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了不到半個小時，左岸就從辦公室走出來，看起來一臉疲倦的樣子。
“昨晚沒睡好？”
看著左岸眼角那一對黑眼圈，陸子衿忍不住笑著問道。
左岸聳聳肩，說道：“加班！一共喝了五杯黑咖啡，我現(xiàn)在嘴裡全都是苦味兒。對了，你先陪我去吃東西，吃完東西立刻帶你去看望我外婆。”
陸子衿立刻答應下來。
她心裡很清楚，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就不用著急了，反正遲早會見到藍瀾先生的。
至於那之後的事情，她就沒有太大把握了，萬一藍瀾不願意跟老爺子見面呢？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很多事情可以變成最美好的回憶，如果時隔五十多年之後再見面，肯定需要勇氣的。
一條筆直的林蔭道，一直往裡面延伸。
道路兩旁種滿了法國梧桐，一樹一樹枯黃的葉子，就像是綻放在枝頭單調的花朵。
“子衿，有件事情我必須跟你說清楚，我外婆這裡……”左岸指著自己的腦袋，“她這裡有些不太清楚了，很多事情都記不得了，所以對於霍老爺子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她還記得多少。”
陸子衿微微一愣，顯然有些意外。
“是老年癡呆癥嗎？”
“嗯，不過不嚴重，除了很多事情都記不得之外，其他都很好，這也是爲什麼我爸媽突然決定接她回國養(yǎng)老的原因。”
“那你有沒有試探過你外婆，她對五十多年前的事情到底記得多少？”
左岸撇撇嘴，說道：“沒有試探過，不過，她對那張老照片特別感興趣，也不知道他記不記得照片上的人。”
說著，他又微微嘆了一口氣，“也怪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忙，沒時間陪我外婆說說話。”
“以後還有機會。”
陸子衿笑著安慰。
很快，就到了一棟灰瓦白牆的中式別墅面前，左岸將車穩(wěn)穩(wěn)地停在外面，他示意陸子衿下車，“我外婆就住在裡面，我媽說這裡風景不錯，而且空氣也很好，特別適合養(yǎng)老。”
陸子衿四處瞅了一眼，她才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的好，比起市區(qū)來，這裡的空氣格外清新，不過，這裡還是比不上霍家老宅。
“確實不錯的地方。”
“我外婆很喜歡住在這裡，我媽還特意給她準備了一間房子專門做陶藝，因爲她知道我外婆喜歡。”
左岸推開門往裡面走，陸子衿一直緊跟在她身後。
走進去之後，陸子衿頓時被裡面的景緻吸引了，就像是走進了電視裡的中式古宅，入目的是流水假山，還有亭臺閣樓，還有很多花花草草。
一個滿頭銀髮的老人站在花叢中，她穿著很簡單的布衣裙，頭髮梳得很整齊，她就那樣安靜地站在那裡，整個人流露出一股芳華氣質，一眼就能看出來，這絕對是那個年代的大家閨秀。
她手裡正提著水壺給那些花花草草澆水，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家有人闖入了。
“那個就是我外婆。”
左岸笑著說道。
陸子衿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那一絲激動，怪不得老爺子一
直忘不了藍瀾先生，這樣的女人到老都這麼優(yōu)雅，更何況她年輕的時候呢！而且對很多人來說，得不到的永遠都在騷動。
“外婆很美，很優(yōu)雅。”
“是啊！我外婆年輕時候追她的人可多了，後來她嫁給了我外公，再後來就跟我外公一家去了國外。”
左岸眼裡滿滿的都是對外婆的敬重。
他剛想要走過去的時候，陸子衿連忙阻止了他，“我不著急。”這樣的畫面要是被打擾的話，那就是她的罪過了。
“那我先領你進去。”
“好。”
……
陸子衿站在偌大的客廳裡，她懷顧四周，立刻就被這裡的裝飾和佈置吸引住了，這裡的每一個物件都美得無法言說。
對於陸子衿的震驚，左岸似乎早已經習慣了。
“這都是我媽按照我外婆的習慣佈置的，我外婆雖然常年住在國外，但她還是喜歡祖國，所以當我媽聽說我外婆生病的時候，她立刻就把我外婆接了回來。”
“左岸，如果我是霍老爺子，我想我也一輩子都忘不掉藍瀾先生。”
陸子衿由衷地說道。
左岸不由得彎了彎脣角，又狀似遺憾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外公過世得早，我聽我媽說，我外公對我外婆很好，但是我外婆一直對我外公相敬如賓，不過，我外公過世之後，我外婆卻沒有改嫁，她說，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我的外公。”
頓了頓，他又說道：“所以我不敢保證，我外婆會不會答應你見霍老爺子。”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想知道藍瀾先生過得好不好，我想，霍老爺子也存了這樣的心思。”
“我外婆她……應該過得不算好吧！”
……
“臭小子，你怎麼來了？”
藍瀾從外面走進來，一眼就看到坐在沙發(fā)上的左岸，同時也看到了坐在左岸旁邊的陸子衿。
她不由得眼前一亮，立刻就將陸子衿當成是左岸的女朋友了。
聽到有聲音響起，左岸和陸子衿紛紛站了起來，左岸連忙朝著外婆走過去，笑瞇瞇地說道：“外婆，我這不是想你了麼？對了，我還帶來一個朋友過來，她說她特別崇拜您。”
聽到左岸這麼一說，陸子衿連忙走了過去，眉眼裡毫不掩飾的敬意和喜歡。
“藍瀾先生，您好！我叫陸子衿，是左岸的朋友。”
“是朋友啊！”
藍瀾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然後又意味深長地望向左岸，那眼神分明是在說，難道不是女朋友嗎？
左岸嘴角狠狠一抽，頓時有些尷尬。
“外婆，你外孫我晚了一步，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孩子都好幾歲了。”
“我就說嘛！像我外孫這麼帥氣的男孩子，人家姑娘怎麼看不上！原來人家找就連孩子都有了。”
藍瀾不由覺得惋惜。
但惋惜歸惋惜，她對陸子衿的到來還是有些好奇。因爲她之前叮囑過自己家的晚輩，她不想見任何外人，她只想在這裡度過餘生，養(yǎng)養(yǎng)花種種草，做做陶藝，偶爾喝一杯清茶……
這樣的生活一直都是她嚮往的，很多年前，久到她幾乎快要記不住那個承諾了，那個人對她說，瀾瀾，等我們年紀老了，我們就找一個世外桃源隱居起來，過那種田園生活。
因爲那個人知道，那樣的生活一直都是她嚮往的。
可是，後來的時候他走了，她再也沒有見到過他，自此千山萬水。
“外婆，您別用總盯著人家看，人家會不好意思的。”
左岸無奈地撇撇嘴。
陸子衿卻毫不在意，她抿抿脣，笑著說道：“藍瀾先生，我個人很喜歡您的作品，而且我的一個長輩也很喜歡您的作品，您從年輕時候到現(xiàn)在的作品他幾乎全都有收藏。”
藍瀾微微一愣，隨即笑了笑，說道：“我一開始就是鬧著玩的，也沒想過會朝這方面發(fā)展。”
“臭小子，趕緊去拿茶葉來，我珍藏的那一盒西湖龍井。”
“外婆，您這也太大方了，我上次來的時候想喝您的那一盒西湖龍井，您怎麼說來著？我可是求了您好幾遍，您都沒有答應。”
左岸立刻吃起醋了。
陸子衿立刻意識到藍瀾已經把她當成很重要的客人了，要不然也不會拿出珍藏的西湖龍井招待她。
“藍瀾先生，其實我不懂喝茶，一般的茶葉就可以的。”
“你別聽那臭小子胡說。”藍瀾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自己外孫，“還不快去拿！愣著做什麼啊！”
左岸無奈地嘆氣，只得垂頭喪氣地去娶茶葉，外婆還真是厚此薄彼。
藍瀾笑了笑，柔和的目光望向陸子衿，說道：“你既然是左岸的朋友，那我也就不把你當外人了。陸丫頭，我這麼叫你，你不會生氣吧！”
呃，陸子衿微微愣了愣，老爺子也是這麼稱呼她的，這兩人也太有默契了吧！可是，她現(xiàn)在還不能把老爺子的事情告訴藍瀾，她有點循循善誘，要是一口氣說出來，說不定她接受不了。
“藍瀾先生，您別怎麼收，我這麼叫我，完全是把我當成家裡的晚輩看待，我高興改來不及呢！”
“陸丫頭，那你也別叫我藍瀾先生，聽起來怪生疏的，你就跟左岸一樣叫我外婆吧！”
藍瀾看起來和藹可親，絲毫都沒有架子。
陸子衿莞爾一笑，她心裡想著，應該從哪裡入手讓藍瀾知道老爺子一直沒忘記她？五十多年過去了，世事變遷，不只是這個世界變化了，就連他們的心，應該也發(fā)生變化了吧！
“外婆，是這樣的，我那個長輩想買您的作品。”
她不得不扯個謊出來。
藍瀾微微一愣，隨即笑著說道：“不用掏錢買了，一會兒我送你一個，這些全都是我這段時間做出來的。
“那怎麼好意思！”
陸子衿自然不能白要人家的。
畢竟，以市場價來論的話，藍瀾先生現(xiàn)在的作品更是之前，最便宜的也價值好幾萬。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既然是這臭小子的朋友，那就不是外人。對了，你那個長輩……”
藍瀾欲言又止，似是很感興趣的樣子。
陸子衿微微一愣，隨即笑著說道：“外婆，我那個長輩姓霍，是我先生的爺爺。”
“姓霍？姓霍！”
陸子衿明顯看到藍瀾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原本，她想找人調查五十多年前霍老爺子和藍瀾分開的原因，但因爲年代太久，調查起來難度太大，也就被她放棄了，她打算直接跟藍瀾提起霍老爺子。
“是的，外婆，他姓霍，全名叫霍元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