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晏錦微微一愣，眸底一閃而逝的異樣，狀似不經意地說道：“怎麼突然這麼問？” 他不知道小菲菲曾經單獨遇到過陸子衿，而且還開口叫她媽咪。
“我之前一家西餐廳的洗手間遇到過菲菲，她張口就叫我媽咪，我當然就覺得這孩子肯定是認錯人了，再聯想到後來……”
陸子衿抿脣，譏誚地瞪了一眼霍晏錦，什麼強吻！什麼三番幾次的質問！不都說明了她有可能跟菲菲的媽咪很像嗎？頓了頓，她又繼續說道：“所以我想跟你確認一下我自己心裡的想法。”
聽她這麼一說，霍晏錦頓時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菲菲單獨遇見過陸子衿，而且還將她認作媽咪，也就是說菲菲無意中看到了照片。
那是夭夭唯一的一張照片，背景是薰衣草，她回眸一笑，正好拍下來。
他現在還不能告訴她，她就是菲菲的媽咪，她和他七年前在法國就認識了，那時候的她張揚而倔強，同時又很勇敢。其實，當夭夭高興地告訴他，她懷孕的時候，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打掉這個孩子，因爲那時候他還不想結婚，可是，她卻不顧一切地將菲菲生下來。
再後來，孩子的哭鬧讓她變得竭嘶底裡，而他更害怕面對家裡的那一切。
一直到她突然消失，那天晚上他回到家裡，在此之前，他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回去過了。他只看到剛滿月的菲菲躺在嬰兒牀裡大聲哭，而當地的那位保姆卻坐在一旁吃零食，那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一個父親，他必須好好保護自己的孩子，當天晚上他就把保姆趕走了。
他急急忙忙地小菲菲衝奶粉，又手忙腳亂地幫她換紙尿褲，那是他第一次感覺到夭夭的不容易，可是，他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幸好房租太太很熱情，聽到小菲菲的哭聲，她就立刻跑過來幫忙。
當天晚上，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菲菲哄睡了，他抽出時間給她電話，可是，她的手機關機，他又打電話給他們共同認識的朋友，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去向。
一整個晚上，她都沒有回來。
他的夭夭就像是突然從這個世間消失了一樣，找不到任何蹤跡。
再後來，他把菲菲帶回海濱市。
……
“小心！”
陸子衿看到他們的車直直地朝著道邊衝去，她立刻尖叫起來。
霍晏錦回過神來，急忙踩下剎車，車頭狠狠地撞在了樹幹上，“砰”地一聲，這樣的聲音，在朦朧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的刺耳。
陸子衿嚇得臉色都白了，雙手緊緊地抓著車門，幸好，剛纔的車速不是很快，他反應也還算及時。可是，儘管這樣，她額頭依舊撞在了擋風玻璃上，鑽心般地疼痛瞬間席捲了她身體的每一處神經末梢。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霍晏錦連忙鬆開安全帶，想要檢查陸子衿的傷勢。
陸子衿皺了皺眉，強忍住痛意，沒好氣地說道：“你開車怎麼能走神呢？不知道很危險的嗎？”
霍晏錦只能給她道歉，聲音輕柔：“對不起，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
她別過臉去，莫名有些心虛，或許是因爲她剛纔的問題，他想起了過去的事情吧！所以纔會導致剛纔的車禍，唯一慶幸的是，沒有受太重的傷。
霍
晏錦眼神很好，藉著車窗外昏暗的路燈光，一下就注意到她額頭的傷口，破了皮，有少量殷紅色的血跡滲出來，與旁邊白皙的膚色相比，格外的刺眼。
“疼嗎？”
劍眉不由得緊鎖，他探身過去，輕輕地碰了一下傷口邊緣。
陸子衿下意識往後往後退了一下，她不太習慣別人的觸碰，霍晏錦的手指落在半空，臉色頓時變了變，有些尷尬，卻還是關切地說道：“我現在打電話找人來接我們，然後再去醫院檢查上藥。”
她沒有作聲。
忽然又想起什麼，陸子衿的臉頰白了白，一臉急切地問道：“車子會不會爆炸？”
霍晏錦微微一怔，隨即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你當這是拍電視劇呢！”又親暱地揉了揉她的長髮，聲音溫柔，“放心吧！我跟你保證，車子不會爆炸，再等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接我們。”
不知道爲什麼，她竟然相信了他說的話，而且沒有任何質疑。
夜色很靜，偶爾能聽到從草叢裡傳來的蟲鳴，也有些許微涼的風。
陸子衿忍著痛意，一點都不想吱聲，她只覺得自己今天格外倒黴。陸子衿雙手搭在車窗邊緣，一雙清亮的眸子望著遠處燈火闌珊的地方，眉心微微擰在一起，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的她在想些什麼。
“你跟她，很像。”
霍晏錦突然開口說。
陸子衿微微一愣，眼眸中飛快地閃過一抹詫異，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是她之前問的那個問題，他現在給了她答案——很像！
怪不得小菲菲會把她認成媽咪，原來真的這麼像！
“下次我拿菲菲媽咪的照片給你看一下，你跟她真的很像，不過，僅限於長相，性格的話，一點都不像，簡直就是南轅北轍。”
他勾了勾脣，故意打趣地說道。
陸子衿微不可見地皺眉，側過臉，神色認真地望著他，說道：“總裁，我不想成爲任何人的替身。”她是想告訴她，不管她跟菲菲的媽咪多像，她都只是陸子衿，她不想成爲別人的影子。
“陸子衿，你覺得我應該一直等她嗎？”霍晏錦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問道。
她愣了一下，眼底閃過錯愕，似是沒想到他會她這樣的問題。陸子衿沉默了一會兒，一臉認真地說道：“等與不等，都是你說了算，又何必問我一句？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不會再等下去了。”
不管她出於什麼願意拋夫棄子，在陸子衿看來，都是一種很不道德的行爲。她聽顧薇說過，霍晏錦帶回小菲菲的時候，小菲菲纔剛剛滿月，試問一下，這樣一個不負責的母親，有什麼好留戀的？
只是，這種話她也只能在心裡想一想，並沒有說給霍晏錦聽，畢竟那是人家的私事，她沒有權利置喙。
霍晏錦沉默著，似是在思考陸子衿的話。
“你別想多了，我也是個人看法，不能作爲你參考的依據，畢竟，我沒有親身經歷過，沒有那種設身處地的感覺，說的話自然也不準。”
陸子衿生怕他會因爲她的話，做出什麼不恰當的決定，連忙又補充了一句。
霍晏錦不由得彎了彎脣角，說道：“其實，她的離開我應該也要負責任，那時候沒想過要結婚，更沒想過要孩子。不過，我現在很感激她把菲菲留給我。”
陸子衿剛想說什麼，就看到不遠處有車燈光直射過來，很快，那輛車就聽在他們旁邊。
“總裁，這是車鑰匙。”
來的是霍晏錦的司機小李，他將車鑰匙遞給霍晏錦，然後跟陸子衿打了一聲說招呼。
陸子衿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這種車禍太容易讓人浮想聯翩了，但願這位小李不要是那種大嘴巴的人，不然的話，明天去公司之後，還不知道謠言會把她說成什麼人。
“小李，你在這裡等保險公司，我已經打過電話了，應該很快就會過來。”
“好的，總裁。”
……
“上車吧！我們現在去醫院。”
霍晏錦瞧了一眼站在地上發愣的陸子衿，劍眉微不可見地皺了皺。
陸子衿輕咬著脣角，她有些猶豫，說道：“總裁，你確定你還能開車嗎？”
霍晏錦嘴角一抽，敢情她不相信他，擔心他再一次出車禍。沉默了片刻，他斂了斂眸色，一本正經地說道：“陸子衿，你要麼在這裡跟小李一起等？要麼現在就跟我走？給你兩個選擇，不要再跟我討價還價。”
站在旁邊的小李一愣，跟他什麼關係呀！似是想起什麼，他連忙又往旁邊挪了挪，儘量站的離陸子衿遠一點，免得被總裁誤會了。
“我……”
陸子衿瞅了一眼低著頭的小李，人家當她瘟疫似的，巴不得遠離她，她總不能屁顛屁顛湊上去吧！陸子衿沒有選擇，她只能跟他一起。
“總裁，麻煩您一會兒開車的時候認真一點，我這小命很值錢的。”
“一朝被蛇咬！”
“是啊！我現在有心裡陰影了，是不是應該讓我帶薪休假幾天？畢竟，這是因公負傷。”
霍晏錦想笑，卻又強忍著，一臉認真地說道：“你不是不想聽到公司裡的謠言嗎？怎麼？現在又突然不怕了？這要是讓他們知道你跟我在一輛車上出的車禍，你覺得他們會編出什麼樣的謠言來？”
“我怎麼知道！”陸子衿沒好氣地撇撇嘴，然後很不情願地走進車裡。
見她妥協，霍晏錦嘴角微勾，柔聲道：“放心吧！剛纔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陸子衿沒有作聲，一上車，她就係上了安全帶，一張俏麗的小臉繃得緊緊的，生怕又會一個不小心出現意外，小命只有一條，她得好好保護。
霍晏錦無奈地搖搖頭，這個倔強的性子倒是跟以前一樣，一點都沒有改變。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了。”
聞言，陸子衿擡眸，嘴角微微蠕動了一下，想說什麼，卻依舊沒有說出口。
霍晏錦也沒有在做聲，很認真地開口。
一路上，狹小的車廂裡格外安靜，耳邊聽到車窗外呼呼的風聲，像是要下雨一樣。
夜風捲起落葉，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潮溼的氣息。
他們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幸好還沒有下雨。
霍晏錦幫陸子衿掛的急診，又是拍片，又是上藥，雖然只有額頭破了一點皮，可是，拍片之後，醫生卻告訴她，剛纔的車禍造成了她輕微腦震盪，讓她在接下來一週的時間最好臥牀休息，減少腦力勞動，儘量少思考問題，而還要避免休息的時候喧譁吵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