的眼神輕飄飄地落在她身上,在看見她光著的雙腳時忍不住皺了皺眉,替人拿來了拖鞋穿上後,他才重新開口,“先去洗漱,等會兒吃點早飯吧,昨晚宿醉今天起來胃肯定是不舒服的,佳佳已經(jīng)熬了粥,趕緊下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