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裡時間混沌,四周襲來黑色的網,死死囚住了我。
我沒有想到,自己還有下一次睜開眼睛的機會。
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奶奶拿著一團毛線和戳針,蹲下來看著我,”小傢伙,醒啦?“
身上的傷口疼的要命,我剛想說話,卻發現嗓子乾啞得發不出聲音。
嘴往旁邊湊了湊竟驚喜地舔到了水,甚至還有一碗滿滿的貓糧。
顧不上傷口的劇烈疼痛,我狼吞虎嚥著,因爲我已經記不清上次看見這麼多食物是什麼時候,也不知道下次又是什麼時候。
”慢點吃,沒有人和你搶的。“老奶奶試探著摸我,我卻條件反射地猛抖了一下。
那猙獰可怖的夢,給我留下了巨大的創傷和陰影,甚至連回憶都感到痛苦,死也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老奶奶給我取名咪咪,以前小區裡十隻貓有八隻都叫咪咪,我還嘲笑過他們的名字爛大街。
”爛名好養活,從垃圾桶裡撿到你的時候就沒想著能成活,取個名字的功夫就能動彈了。“她嘲笑自己不會取名,手裡織著毛衣唸叨。
奶奶是獨居,每天給我準備乾淨的貓砂和糧水,我很驚訝,她會養貓。
身上的傷口一天天癒合,我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無憂無慮的日子,但還是會恐懼奶奶以外的人類,因爲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被那張網帶走。
我常常會玩奶奶的毛線球,她也不惱,時間長了我也會懂事不再搗她的亂。
有一天,家裡來了一個女人,兩人開始激烈爭吵,我忍著對人類的恐懼朝那個女人呲牙恐嚇。
”我就是把遺產都寫給我的貓,也不可能給你們一分錢!“奶奶指著女人,氣得說話斷斷續續,”還不如一個畜生。“
女人罵罵咧咧幾句後摔門離開了。
我看著奶奶,驚恐地往後退了兩步--她的身上,蓋著一層朦朧的黑色霧氣。
那是將死之人的前兆。
這種淺薄的霧往往是癌癥,隨著死期的臨近,霧氣也會增強。
但若是用我的命,似乎可以搏一搏。
可我想起人類的恐怖,想起那把刀和打火機,想起獨眼老貓的警告......又想起奶奶的毛線球。不多時,她身上的黑霧便慢慢消失。
”咪咪,你怎麼看起來這麼累呀?“她疲憊地擠了擠眼睛,蹲下用粗糙蒼老的手撫摸著我。
那命運的白光再一次出現在我的頭頂,是數字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