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的房子建的很不錯,紀顏看了看,不過提出了些如何歸置傢俱,房間佈置之類的小問題。像傢俱的總位置不能超過房間的面積一半啊,否則不利於空氣流通。
鄉(xiāng)下的空氣甚爲新鮮,大家都忙著祝賀劉伯的新房,我和紀顏不太習慣與熱鬧的場合,向母親說了聲,待吃飯我們在回來,這段時間想好好看看這裡的風景。
兩人隨意走了走了,這時一個神sè匆忙的年輕人拿著漁具頭都不擡的從前面跑過來,差點撞到我,我抓住他,好奇地問:“怎麼了?”
他被我拉住,有點著急,身材太瘦弱,一時又掙不開,只好老實說:“快放手,那邊的湖裡跳出好多活魚,去晚了就都被人搶了。”
“哦?魚自己從湖裡跳出來了?”紀顏也湊過來奇怪的問。
“是啊,我好不容易回來拿東西裝魚,你們快鬆開吧,要不我們一起去撈吧。”說著頓了頓腳,帶著央求的眼神望著我們兩個。我看了看紀顏。
“走,去看看,離吃飯還早。”紀顏擡頭看了看太陽,做了個去的姿勢。我放開年輕人,三人一齊來到他所說的湖。
這個湖不大,湖面清澈,但沒想到已經(jīng)站了很多人了。果然,我們走近一看,很多魚像發(fā)瘋一樣拼命的往湖岸遊,或者跳出湖面。場景非常壯觀。而旁邊的人都樂開了花,老的少的都拿著袋子,衣服,或自家的臉盆撈魚。那年輕人也顧不得我們了,一邊喊著慢點慢點,一邊衝向湖去。我覺得在場的撈魚的人比魚更瘋。
我們站在旁邊,想等他們稍微冷靜下去問個究底。不料人羣中忽然像炸鍋一樣叫了起來,開始是一聲尖銳的喊聲,似乎是個女人,然後是一片人去圍觀,接著大家一陣唏噓聲。我們趕緊跑過去看看。
原來湖邊浮起兩具女屍。
是女屍也就罷了,問題是她們的樣子總覺得有些不舒服。兩人皮膚已經(jīng)被泡的慘白,就像是被鹽水醃過的海蟄皮一樣,幾乎帶著半通明,在早上的陽光照shè下返著亮光,身上溼透的衣服緊緊粘在身體上,從身材來看應(yīng)該非常年輕,而最令我覺得不解的是她們雙手環(huán)繞住對方,抱的死死的,兩人的手指幾乎已經(jīng)完全抓進了對方的後背,如釘子一樣。雙臉緊貼在一塊,一起望著側(cè)面,臉上是一種臨死前非常恐懼的神情,嘴巴張開,空洞洞的,眼球幾乎完全凸了出來。
這時候已經(jīng)有人去請人了,在場的年輕人居多,有大膽的已經(jīng)把屍體撥弄過來,但兩具屍體像焊接住一樣,已成爲一個整體了。這時看的更清楚了一些,一個女孩梳著長辮,粗如麻繩的辮子纏在脖子上,鵝蛋臉,細眉高鼻。體態(tài)較另一個略微豐滿,不過也可能被水泡的,身上穿著似乎是夏裝,短袖的格子花襯衣和海藍sè的長褲,不過鞋子沒了,衣服也已經(jīng)有些褪sè,另外一個是短頭髮,圓臉,額頭很寬闊,穿著和剛纔那個相似,不過她苗條,生前應(yīng)該是個很可愛的姑娘,不過她現(xiàn)在讓我覺得很不舒服,因爲她的嘴巴里面好象有很多黑泥。
“你怎麼看?”我問旁邊默然不語的紀顏。他一直盯著屍體,眼睛都沒眨,我到真佩服他的忍受力,因爲我已經(jīng)有點想吐的感覺了。
“很奇怪。她們不像是淹死的。”他突然嘀咕了一句。
“那她們怎麼死的?”我忍不住問道。紀顏不說話,我想可能他沒接觸到屍體也無法斷言,不過想想也是,這兩人身上穿著的是夏裝,現(xiàn)在都快聖誕節(jié)了,這麼長時間在水裡既沒有被泡的非常腫脹,身上也沒有腐爛或者魚蟲啃咬的痕跡。實在太不正常了。
沒過多久。看樣子似乎是當?shù)氐膉ǐng察來了,另外還有很多村民趕了過來,其中有個十來歲的表情痛苦的女人撥開圍觀的人羣,還高喊著:“是我兒麼?是我兒麼?”人羣紛紛讓開。中年婦女一看見屍體就呆立了幾秒,然後哇的一聲,撲倒在屍體上。人到最悲傷得時候不是用哭來表達的,是用哀嚎。
周圍的人小聲議論著,我扯了扯旁邊的一人衣角。
鄭家大門緊鎖,估計鄭氏父子正在那裡研究呢,我也離開了那個村子。後來也沒了張富的消息,不過我想他和曲紅應(yīng)該會生活的快樂。”
紀顏說完,車子便停了下來,我一看,已經(jīng)到了,兩人從車上下來,到劉伯家還有段路。
“那後來呢?”我對鄭氏父子很感興趣。
“後來?呵呵,那位村長根本不知道,就算是他師傅也不敢把兩本《魯班書》的內(nèi)容都學會,當年一人一本不是爲了怕他們想爭,而是爲了他們xìng命著想。大多數(shù)人要是硬要學習兩本內(nèi)容,會陷入其中,整個人會在瘋癲中死去。那個村長也不例外,當然,還有那個鄭周名。這就是張富說的報應(yīng)吧。”
“原來如此。”我看了看前面,劉伯的家已經(jīng)到了,高高聳立的新房甚是漂亮。
“凡是做剋的人都要仔細想想,害人終究害己啊。”紀顏看著房子發(fā)出句感嘆。“走吧,我想你母親可能都等急了。”
“這女人是誰?躺那裡的是她女兒?”
那人嘆了口氣,語速慢慢地說:“她叫民嬸,是民叔的老婆,地上那個留辮子的是她女兒。不過。”他突然停住了,似在猶豫,又有點恐懼的說:“她女兒是去年夏天失蹤的,當時也以爲是在湖裡,撈了很久沒撈到,民嬸就魔障了,整天見人就拉住訴苦,和祥林嫂一樣,但沒想到是屍體這麼久居然又浮了上來。”
“和民嬸女兒抱在一起的是誰?”我又問。
“是她女兒的同學吧,兩人經(jīng)常玩,可她們兩個水xìng都應(yīng)是極好的,而且這湖並不深啊。”說著,他又長嘆一聲,不在說話了。我繞開人羣,發(fā)現(xiàn)紀顏不見了。四處找了找了,發(fā)現(xiàn)他居然在遠處湖岸邊上發(fā)呆。
我走過去拍拍他,紀顏望著湖說:“湖有點奇怪。”
“奇怪?不會啊,雖然我來的少,但知道這湖已經(jīng)存在有些年頭了,這一帶的居民都經(jīng)常在這裡取水,夏天在這裡嬉戲,現(xiàn)在很難得有這樣還沒被完全污染的湖了。”我看了看還算清澈的湖水。我把剛纔知道的情況都告訴了紀顏,他揮揮手。
“走吧,我們在去問問一年前這裡的夏天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他的老毛病又上來了,不過這也是我的毛病之一。
問了好些個人,回答都不是很完整,不過把每個人的敘述拼湊起來我們還是有了個比較完整和滿意的答案。
去年夏天,這裡發(fā)生了嚴重的乾旱,我還有印象,記得溫度出奇的高,又連續(xù)數(shù)月不曾降水,不過在城市裡還稍好點,聽母親說這裡大部分田地都枯竭了,農(nóng)戶們虧損了很多。這個湖也不例外,本身就不是很大,所以也乾涸的厲害,成了個小水塘了,夏rì炎熱,自然有很多孩子想來這裡玩耍,但被村民們禁止了,畢竟萬一要老不下雨,莊稼枯死也罷了,人總是要喝水的,所以大家派人連續(xù)值班,守著那點可憐的水源。
即便是這麼點水,也成了附近人爭搶的對象,別的村子的人經(jīng)常想來借水,說是借水,到不如說是賴水更合適,大家當然不同意。於是兩村間的械都開始了。爲水源打架甚至傷人死人,在這裡已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不過好在事情沒有升級。大概天氣太熱,大家連擡手揍人的氣力也沒有了。但村子裡依然每天派人守著湖,怕被別人哄搶,每天都有專門的人負責分發(fā)大家一天的基本用水。
出事的那天正好是大暑,正是炎熱的時rì,民嬸的女兒叫華華,那年剛讀高一,放了暑假,孩子自然是閒不住,即便外面太陽考的空氣都呈白sè了,她依舊叫了另外個同學也就是屍體中的另外一人去了湖那裡。
這個湖已經(jīng)存在很久了,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了這個湖,不過像這樣乾旱以至幾乎把湖底都露出來的時候從未有過。
當天值班的正是劉伯。
劉伯說他看見了華華和她同學,兩人想在湖裡玩玩,被劉伯哄走了,湖雖然乾涸了不少,但要淹死人是足夠了,再說被人看見在湖裡戲耍被人看見也不好,後來劉伯困了,在休息的草棚那裡睡著了。
那天晚上,民嬸就在找自己的女兒了。開始都以爲去外面野去了,但等到十點多還沒見人影,民嬸開始著急,於是求著大家?guī)兔ふ遥蠹掖蛑鸢阉奶幒爸W钺嵊腥颂嶙h去湖看看。
在湖邊找到了華華的一雙鞋,民嬸開始哭了,雖然已不報希望,但屍體如果真在湖裡大家也覺得不舒服,在這裡極忌諱人死在水裡的。但晚上太黑,大家只好安慰民嬸,並且在派了三個水xìng極好的人下湖找屍體。但奇怪的事那點大的湖,居然找不到屍體,大家只好放棄,民嬸也這樣一直神神叨叨的,大家都不知道華華和她同學到底去那裡了。
我們所知道的事情經(jīng)過就是如此。於是我和紀顏覺得最奇怪的莫過與那兩個女孩當時到底怎麼了,或者說她們的死因如何。
屍體已經(jīng)被運走了,所以說想知道死因恐怕要等段時間,紀顏說:“不如我們?nèi)フ艺耶敃r下湖的那三個人吧。”
我們回到劉伯家裡,草草吃過了午飯,並向劉伯詢問了當時下湖的幾個人,還好,有兩個外出打工了,剩下的一個很湊巧,就是今天早上我們遇見的哪個急著撈魚的年輕人。
我們這才知道,年輕人叫德貴,初中畢業(yè)就回來做務(wù)農(nóng)了,他和華華還是初中的同學,不過華華上了高中後兩人就生疏了,以前還是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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