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晏錦一點不想去回憶,他恨不得徹底忘記,可是,他又怎麼可能忘記呢?
肖琬原本光滑細膩的後背卻出現(xiàn)了那麼一道猙獰的疤痕,即使後來添加了紋身上去,讓那道疤痕看起來不再恐怖猙獰,但是對他來說,一點區(qū)別都沒有。其實,沒有任何人知道,綁匪砍下來的那一刀他可以躲過去的,可是,肖琬就那樣衝了過來,直接將他推開了。
然後,那一刀就落在她的身上,頓時鮮血淋漓。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幕,她滿身是血倒在地上。
“我要是活不了的話,你會一直記得我嗎?”
“不!你不會有事的,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答應我堅持下去。”
“咳咳咳……霍晏錦,其實,我喜歡你,從第一次在老宅看到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可是,我知道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你,你那麼優(yōu)秀,有那麼多女孩子都喜歡你。”
“琬琬,不要說話了,不要說話了,你不會有事的。”
……
再後來,肖琬活了下來,然後變成了霍晏錦的女朋友。
“張叔,從小爺爺就教導我知恩圖報,您放心吧!我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離開她的。”
霍晏錦心裡很清楚,張武爲什麼會突然這麼說,他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記肖琬對他的恩情。
張武微微一愣,訕訕地笑了笑,並不覺得自己過分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忘記。那,少爺,你會跟陸子衿離婚,然後娶琬琬的,對吧!她那麼喜歡你,你總不能辜負她吧!”
“張叔!”
霍晏錦的臉色頓時變了變,看向張武的目光漸漸地陌生起來,他這是什麼意思?讓他娶肖琬,這種事情可能發(fā)生嗎?他跟肖琬已經(jīng)成爲過去時了。
當年肖琬替她擋了那一刀,並不是非要用這種方式纔可以報答。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張叔,你琬琬有男朋友了,只不過對方有家室,你要是覺得我撒謊,你大可以去調(diào)查一下,這次琬琬受傷很有可能就是就跟這個男人有關係。”
“這,這怎麼可能!”
張武頓時愣住了,顯然是沒有想到肖琬會喜歡別人。
霍晏錦淡淡地睇了一眼張武,較之剛纔,他的神情依舊冷淡了許多,骨子裡透著一股難以接近的疏離。
“張叔,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調(diào)查,還有一件事情我想你也應該知道,五年前發(fā)生在子衿身上的那一場車禍,就是肖琬一手導演的,我之所以一直瞞著這件事情,就因爲我心裡念著肖琬當初的好。”
停頓了一下,他又繼續(xù)說道:“但是這並不能成爲您用道德綁架我的理由。張叔,我一直把您當成長輩看待,剛纔的話我就當做沒有聽過,我也不會在爺爺面前說什麼。”
張武嘴角微微蠕動了一下,他頹敗地低下頭去,蔫吧了!
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地擡起頭,看向霍晏錦的目光似是很複雜的樣子,“少爺,對不起,這件事情是我想的不夠周到,是我太擔心琬琬了,我怕少夫人會反對您幫助琬琬。”
聞言,霍晏錦忍不住皺眉,卻還是淡淡地說道:“張叔,您知道是誰打電話告訴我這件事情的嗎?”
張武搖搖頭。
“是子衿給我打的電話,她讓我儘快趕來醫(yī)院。”
“是她?她怎麼會?”
顯然,張武還是不願意相信陸子衿願意讓霍晏錦幫助肖琬,畢竟,肖琬曾經(jīng)那樣對待她。
霍晏錦也不管他相不相信,徑直說道:“張叔,我聽說肖琬傷得很嚴重,不管結果怎麼樣,你都要有一個心理準備。”
“我,我知道的。”
……
“誰是病人家屬?”
手術室的門突然從裡面打開,幾個穿白大褂的醫(y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後面還有幾個護士,他們的臉上幾乎都是疲倦之色,足可以看出來剛纔的那一場手術有多麼複雜和困難。
張武噌地站了起來,剛想要開口說話,忽然又想起什麼,他連忙將身邊的霍晏錦推了出去,朝著醫(yī)生急切地說道:“醫(yī)生,他是!他是病人的未婚夫。”
聽張武這麼一說,霍晏錦頓時愣住了,他錯愕地望向近在眼前的中年男人,眼底深處一閃而逝的寒意。
“少爺,對不起,您就暫時委屈一下。”
似是察覺到霍晏錦陰冷的目光,張武微微哆嗦了一下,連忙一臉歉意地對他說道。
剛纔手術室的主刀醫(yī)生立刻朝著霍晏錦走了過去,神情認真地說道:“病人的傷勢很嚴重,臉部和頸脖的灼傷面積很大,暫時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你現(xiàn)在去辦理住院手續(xù)吧!”
“醫(yī)生……”
霍晏錦剛想說什麼,一旁的張武已經(jīng)打斷了他的話,急切地問道:“醫(yī)生,病人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我們也不能確定,主要還是得看病人的求生意識。”
“哦哦!”
“醫(yī)生,那,她的容貌還能恢復嗎?”
“這個問題我們暫時還不能回覆你,還得看病人手術後的一系列反應,要是出現(xiàn)大面積感染的話,可能會很困難。”
……
霍晏錦去辦理了住院手續(xù),這才折回去找張武。
隔著老遠,他就看到站在無菌病房外面的張武,霍晏錦斂了斂眸色,大步朝著那邊走過去。
醫(yī)生說,以肖琬現(xiàn)在的狀況,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得住在無菌病房裡。
前面是一塊透明玻璃窗,爲了方便家屬的探訪,有一部分玻璃並沒有全部遮擋起來。
就從這裡望過去,霍晏錦看到被白色的紗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肖琬,尤其是她的腦袋,只露出兩個插著呼吸管的鼻孔,其他的部位全都包裹了起來,隱約還能看到紗布裡面滲出來的血絲。
“少爺,琬琬一定很疼吧!”
彷彿一瞬間,張武就蒼老了很多,他看向肖琬的目光充滿了憐憫和痛苦。
霍晏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是無聲地點點頭,一定很痛的!尤其是剛被濃硫酸灼傷的那一刻,只要稍微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那簡直就是痛不欲生,那種疼痛的程度有多麼恐怖?
“少爺,那個人爲什麼會朝琬琬潑硫酸?琬琬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情?那個人爲什麼要這麼殘忍?”
張武說這番話的時候,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霍晏錦微不可見地皺眉,他心裡清楚張武對肖琬的感情,張武爲了肖琬的養(yǎng)母一直沒有結婚,對張武來說,肖琬就像是他的親生女兒一樣,一個父親見到自己的女兒被這樣殘忍的對待,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張叔,我目前也不知
道內(nèi)情,不過,這件事情警方應該已經(jīng)介入了,這屬於很嚴重的蓄意傷害罪,一定會被判刑的。”
“讓她坐牢簡直太輕了,最好是讓她也嘗一嘗濃硫酸的滋味兒。”
聽到張武的話,霍晏錦愣了愣,明顯從他的話裡聽出了無邊的恨意,但願他不會亂來。
“張叔,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謝謝少爺?shù)暮靡猓疫€想再待一會兒,你先走吧!我一會兒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那好吧!如果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
夜色迷離。
淅淅瀝瀝的小雨不停地落著,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一股潮溼的氣息裡。
陸子衿很耐心地給小菲菲講著故事,一直到小菲菲開始打哈欠,她這纔將繪本收了起來,柔聲說道:“菲菲,現(xiàn)在已經(jīng)九點多了,你該睡覺了。”
小菲菲立刻縮進被子裡,忽然又想起什麼,她又探出一個小腦袋來,奶聲奶氣地問道:“媽咪,爲什麼爸比還沒有回來?”
“你爸比……”
陸子衿遲疑了一下,斂了斂眸色,神情認真地說道:“你爸比在公司加班,不過,看時間的話,他應該快回來了,媽咪一會兒給他打一個電話,不過,你現(xiàn)在該閉上眼睛睡覺了。”
“那好吧!我現(xiàn)在就睡覺了,媽咪,晚安啦!”
說完,小菲菲連忙把雙手藏進了被窩裡,然後乖巧地閉上眼睛。
陸子衿莞爾一笑,附身,在小菲菲的額頭輕輕地吻了一下,柔聲說道:“寶貝,晚安。”
然後關上燈離開房間。
陸子衿把自己扔進沙發(fā)裡,雙手緊緊地握著手機,不時瞅一眼手機屏幕,她在猶豫著要不要給霍晏錦打電話,打?還是不打?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鐘了,也不知道肖琬那邊怎麼樣。
客廳裡很安靜,甚至能聽到她自己的心跳聲。
陸子衿雙手抱著自己的小腿,下巴搭在膝蓋上,目光盯著自己的腳尖,最終,她還是放下了手機。
有鎖芯轉(zhuǎn)動的聲音傳來,陸子衿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擡起頭來,她想都沒想連忙站了起來,甚至連拖鞋都忘記穿了,就這樣光著腳丫朝著門口小跑過去。
她剛準備伸手開門,那一扇緊閉著的門已經(jīng)從外面開了。
“等著急了?”
看到陸子衿出現(xiàn)眼前,霍晏錦先是微微一愣,隨即不由得勾起脣角,眉眼間毫不掩飾的笑意。
聽他這麼一說,陸子衿轉(zhuǎn)身就要走,卻不想下一刻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落入一個結實而溫暖的懷抱。陸子衿勉強讓自己站直了,朝他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伸手就要去推開他。
“你真捨得推開我?”
霍晏錦薄脣一勾,放在她腰際的雙手力道漸漸加重,就算她捨得將他推開,他也不捨得鬆手。
陸子衿沒有跟他貧嘴,垂了垂眸,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她,怎麼樣了?”
對她來說,肖琬這個名字她都不願意提,因爲她不喜歡肖琬,更不願意跟肖琬有任何的牽扯。
陸子衿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那種以德報怨的人,誰對她好,她自然會加倍償還,可若是有人想要害她,她自然不會對這種人有什麼好感。可是,肖琬卻是一個例外,因爲她喜歡的這個男人欠了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