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記得我在哪兒聽過這麼一句話,說--
“當(dāng)一個人見到你就笑,那麼這個人不是喜歡你。就是傻子。”
毫無疑問,面前這個叫八月的道姑是喜歡陸九重的傻子。
方纔還故意裝出男人腔,一本正經(jīng)的八月姑娘,在陸九重開口的瞬間,瞬間笑靨如花,直接飛撲了上來----
“大師兄!”
陸九重敏捷的跳開,躲過了那美道姑八月的熊抱。
“樑丘八月!我說了多少次!你別跟著我!都跟了那麼多天!你不煩嗎!”
樑丘?這個姓氏在江湖上可不多見,而且又是道門……呆投序血。
繼而我想起來了。
那道門掌門人,不正是粱丘清風(fēng)麼!
早有耳聞,清風(fēng)真人座下育有一女。寵到了天上去。
那廂樑丘八月笑露出漂亮的小虎牙,聲音可愛至極。
“跟著大師兄,我永遠(yuǎn)不會煩!大師兄,我還以爲(wèi)我要破了上次的紀(jì)錄,我追了你七天呢……上次是二十天吧?”樑丘八月一邊掰著手指頭一邊說道,陸九重往後退了數(shù)步----
“你站住
!有話站那兒好好說!別過來!”
“我偏不!大師兄,你快跟我回山門吧!老道兒這次可生氣了。說你不該扯到門派裡……”
樑丘八月繼續(xù)往前走,陸九重旁邊剛好是棵樹,兩個人圍著樹轉(zhuǎn)了起來。
“你閉嘴!我樂意!”
陸九重大聲打斷樑丘八月的話,我卻心下一驚。
沒想到。陸九重被踢出道門,竟和我有關(guān)……
“那好!我就跟著你!”
“你個瘋婆娘……”
“只爲(wèi)你而瘋!”
“靠!別跟我了!”
“不行……”
“……”
那邊,他們繼續(xù)鬥著嘴,我看著他們的“二人轉(zhuǎn)”,聯(lián)想之前陸九重的狼狽模樣,八成“粉絲和瘋婆娘”指的就是樑丘八月。
我思量著方纔陸九重信誓旦旦的說“以後他肯定會是道教掌門人”的話,之前我還不知道他哪來那麼大口氣。
如今看來,他的底氣,就是樑丘八月對他的感情。
只要樑丘八月始終如一。死心塌地的追隨陸九重,陸九重定然是樑丘的指定繼承人。
那廂兒他們追了許久,我才發(fā)現(xiàn),池琛一直沒說話,他神色淡淡的看著腳下的蘑菇,我估摸著池琛也猜到了樑丘八月的身份,不然,他早就走了。
其實(shí)。池琛比我勢利的多。
只不過我說了出來,他悶在骨子裡。
見池琛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我便安心看起戲來
。
那廂兒,樑丘八月粉嫩的雙脣癟了又癟,眼眶紅紅的----
“大師兄,你就那麼討厭我嗎?我到底哪裡不好了?你說我改行不行,你別總躲著我行不行……”
陸九重扶著樹喘粗氣,“不!八月,你哪兒都好,是我不好!你告訴我,我到底哪裡好了,我改!”
“大師兄!”樑丘八月跺著腳,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無比可憐,這種楚楚可憐,是從骨頭裡散發(fā)出來的,不是裝出來的那種,很惹人憐。
女人因可愛而美麗,並非因爲(wèi)美麗而可愛。
對上可愛的樑丘八月,我都於心不忍,真不知道陸九重是怎麼忍得住!
按照之前陸九重的話推斷,他以後定然要娶樑丘八月爲(wèi)妻。
我現(xiàn)在雖然得到校尉牌,但我並沒有正式去校尉門報道。
若能和未來的道門夫人有些交情,對以後的幫助,是極大的。
況且,我真很心疼八月這個癡情的人。若是我也能有她的執(zhí)著,我和韓祁白會不會有另一個結(jié)局?
那廂兒,池琛挪步,走開。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別追了,我不會回去的!”
陸九重見池琛走動,立刻不耐煩道。
不想池琛卻是尋了個樹倚著,低頭用小型軍刀挫著指甲。
樑丘八月卻是胸一挺,突然道:“好!如果你不回去,我就一直跟著你!”
“你!”
陸九重抓狂了。
樑丘八月笑瞇瞇的看向我和池琛,“這兩位就是江戶川和寒霜了吧?你們好,我是樑丘八月!叫我八月就好!”
我剛想開口,突然記起自己還是女人聲音
。
如今,楊華已經(jīng)走了,我掃一眼池琛,伸出手在懷裡摸索出藥丸,吞了下去。
“八月姑娘好,我是寒霜。他是江戶川。”
我的聲音變回來後,陸九重微微一怔,池琛亦是掃了我一眼。樑丘八月立刻笑瞇瞇道:“寒霜,你長得好漂亮!”
漂亮……
我怔了怔,笑了笑道:“還好,一般般漂亮。”繼而看向陸九重,“陸九重,這麼漂亮的師妹,你怎麼那麼不識趣啊!”
“寒霜,你!”陸九重恨鐵不成鋼的望著我,樑丘八月卻是眼睛一亮,繼而又迅速暗沉下去,“寒霜,你別說大師兄,是我不好,沒能讓大師兄喜歡上我。”
瞧瞧這般死心塌地的卑微,真教人心酸。
我是不可能嫁給陸九重的。
因爲(wèi),我喜歡的是韓祁白。
我想早早斷了陸九重的念想,畢竟因爲(wèi)一張照片就愛上一個人,這也太扯了。
有句老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我?guī)退楹洗楹霞t線,也是樁美事和陰德。
“放心,以後我?guī)湍悖 ?
池琛對我的這番話沒有絲毫的阻攔足以表明了,他也希望陸九重和八月在一起。
“哈哈,好棒啊!對了,我看著你的臉,覺得好熟悉,像是在哪見過呢……大師兄,你不覺得嗎?寒霜和你的……咳咳,有些像呢?”樑丘八月說到一半咳嗽了兩聲,陸九重卻是咬牙切齒的看著我,“寒霜,這是你逼我的。”
我微微一怔。
突然,打了個哆嗦。
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試過這樣的感覺,一個笑慣了的人,突然間變作陰狠,那種反差感,就好像是……池琛突然變的溫柔、慌張無措,給我的衝擊一樣大
。
“玩夠了麼。”沉默許久的池琛突然開口,把我從哆嗦中解救出來。
“嗯,差不多了……”我以爲(wèi)池琛說的是,看戲,不想,池琛收了小刀兒在包裡,看著我道:
“把聲音換回去。”
換,回,去。
現(xiàn)在我是男人聲,要換回女人聲嗎?可我,只剩下一顆藥丸子了……如果換回去的話,暫時換不回來了。
“只有一顆了。”
我看著池琛如實(shí)道,池琛應(yīng)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這換回去可能就換不回來了,不料想池琛道:“換,反正在我眼裡,沒什麼區(qū)別。”
我咬了咬牙,這人心到底能黑到什麼地步?池王八的心一定是爛了。
爛透了。
我沒看陸九重,我剛剛出賣了他他不會幫我。
只是可憐的樑丘八月,馬上要被洗刷世界觀了。我拿出那顆藥丸,不情不願的往嘴裡送,快到嘴邊時候,身旁疾風(fēng)劃過。
陸九重抓住了我的手。
“別吃!”
我還以爲(wèi)陸九重不幫我了,我一點(diǎn)都不像做女人,因爲(wèi)他們眼裡,我是個男人,這對我來說,是奇恥大辱。
就好像是之前,池琛故意買衛(wèi)生巾給我羞辱我一樣,那時候我是裝出來的無賴。
可如今,我不是了。
池琛這會兒子纔是真的在碾壓我的尊嚴(yán)。
踩在腳底的那種。
我感激的看著陸九重,陸九重心情似乎很不好,直接開戰(zhàn)罵道:“我說江戶川,你是不是有病?”
池琛面色一凝,聲音一沉
。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我說你有病!而且病得不輕!你憑什麼讓寒霜變成女人?就因爲(wèi)你那點(diǎn)可恥的私心?別忘了,誰纔是主子!”陸九重似乎越說越生氣,直接劈手從我手裡把藥丸子奪了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扔了……
藥丸子在空中畫了一個完美的弧度,然後,連聲音都聽不見,不知道落在哪兒了。我下意識的看向池琛,他嘴角勾起一抹陰鷙的弧度,“看來你又皮癢癢了。”
陸九重眼上的淤青纔剛剛消,他這次,似乎不再懼怕了,直接道:“大丈夫!就要敢作敢當(dāng)!何況你又不是真親!除非你心裡有鬼!”
池琛面色一僵,表情奇怪。
而陸九重說完後,突然把我摟到他懷中,在我側(cè)臉上親了一口!溫?zé)岬拿嬤€有陸九重身上淡淡的說不上名兒的香,叫人心尖兒發(fā)顫。
在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陸九重已經(jīng)鬆開了我,道:“我喜歡寒霜!我就不拉褲子蓋臉!”
耳邊陸九重的聲音活像是地雷爆炸。
我緩緩地,僵硬地,回過頭,陸九重眼底劃過一抹精光,側(cè)目對我比了個口型,道:“自作自受。”
我周圍都是什麼人啊?一個比一個心黑!
那邊兒樑丘八月嘴巴里可以裝下一個雞蛋,“你……你們……”
“大師兄,你……”
陸九重的目的在這兒呢!他意氣風(fēng)發(fā)對樑丘八月道:“瘋婆娘!今天,我就斷了你的心!老子----是斷袖!斷袖你懂吧!就是說!”
“老子!不喜歡!女人!”
他故意兩字三字一卡,氣勢宏大無比。我呆呆的看著陸九重,回眸間陸九重衝我得意的挑眉,我知道他是報復(fù),赤裸裸的報復(fù)
。
可心裡依舊亂的跟什麼似的,更讓我驚訝的是,樑丘八月跺了跺腳,咬咬牙道:“沒關(guān)係!我做小的!”繼而,她看向我,直接道句,“寒霜,你說,我是喊你哥!還是喊你嫂!你給句話兒!”
“……”
我知道,樑丘八月對陸九重言聽計從,而且死心塌地,可我沒想到她居然癡迷到這種地步。
我下意識的看向池琛。
池琛表情,精彩極了……
薄脣微微張著,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沒說出來,旁側(cè),陸九重低吼道:“喊霜霜!什麼哥嫂的!別把他喊老了!”
陸九重說完後,池琛終於接受不了了,大步跨過來,劈手把我抓了過去!
陸九重追過來。
“江戶川,你抓霜霜幹什麼!你這犯上的困死鬼!快給小爺我鬆手!”
“沒錯!你這個冰塊臉!快放開我嫂子,不!快放開霜霜!”
樑丘八月也攔在了陸九重面前。
我被池琛摟在懷裡,這般變化太快,我都來不及反映。
所有的原因都是因爲(wèi)撞臉,池琛因爲(wèi)楊華的臉而改變,陸九重因爲(wèi)我的臉而追隨。
唯有韓祁白,他什麼都不爲(wèi),只爲(wèi)了我寒霜。
滔天的思念突然就襲來,陡然間覺得命運(yùn)這兩個字,忒可笑,忒狗血。
在這世上,總有那麼一人,在你看的見或看不見的地方,守護(hù)著你。你放火,他扇風(fēng)澆油;你行兇,他掩護(hù)埋屍。
如我對韓祁白;韓祁白對我;如八月對九重,王八……對阿卿。
可是,韓祁白,此時此刻的你,又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