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沒有沉睡？
慌亂之中，神音代行看了左昌舉起來的那個小女孩幾眼——她很快意識到這是一種不敬，連忙低頭。
“有可能是真的……”
目前只能說是，有可能。
神音代行是隱匿的大師，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能瞞過她感知的存在。
可是，光陰聖女身後那兩位卻是例外。
神音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等到她的“隱匿”將他們籠罩之後，她才隱約了有了感觸。
她很快轉頭，看著舉著“天神”那個男人。
一看之下，她又有些恍然，心下暗道：“天王將軍？”
“……他出現在這裡不值得意外，聖女和天王的關係匪淺，十分合理。可這樣一來，那小女孩真的是天神嗎？”
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
天王將軍弒神未遂，失去了一切。現在，天王卻把天神託舉了起來，這怎麼看怎麼不現實啊！
可如果不是，又有什麼存在可以麻痹自己的感知呢？
神音代行越想越迷糊。
她看向聖女，正想追究到底，突然感應到了腳步聲。比其耳家族的祖父，似乎來了。
神音果斷撤去能力，將隱匿的區域重新凸顯，其後昂首挺胸、目不別視。
“幾位，久等了！”
一位白髮蒼蒼、面色紅潤的老者，快步入內。
左昌轉眼看去，發現這位“祖父”非但氣色極佳，而且行動敏捷，完全不像是一個老年人。
他穿了一身剪裁得體的正裝，嘴上留著一字胡，領口一個黑領結，胸前口袋探出一條金鍊，似乎戴了只懷錶。
倫納德和唐尤金同時起身，笑著說道：“祖父先生，你好。”
在這之後，一臉平靜的聖女和兩眼驚愕的神音才起身，分別行禮。
“請坐、請坐。”
祖父非常客氣，他坐在上首，笑呵呵的與衆人寒暄。
左昌站在聖女身後，聽著倫納德和唐尤金的奉承，看著祖父氣定神閒的迴應，只覺得他們面目可憎。
按照原先計劃，在聖女設定座標的那一刻，早已做好準備的天王城幹部就應該通過傳送抵達，嘗試引起混亂；
隨後，早已在地下挖掘出通道的“地神後裔”將展開最後的突擊，目標是動搖赤血莊的地基，將這座郊外莊園送入地下。
最後，左昌、天神和聖女將展開行動，藉著製造的混亂，在莊園內搜尋“神血澆灌的石塊”。
左昌判斷，這一起突擊理應能有收穫。
可他沒有想到，今天來的不單單是讀書會，而且還有神音會、赫塞一族。
聚集在此的冒險者，無端多了半百之數，其中大半還是十境以上的高手，實在不容易對付；
親身潛入之後，他又發現他似乎小看了赤血莊！
“本以爲比其耳沒什麼了不起，橫豎一個家族，再強能強到哪裡去？可是……”
可是，近距離觀察之後，左昌發現比其耳一族可能不是普通的“家族”。
別的不說，就說剛剛那個宴會大廳——
“一個超過三十人的樂隊；足以供應一百人的自助餐。這兩點雖然和戰鬥、和冒險者無關，但也能從側面看出，比其耳一族的底蘊異常的深厚。”
“如果沒有宴請、社交需求，誰會養一個大型樂隊，養這麼多的廚師？”
左昌，暗暗心想。
“而且，根據我掌握的情報。比其耳一族‘閉關鎖國’，鮮少、甚至可以說從未邀請任何人來到赤血莊，可他們卻能在短時間內舉辦宴席。”
“這說明……在別的共同體，或者說，在別的城市，比其耳一族一定有十分大的基業。”
現在動手恐怕十分不妥，還是再觀察一下。
反正座標已經架設，地神後裔的發掘工作沒被發現，左昌還在暗處，仍有主動權。
思索間，客套環節終於結束。
祖父環視一圈，突然說道：“各位到我這裡來……是想索求‘魔藥’吧？”
倫納德不假思索，當即回答：“坦誠的說，是的。我知道比其耳一族手中掌握大量遺失的知識，擁有通往更高層次力量的鑰匙，我今日來，就是代表赫塞一族，尋求更偉大的力量。”
祖父含笑點頭。
唐尤金也道：“讀書會這一次前來，也是爲了魔藥。祖父先生，您有什麼要求只管提，能滿足的，我們不會推脫。”
祖父沒有立刻迴應，他看向神音代行，問道：“神音女士也是如此麼？”
是的。
但是……
在看到所謂“天神”之後，神音代行遲疑了。
誰能讓修爲上限下降？
如果硬要她說，她只能給出一個答案：天神！
這是非常合理的猜測，且不論天神當了一千多年的“唯一神”，而且在她建立的制度崩塌之後，修爲上限就開始下降了。這其中要是沒有一點聯繫，誰信？
現在，比其耳一族有方法突破修爲的限制。
這一點確鑿無疑，因爲坐在面前的“祖父”，正是一個十五境的至尊！
可他區區一個冒險者，難道還能和天神比擬嗎？
天神既然能讓修爲下降，自然掌握突破的方法。
剎那之間，神音代行思考了很多。
“這是一個站隊的問題，我接下來的選擇很關鍵。”
“天神和天王將軍親自出馬，說明他們現在人手十分不足，手底下並沒有那麼多可用之人。如果有選擇，他們兩個‘頭目’，怎麼可能上火線？他們願意，他們手下也不願意呀。”
“要是我沒有感應錯，天神和天王將軍現在也是十二境。尚不能確定他們是恰好‘十二境’，還是同樣受到限制。”
“但我不認爲這是問題。即便他們現在受限，也一定很快有擺脫限制的方法。”
“那麼……要怎麼選擇，應該已經很明確了。”
神音代行輕吸一口氣，慢慢的、慢慢的擡起了下巴。
她收斂謙卑姿態，露出幾分傲慢來：“正如您所言。不過祖父先生，我更看重你的立場和你的作爲，如果比其耳一族與我的觀念不合，我想我無法屈就。”
祖父微微一怔，錯愕於神音代行的語氣。
在他看來，她現在不應該是這種態度！
他頗有涵養，呵呵笑道：“這是當然。我可以毫不避諱的告訴你們——比其耳一族信奉的是‘原初之靈’。”
原初之靈？
倫納德、唐尤金都是皺眉，不知道那是什麼。
祖父看著他們的反應，笑道：“你們不知道，情有可原。天神將原初之靈趕盡殺絕，利用神力徹底抹除了祂們的存在，無奈之下，原初之靈們只能以‘外道’之名彰顯自己存在，這才免於消亡命運！知道這一段歷史的……也就只有‘比其耳’了。”
“……”
這又是什麼？
左昌低頭，看著懷裡的天神。
天神一臉恍然的樣子，說道：“原來祂們放棄了本來的名諱，改成‘外道’了……我就奇怪，怎麼突然多了什麼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