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檢要求空腹,深知這一道理的羽晴從昨天晚飯開始就沒有吃任何東西,現在到達醫院已經餓得眼冒金星。
戚原見她沒精打采,問道:“昨晚又熬夜了?”
“沒有。”
昨天晚上餓得實在受不了,她早早上牀睡覺了。這麼丟人的事她哪能告訴戚原,胡編亂造了個“身體不適”的理由企圖搪塞過去。
戚原皺著眉說:“那正好檢查一下,看看又是身體哪裡出了問題。”
羽晴問:“什麼叫‘又’?”她現在很健康的好嗎?
“沒什麼。我只是想起那天夜裡你掛水的情景。”
囧……
他可不可以不要記得那麼久遠的事情。
在體檢費報銷的情況下,戚原自作主張幫羽晴選擇了最高級的VIP體檢套餐。
看到整頁密密麻麻的體檢項目,羽晴淚奔。這些都檢查完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她的胃已經嚴重向她抗議了。
戚原說:“我去找我表哥拿體檢報告,你體檢完打我電話。”
“你表哥是醫生?”
“牙醫。”
羽晴目送戚原離開,凝視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說不出是何種滋味。
這個背影,曾經的她心心念念,恨不得捆綁在自己的視線裡;如今,再一次悉心凝望,已然沒有那時想要擁入懷中的衝動了。
我們都已改變。
繁瑣的體檢過程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最後一項檢查結束,羽晴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撥打戚原的電話。
沒等她開口,戚原問:“檢查結束了?”
“再不結束我都快餓暈了。”
“我去找你。”
羽晴告知戚原自己所在的方位,十分鐘後,戚原帶著豆漿油條出現在她面前:“快吃吧,等涼了再吃對胃不好。”
“謝謝。”
她最愛的豆漿油條,他買了送到她面前,羽晴的感動蔓延在內心深處。甜豆漿和剛出鍋的油條,簡單的搭配卻令她回味無窮。
見她吃吃飽喝足,戚原問:“醫生告訴你什麼時候來拿體檢報告?”
“一週以後。”
“我來幫你拿。”
“我知道你很樂於助人,但這是我的事,就不麻煩你了。”
戚原:“我時刻關注合作伙伴的健康狀況,極力避免對方因爲身體原因影響項目進度,我不認爲這是麻煩。”
戚原相信她的理智,但他更加忠於自己內心的走向。
她一再拒他於千里之外,他只能想更多的辦法努力靠近她。
“如果你想知道等我把體檢報告拿到手再告訴你。”羽晴拿出錢包說,“豆漿油條的錢還你,還有上次抹茶奶綠的錢。”
她一定要分的這麼清?
戚原忽略羽晴手中的硬幣,“我們該回源築了。”
說完他起身向醫院大門外走去。
羽晴抿著嘴脣,知道自己其實並不該這麼做。
還在一起的時候,總會因爲他幫她刷飯卡,她又把錢還給他這種小事產生爭執。錢雖然不多,但因爲不是戚原自己掙的,羽晴並不想每次吃飯都讓他請客。
每次她還錢給戚原,戚原都會不悅地說:“我請女朋友吃飯天經地義,你還我錢算怎麼回事?”
羽晴也會苦口婆心向他解釋:“等你賺了錢再請我,花著父母的錢,我一點都不心安理得。”
那時的她不理解這其實是戚原作爲一個男人愛面子的表現,現在的她能理解、並且戚原也有了經濟實力可以請她吃飯,但她的做法和過去一樣,因爲她並不想虧欠於他。
虧欠的越多,她會懷疑自己來到源築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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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調研前一天晚上,羽晴被籽恬拖著一起去學校附近的超市進行物品採購。
羽晴逛超市是去買出差的用品,戚原說他們要在調研的地方住上一夜,許多東西都要自己備著才行;籽恬逛超市,是因爲他在國外的男友楊歌即將回國和她見面,匆匆回來待上半個月又要飛回加拿大,籽恬想幫他買些生活用品。
吃過晚飯出來走動走動總是好的,撐著的時候逛超市購物慾會下降一半,這正是省錢的好時機。
羽晴推著購物車和籽恬緩慢行走在超市過道里,籽恬一邊看著手中記錄購買物品的便籤紙,一邊在貨架上搜尋,羽晴環顧附近的貨架並沒有見到想買的東西,漫無目的逛著。
籽恬突然在一個區域前停下腳步,羽晴定睛一看,這個區域貨架上陳列的物品居然是男士內褲。
兩個女人在這裡逗留,就好像每次看到男人在賣衛生巾的貨架前逗留的怪異感覺差不多,可是能做到這個份上的男人女人對彼此的伴侶一定是真愛。
今天是羽晴第一次在這個區域裡停留,她看到籽恬專心在貨架前拿起一個又一個盒子仔細比較,開口說道:“看了半天我覺得顏色款式什麼的都差不多,有什麼好挑的。”
換做是她,肯定確定尺寸後隨手拿上三四條走人,絕對不會研究這麼久。
“當然要挑,不得考慮選擇平角的還是三角的、寬鬆的還是緊身的……”
“Stop!”羽晴打斷籽恬,在公共場合談論這些好猥瑣。
籽恬拿起一盒內褲扔進購物車,欣喜地告訴羽晴:“一想到過幾天可以見到我男人,我就萬分激動。”
楊歌在加拿大讀研,籽恬和他每隔半年才能見一次面。爲了結束異國戀,籽恬決定研究生畢業後飛到加拿大和楊歌會和,並在加拿大長期定居。
楊歌的父母和籽恬的父母是至交好友,因爲生意的關係,籽恬爸媽每年都會飛加拿大多趟,加上楊歌的父母長期在加拿大定居,籽恬爸媽對於籽恬的決定是相當支持的。
羽晴無奈笑道:“過幾天我這個孤家寡人得獨守空房了。”
籽恬回到她家所在的城市和楊歌見面,熠涵和林霄黎要去日本旅遊,蘇幕和餘海洋相約回家見對方父母,只剩羽晴這個“實習黨”留在清漪市保持宿舍乾淨整潔的環境。
和她們的生活樂趣比起來,“實習黨”的生活明顯乏味了很多。
籽恬安慰道:“別說的這麼心酸,反正你明天一早要外出調研……”
羽晴推著購物車繼續前進,“想起調研更心酸。”
“又不是你一個人,不還有戚原陪你麼。”
“景觀所就我們倆。他不陪我,我就要和空氣一起去調研了。”
羽晴的形容把籽恬逗樂了:“有空我一定要去源築看看只有兩個人的景觀所是什麼樣。”
“有什麼好看的。每次我路過規劃所和建築所都會感嘆人家的辦公室多麼熱鬧,相反景觀所真的好冷清。”
羽晴和戚原又都是專注做事不喜歡說話的,就好像昨天一天她和戚原專注在書上找靈感,倆人一天說的話不超過十句。
“誰叫你們人數敵不過別人,萬一年底公司開年會你們倆可怎麼辦。別的部分分鐘出現好多節目,你們倆……”籽恬都不想往下說了,“好淒涼。”
“兩個人也是一個部門,不該受到歧視。”羽晴的集體榮譽感是很強的,“爲了年會抽獎我也會參加的。”
wWW●т tκa n●¢ 〇 羽晴徑直推著購物車來到零食售賣區,拿了一堆薯片、餅乾、蜜餞後滿意地說:“這些足夠明天吃了。”
籽恬驚恐地看著滿購物車堆放的零食,“豈止明天,這些都夠你吃一個星期了。你是出去調研,又不是去郊遊。”
好像拿的確實有點多。羽晴把剛剛衝動扔進購物車的零食又送回一大半到貨架上,這才離開。
她們推著購物車前去結賬,此時收銀臺前排了長隊。
羽晴順手在收銀臺旁的貨架上拿了一塊巧克力準備一起付款,剛巧瞥見第二層貨架上一排表面精美的鐵盒,本以爲這些會是糖果,拿起其中一個放在眼前纔看到藍底白字的“durex”,她立刻放了回去。
這東西什麼時候也搞花哨的包裝了,還美其名曰是限量版。
籽恬看到鐵盒和羽晴有同樣的反應,她滿懷好奇心拿起來又尷尬地放回去,“不知道爲什麼這東西要和巧克力口香糖一起放在收銀臺旁邊,在衆目睽睽下拿起來需要多大勇氣啊!”
羽晴順勢說:“你要是需要我可以立刻拿起來付錢然後送給你,身爲好閨蜜,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
籽恬朝她後腦勺重重敲了一下,拉高音調,“我現在特別支持戚原把你明天拖走調研的決定,你是該好好接受教育了。”
羽晴將購物車裡的物品一件一件拿出來整齊擺在收銀臺檯面上,“你忍心看著我被拐到荒無人煙的地方去嘛?”她偶爾也會撒個嬌賣個萌。
籽恬不屑,“那也得有人願意拐你才行。”
“……”
這簡直是對她人格的侮辱啊!
羽晴送給籽恬一個白眼,拿出銀行卡交給收銀員,然後鄭重告訴她:“不拐我的人眼光不行。”
籽恬淚目。
某人的自戀程度已經超出預料,身爲閨蜜她管教無方,實在罪過。
這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