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的夜空,彎月如牙,星光漫耀。
同大海一般的浩瀚深幽。
“如果有下輩子,你想變成什麼?”
在那個愛幻想的年紀裡,常常被同學問到這個問題。
“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我想變成一條比目魚。”我陷入甜美的想象,“在藍藍的大海深處,自由自在的游來游去,在多彩的珊瑚和長長的海藻裡穿梭嬉戲。”
“一條魚?”她不理解的又重複唸了一遍,“你的想法真挺特別,但爲什麼是比目魚呢?”
我看著天邊,不疾不徐的說道:“聽高年級的學姐說,一條比目魚只一側有眼睛,它們必須兩條貼在一起,相伴而遊,故此得名爲比目魚。”我羞澀一笑,“所以比目魚是象徵堅貞愛情的魚,有古詩云“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多令人羨慕1
“原來還有這樣的典故,好浪漫的想法哦1
。。。。。。
像魚兒一樣無憂無慮。
從這兒看過去,那遙遠的銀河系的兩端,牛郎星和織女星靠的似乎很近,實際它們卻隔著十幾光年的距離。
因爲遙不可及,才那般美好。
“你怎麼坐在這裡?”
是小影的聲音。
我掛著笑,依舊望著美麗的星空。
從草坪走過而響起的沙沙聲,在這夜深人靜的晚上,顯得格外清晰。
小影走到我前面站住,攢著眉頭,“爲什麼不上去啊?是沒帶鑰匙嗎?”
“忽然,很想看星星。”我蜷縮在長椅上,手臂緊攬著雙腿,指尖碰破了冰涼的夜露,“你回宿舍吧,我還想再呆一會兒。”
小影訝然的愣了幾秒,“看星星也沒必要坐這裡啊,這麼冷的天氣。。。”
“秦牧,他向我求婚了。”我平靜的說出來。
“。。。啊?”小影別驚,她似是有太多的問題想問,“求婚#。。”
星星點點,閃閃的亮著。
小影緊瞅著我,在身邊坐下。
“我拒絕了他。”寒氣從腳底往上爬,雙手早已凍得麻木,感覺不到一絲溫暖,鼻子塞塞的,“呵。。。我是不是很無情?”
“他爲什麼會突然向你求婚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眼睛紅紅的哎1小影的語氣急促起來,瞳孔粼粼。
我淡淡的苦笑著,“秦牧今天跑來公司,他買了無數的百合花放在公司樓下,鋪了滿滿一地。他說他無法忘記我,一直都喜歡著我,他在那麼多人面前,在我最愛的百合花裡向我求婚。”再一次提起,卻裝不了若無其事,我嘲諷般的自問,“他爲什麼沒有忘記我,他應該早就忘記我纔對,我有什麼好呢,我又不溫柔,又不體貼,又不淑女,又粗魯,又倔強。。。”
心裡有小小的難受,“你看,我根本是一點優點都沒有,他還喜歡我什麼呢?。。。”
“楊思。。。你很難過是不是?”小影鼻頭通紅,抽泣的說著,“都怪我不好。”
她梨花帶雨般的楚楚,觸動了我心底的柔軟。
對於這段感情,我已經放下了。
只是現在纔看開。
“別傻了,”我抓著小影同樣冰冷的手,對著她笑,“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就算全世界都拋棄了我,我知道至少還有你會陪在我身邊。”
“嗯,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姐妹1小影破涕爲笑,眼角的淚珠晶瑩。
如煙的淡婉月光,映照著兩人。
班車已開過三站,我看著座位旁邊空空的位置,內心的焦慮愈來愈甚。
林遠。。。
他爲何沒來上班,難道生病了嗎?昨晚見到的他,還是好好的!
要不要打個電話給他呢?
從一樓大廳到辦公室的路上,每個同事看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他們或是竊聲討論,或是低頭掩笑。
昨天,那樣轟動壯觀的場面,意料之中的成爲了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我只一笑帶過,安然處之。
小組辦公室裡,我推門而入時,李玉萌的笑意立即凍結在臉上,她漠視了一陣,又無聲的低下頭去。
一直到了下班,她都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
李玉萌,她是那麼崇拜和維護林遠,她定是以爲我傷害了他,才氣得不理我吧。此時的她,心裡應該比我還要難過。
回去的小區路上,我在林遠住的那一棟樓前停下來。
他一整天都沒在公司出現。
我望著那一扇窗,窗戶緊閉,漆黑一片,沒有一絲燈光透出來。
一如我此刻灰暗的心。
惦記也如此折磨。
失魂落魄的來到他家門前,屋子裡靜的聽不見一點聲音。內心的不安和焦急使我無法冷靜,我喊著林遠的名字,拍著門,越來越用力。
直到我的手跌進一個堅硬的胸膛。
“林遠,”我癡癡的看著他,竟多說不了一個字。
他乾裂的嘴脣,憔悴的面容,帶有血絲的眼,還有一股輕微的酒氣。酒氣?他喝酒了?他不會喝酒的呀,重要的是他的身體也不允許他喝酒!究竟出了什麼事?
相對無言。
林遠黯然的眼底幽幽,他背過身,朝著裡面走去。
“你喝酒了,是不是?”我對著他冷漠的背影心痛的說,“怎麼會去喝酒的呢?”
他微微一頓,“昨天晚上,公司爲慶祝和Rainbow國際的合作,辦了個小型宴會。”
又是昨晚,在我走了以後嗎。
“你從來都不喝酒的。。。”
“這是躲不掉的應酬,不是麼?”林遠嘲弄的口氣,戳的我心口刺刺的痛,他秀美的側臉有種清冷的僵硬。
眼前逐漸凝聚起了霧氣。
“你是成心想讓我難受嗎?”一波波的酸氣抵著喉嚨,看著他的視線漸漸昏暗,我澀澀的說道,“你好好休息吧1
在沒流出眼淚之前,我退回門邊,在手摸到門把的那一瞬間,在我命令自己不準後悔的時候。
“丫頭1他低沉溫柔的喚道,終於爲我轉身。
眼淚毫不爭氣的滾落下來。
我已然如此深愛他了。
那就無所顧忌的愛下去吧。
“以後,都不要再喝酒了,好不好?”我望著他的眼,軟語輕囑。
“嗯,考慮一下吧。”他笑得像個小孩子。
“哼!晚上罰你做飯1我換做惡狠狠的模樣,故意不滿的說道:“我都從沒吃過你做的飯菜。”
“如果你願意吃的話,”他賣關子的說著,深瞳清明慧黠,“我可以試著做一盤蛋炒飯的。”
蛋炒飯!算了,蛋炒飯就蛋炒飯吧!
林遠做的蛋炒飯,期待一下哦!